01

結婚十年，每次吵架都是我先低頭。

閨蜜勸我不要那麼卑微，容易被他看不起。

“你高冷一點，讓他知道你也可能會離開，看他還敢不敢這麼有恃無恐。”

這次吵架後，我沒有像往常一樣主動示好。

三天後，他倒是先低頭了。

破天荒買了一束玫瑰，說了句對不起。

我聽閨蜜的話，還準備端會兒架子。

沒想到老公怒了：“要不是晚晚，我根本不會來哄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愣住了。

晚晚，是我的閨蜜。

……

下班後，霍雲霆破天荒來接我，還帶了束玫瑰花。因為公司離家不遠，我們準備走回去。

一路上他都在低頭看手機，時不時露出一絲笑意。

我瞥見他在跟人聊微信，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我的心一緊，突然湧上一股不安。

十年婚姻讓我太了解他了，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舉動，就足以讓我起疑。

這場景本身沒什麼特別。

但他一邊回複消息，一邊不自覺地微笑。

就像一塊堅冰在陽光下慢慢融化。

完全不是他的風格。

我忍不住問：“你在和誰聊天？”

“沒什麼。”

他說：“回家給你做頓大餐。”

回家後，他徑直去了廚房準備。

他的手機就那樣躺在沙發上。

像一顆定時炸彈。

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來，第一眼就看向微信，微信置頂：林晚晚。

我愣住了。

林晚晚？

怎麼會是她？

“放下。”

霍雲霆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抬頭，對上他陰沉的眼神。

他走到我身邊。

“看夠了嗎？”

“顧清寧，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他一把搶過手機。

“既然這麼想知道，那就看個夠。我跟誰說話，說什麼，你查完了最好寫個報告。”

霍雲霆是真的生氣了。

憤怒中還帶著深深的失望。

他激烈的反應讓我一時不知所措。

等我們都冷靜下來，我才慢慢理清思緒。

我為什麼要偷看他的手機？

因為他反常的溫柔，因為他不尋常的順從。

這完全不像平時的霍雲霆。

他向來冷若冰霜，從不認錯，每次吵架都是無聲的對峙，直到我受不了主動求和。

朋友們都不理解：“你怎麼受得了這樣的男人？”

我隻是笑：“因為我懂他。”

我知道他用什麼語氣是在認錯。

我明白他什麼表情是在服軟。

他不用說出口，我都能明白。

所以，當他對別人露出溫順的一麵，我怎麼可能不起疑心？

我迎著霍雲霆的目光，再次拿起手機。

在他冷笑聲中，我點開了他們的聊天記錄。

最新的對話是剛剛。

【你們的矛盾解決了嘛？】

【嗯。】

【這就對了，女人很好哄的，男人主動一點是好事。】

【哎，你不懂，晚晚，她跟你不一樣。】

【她當然跟我不一樣，所以她才是你老婆，而我不是，是不是？】

這條消息霍雲霆沒有回。

我往前翻，林晚晚發了一條：【去哄哄清寧。】

【雲霆乖，聽我的。】

晚晚總跟我說：“你就是對霍雲霆太好了，男人不能慣著，一旦慣壞了，就會有恃無恐。”

剛開始我並不認同。

我覺得，夫妻之間，不該斤斤計較誰付出更多。

隻要家庭和睦，隻要問題解決，誰先服軟又有什麼關係？

直到半個月前。

那天是和公司同事一起聚餐。

散場時下著大雨，同事們都有男朋友來接。

我給霍雲霆發了短信，問他能不能來接我。

他回複說：“這麼大人了，要學會獨立解決問題。”

我淋著雨回到家，發現他就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站在玄關，渾身濕透，心裏發冷。

同事都看不下去了。

“你老公怎麼能這樣？外麵下這麼大雨也不來接你？”

是啊，我也不明白。

“我從來不會讓你覺得難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他頭也不抬：“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別總是依賴別人。”

晚晚安慰我：“他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心情不好。”

我卻明白不是這樣。

就這一年。

霍雲霆對我越來越冷淡。

我說什麼他都不在意，做什麼他都不關心。

整天像個隱形人一樣生活在這個家裏。

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主動示好。

乏了，累了。

所以這次吵架，我直接搬去了娘家。

這次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在酒吧撞見。

那天領導請客，選在一家酒吧。

我剛進門就看見他。

半小時前剛跟我說在加班的人，此刻正坐在卡座裏，和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貼身坐著。

我還沒來得及發火，他倒先開口了。

冷冷地看著我：“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穿成這樣，是想幹什麼？”

昏暗的燈光下，我盯著他看了很久。

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

就算在那種時候，我還在顧及他的麵子，不想在他朋友麵前鬧得太難看。

但我也受夠了他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

離家出走快半個月了。

這段時間他沒有給我發過一條消息。

也沒打過一個電話。

直到今天，他突然出現。

抱著一束花，對我說：“消消氣，都是我的錯！”

他買了一堆我愛吃的菜，說要親自下廚。

霍雲霆的廚藝很好。

但他很少為我做飯。

我看著他背對著我切菜，煩躁了一周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說到底就這麼回事。

隻要他示個好，之前的所有不愉快就都可以一筆勾銷了。

結婚這麼多年，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可是現在，你告訴我，你不是自願來的，你是聽了別人的話，這個人還是我的閨蜜！

聽話？

霍雲霆什麼時候會聽人勸？

“去年冬天，隔壁老奶奶摔倒了，我在加班，讓你扶她去醫院，你說什麼？你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我別管閑事。那天老奶奶在樓道裏躺了兩個小時，最後是物業把她送去的醫院。”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說，不關我們的事！”

霍雲霆的表情越發冷漠。

他一直都這樣，對誰都漠不關心。

那次我氣得不行。

一開始我就在勸他。

【你就幫幫忙，舉手之勞而已。】

他沒有回我。

【霍雲霆，求你了！】

他繼續不理我。

我快急瘋了。

【就這一次，幫幫忙好不好？】

他冷漠地回道：【要去你去吧，別道德綁架別人。】後來是我打電話給物業，讓他們送老奶奶去醫院。

就是這樣冷漠固執的男人。

林晚晚說了句：【霍雲霆乖，聽我的。】

他就真的低頭了。

我忍不住問：“如果不是林晚晚開口，你會來找我嗎？”

霍雲霆看了我一眼，眼神沒有絲毫溫度。

“顧清寧，你想太多了。”

“所以，林晚晚讓你服軟，你就乖乖照做，是不是？”

“顧清寧，你夠了！”

“是不是？”

“是！你滿意了嗎？”

霍雲霆站起身，轉過臉去。

他的背影顯得那麼陌生，仿佛我們之間隔著一道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

“你總是這樣，把所有事都往最壞處想。”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如果我真的和晚晚有什麼，她又怎麼會一直勸我來找你？你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

“那就離婚吧！”

“你說什麼？”

我緩緩站起身，雙手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

“我說，離婚吧！”

霍雲霆向前一步，目光如刀。

“你確定？”他的聲音很輕，卻讓人不寒而栗。

“我說......”

“夠了。”

霍雲霆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隻是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隨你。”他轉身離開，輕輕帶上了門。

客廳一片狼藉，我癱坐在沙發上，淚水奪眶而出。

我和霍雲霆，是我主動追的他。

大學時代，他是商學院最受歡迎的係草。

我跟他表白。

他看了眼我，冷淡地回道：“顧清寧？抱歉，我不和掛過科的人談戀愛。”

這句話徹底改變了我。

一年時間，我從吊車尾變成了專業第一，拿到了校級獎學金，最後成功保研，成了他的研究生同門。

我再次找到他：“現在能跟我在一起了嗎？”

他嘴角微揚，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在一起？可以啊。”

和霍雲霆談戀愛，真的很累。

他就像一座冰山，從不表達感情，永遠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一開始我覺得他根本不喜歡我，不過是我主動示好，而他恰好寂寞了。

一次爭吵中，我說出了這個想法。

霍雲霆氣得雙眼通紅。

“商學院那麼多人，你覺得我為什麼偏偏記住你掛過科？

“顧清寧你是傻子嗎？誰追我我就答應？”

霍雲霆的感情藏得很深。

需要時間去發掘，需要耐心去體會。

曾經我是能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甜蜜的。

可漸漸地，這份等待讓我心力交瘁。

我想，到此為止吧。

和霍雲霆提完離婚的第三天，共同好友生日，叫我一起去酒吧慶祝。

“霍雲霆去嗎？我們要離婚了，他去我就不去了。”

“又吵架了？”

“不是吵架，這次是真的！”

“行吧行吧！他今天加班，你一定要來，不然我跟你絕交！”

白月信誓旦旦，說霍雲霆不會出現。

但我剛到就看見，不僅霍雲霆在場，林晚晚也來了。

林晚晚坐在卡座最裏麵。

霍雲霆正起身給她遞果汁。

林晚晚抬頭，對他溫柔一笑。

霍雲霆看到了我，但隻是冷冷掃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我想轉身就走，白月拉住我。

“別這樣，今天我生日，給點麵子行嗎？”

這裏都是我們大學的好朋友，如果就因為我把氣氛搞僵，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就這樣，我留了下來。

坐在最邊上的位置，喝了很多酒！

大家遞來的酒，我來者不拒。

他們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看在眼裏，卻什麼也沒說。

後來玩到真心話大冒險，有人起哄要我和霍雲霆接吻。

在場的兩對情侶都已經完成了這個懲罰。

現場就剩我和霍雲霆。

有人推他，有人拉我，非要我們完成這個動作。

白月勸我：“各退一步，這事就過去了。你看，台階我們都給你們搭好了。你主動一點，他一定會接受的。”

我愣了下，突然明白，大概我所謂的要離婚在他們看來隻是一時衝動。

他們總說：“你們倆真是夠了，動不動就吵架，害得我們跟著提心吊膽。結果第二天，你們又和好如初了。”

這就像那個放羊娃，謊言說多了，就沒人相信了。

我下意識看向另一頭的霍雲霆。

他垂著眼，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

有人拉他，他隻是微微搖頭，眼神依舊淡漠。

他偏頭，那邊坐著林晚晚。

林晚晚微微抬頭，無聲地說了句“快去”。

沉默兩秒，霍雲霆站起身，朝我走來。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淡。

我笑了。

突然覺得特別可笑。

我避開眾人的視線，直接往外走。

“你們玩吧，我先走了！”

霍雲霆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地看著我離開的背影。

我轉身，向外走去。

朋友想勸我，我都擺擺手拒絕了。

隱約聽見有人在歎氣。

憑我對霍雲霆的了解，他短時間內不會回家。

我決定去家裏一趟。

那房子是我們結婚時買的，一起生活了十年。

現在卻要在這裏畫上句號。

離開時太匆忙，隨身物品帶得不多。

衣物和工作資料都還在家裏。

花了整整一小時，我才收拾好兩個行李箱。

網約車已經在樓下等著。

可就在我準備開門時，外麵傳來了動靜。

最先聽見的是林晚晚的聲音。

“你喝太多了，慢點走！”

接著我看見了霍雲霆。

他摟著林晚晚的腰，她扶著他的肩膀。

兩個人的距離近得曖昧。

這種親密姿態，怎麼看都不像普通朋友。

“清寧！”

看到我的瞬間，林晚晚神色慌張，目光躲閃著不敢看我。

“我...他醉得不輕，我送他回來。你別多想，把他交給你我就走。”

“不用了，你繼續照顧他吧，我馬上就走！”

“可是...”

“那是什麼？”

霍雲霆突然開口。

“行李箱，我的東西。剩下的改天再來拿。”

“至於財產劃分，我會讓我的律師來跟你談。”

“清寧，別這樣，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林晚晚想上前，霍雲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讓她走。”

林晚晚焦急地抓著他的胳膊。

“你清醒點，快跟清寧道歉！”

“算了，讓她走。”

“霍雲霆！”

我冷眼看著這出鬧劇，隻覺得可笑。

走到門口，我停下腳步。

“你說我和她不同，究竟哪點不一樣？”

“她從不會像你這樣無理取鬧。”

霍雲霆語氣冰冷，“這次你要走，就別再回來了。”

我轉身看著霍雲霆。

突然笑了。

我指著他，又指著林晚晚。

“你對她有感情，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