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兒子初中開學第一天當我麵被轎車撞飛，倒在血泊中。

凶手竟然是我前夫小三轉正的現任妻子。

隻因為兒子不肯給同父異母的妹妹骨髓配型。

這個女人瘋了，想讓我兒子給她女兒陪葬。

我會永遠唾棄這對狗男女的餘生。

和兒子再見麵的那一天，我激動的哭了。

我換好精心挑選的衣服，噴上香水。

打扮得無比精致準備出門。

家裏養的金毛立馬追到我腿邊，用黝黑的眼睛看著我。

它叫可樂。

近十年前的冬天，還是隻小奶狗的時候，倒在路邊差點凍死。

萬幸被我兒子揚揚撿回來，養到了現在。

我笑著揉搓它的狗腦袋：“可樂也想去給小主人過生日呀？”

也是，它跟揚揚以前關係就好。

揚揚肯定也想它了吧。

叫可樂上了車，我驅車前往墓園。

在安靜祥和的角落裏，立著姓名為‘程之揚’的墓碑。

那就是我兒子現在住的地方。

“又搞得滿身都是灰，你啊，從小就這麼調皮！”

我仔仔細細將墓碑擦幹淨。

可樂就趴在旁邊，盯著墓碑不停發出嗚嗚聲。

像是在安慰揚揚，又像在叫揚揚摸它的頭。

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點了把火，將帶來的漫畫書，奧特曼卡片，煙卡等等，

還有一堆雜七雜八，我叫不上名字的玩具全燒成了灰。

“媽媽笨，跟不上潮流，你又總是不肯來夢裏看看媽媽。”

我實在不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會喜歡什麼。

就隻能向揚揚以前的同學，打聽了他們喜歡的東西。

拍拍墓碑，我笑容無奈：“如果沒有你喜歡的，不要怪媽媽好不好？”

一陣風吹過，將灰燼都卷到空中消失不見。

我才又從包裏，拿出一堆零食擺在墓碑前。

甜的辣的吃的喝的應有盡有。

耳邊仿佛響起揚揚歡呼雀躍的聲音。

“不能一次性全吃完哦！”

我佯裝生氣：“媽媽不攔著你吃，但你要控製，一次吃太多會...”

會怎麼樣呢？

罷了。

忍不住歎口氣，我又連忙扯起笑。

跟揚揚說了很多最近發生的事。

他從前最愛看熊出沒，喜歡看熊大熊二跟光頭強鬥智鬥勇。

現在他們都已經能和睦相處了。

還有汪汪隊和佩奇現在西北打的可熱鬧了。

如果揚揚還在，定要鬧著訓練可樂當頭狗。

“哦對了，你之前玩得最好的那個小胖子，他現在變得又高又帥哦。”

要是揚揚見到他，估計會悄咪咪喝很多牛奶。

希望自己能長得比他還要高吧。

還有揚揚以前最愛纏著的小女孩，已經搬走了。

最喜歡去玩的公園拆遷，變成了大樓。

一切一切，都隨著時間有了太多變化。

我隻能想到哪說到哪，不知不覺天色漸晚。

可樂趴在身邊，閉著眼睛打起了呼嚕。

又一陣輕柔的風吹過，似乎在催促我該回家了。

“好啦，媽媽會注意身體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知不知道？”

站起來拍走身上的塵埃，我抱了抱冰冷的墓碑。

跟他約定好了，到清明節時，一定再來看他。

回到家，我開始用投影播放過去的視頻。

每年這個特殊的日子，我都會看這些過去的記憶。

【程瑜的VLOG（1）.mp4，2010年6月13日。】

“你們看，我懷孕啦。”

我將相機對準孕檢報告：“還沒告訴薑淮與呢，等會得把他的反應都錄下來。”

以後反複播放他高興又緊張的模樣，一定很有意思！

正偷笑時，一輛高調的豪車停在我麵前。

薑淮與從車上下來，笑容張揚肆意。

他分明是個囂張至極的人，偏偏會在我麵前低下頭顱。

克製又充滿愛意地，拉開車門請我上車。

我們的婚禮日期在三個月後。

幾套婚紗都定製好了，現在要趕去試穿。

我佯裝苦惱：“萬一我過段時間胖了，穿不上婚紗怎麼辦？”

要知道懷孕必然影響身材。

這暗示夠明顯了吧？

可薑淮與根本沒往這方麵想。

他笑著打趣：“你之前不都說自己是幹吃不胖的類型嗎？現在不是了？”

這個壞家夥！

我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從包裏掏出檢查單翻了又翻，唉聲歎氣。

等他擰眉看過來，才可憐兮兮地說自己病了。

要吃很多滋補的東西，肯定會胖的。

“吱”地一聲刺響，薑淮與立馬停了車。

他臉色慘白，說話聲音都在顫抖：“你病了？”

緊接著是什麼病，現在感覺如何等一係列問題就砸了過來。

我腦袋發懵，還沒來得及反應。

他又飛速係好安全帶，喃喃著要帶我去最好的私人醫院。

“瑜瑜別怕，所有問題我都會解決的！”

都已經慌成這樣了，他卻還想著安慰我。

心臟感動得發酸，我攔下他發動車子的手，將報告塞給他。

薑淮與垂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徹底僵住了。

慌張擔憂的情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呆滯。

直到兩分鐘後，才聽見他低聲問：“我要當...爸爸了？”

我笑著點頭。

“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薑淮與那麼聰明的人，此刻竟像傻了般，隻會重複這一句話。

還越說越興奮，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他忽地用力將我抱進懷裏，又怕傷害到我飛速鬆手。

仿佛我是易碎的瓷瓶。

一陣兵荒馬亂後，薑淮與的理智終於回歸。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助理，取消原來的婚禮計劃。

“找個大師算算，下個月適合結婚的日子，和到時能辦婚禮的五星級酒店。”

他要求助理確定好後，立馬收回所有請帖，同時更換新的。

他要把我們的婚禮提前。

我不太理解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明明三個月後辦婚禮，我的身材也不至於嚴重走形。

“因為我知道，你希望自己結婚時是最美的樣子。”

薑淮與撫摸我的小腹，眼底盡是柔情。

他告訴我，懷孕時不能太疲勞，早點結束婚禮早點休息。

要我把一切交給他。

他一直這樣，全心全意為我著想，處處站在我的立場考慮。

那時候的我真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離不開他了。

【程瑜的VLOG（2）.mp4，2010年7月15日。】

今天是我和薑淮與辦婚禮的日子。

我說我有個公主夢，所以薑淮與不管父母建議，選了西式婚禮。

浪漫的巴厘島海邊，由上萬支粉玫瑰鋪成的路。

我身著裙擺鑲滿真鑽的婚紗，迎著陽光走向他。

所有人都在祝福我們，羨豔我嫁了這麼好的男人。

司儀跟著音樂，適時訴說我和他相愛的故事。

我們是在學生時代相遇的。

那時薑淮與已是混世魔王，家裏有錢但缺少父母陪伴。

於是打架作死，想吸引父母注意。

可我好巧不巧是紀律委員。

每次薑淮與鬧事，班主任爭不過他便來找我的麻煩。

我十分苦惱，想了半天也隻想到一個辦法。

讓薑淮與成績變好。

這樣他父母會為他驕傲，注意到他，他就不會再調皮搗蛋。

我也不會再挨罵了。

好長一段時間，我天天纏著薑淮與。

剛開始他還不耐煩，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起，他臉上的煩躁淡了。

有時我沒找他，他還主動來找我。

“不是你非要纏著小爺的嗎？還沒個結果，怎麼能半途而廢？”

看著他通紅的臉頰，我其實很茫然。

不過他的成績真的提升很多，鬧事次數也驟減。

我便沒再深究，一直帶著他這條小尾巴。

再後來畢業那天，薑淮與跟我表白了。

他說不管我怎麼想，反正這輩子賴定我了。

那一刻我心跳如雷。

我們順理成章談起戀愛，沒有吵架矛盾，感情越來越好。

終於步入婚姻。

【程瑜的VLOG（3）.mp4，2010年9月28日。】

婚禮過後，薑淮與把我寵成了小廢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他還陪我去做了產檢。

幾個小時泡在醫院，我都有些疲倦鬆懈。

他倒全程萬分認真。

醫生說的有任何不理解，都要再三追問確認。

“我們的寶寶很健康哦。”

每次產檢完，他都會欣慰地揉我的肚子，誇小家夥懂事。

還要再誇誇我，說我孕育了新生命，很強大。

“就是辛苦你了，這點我沒辦法替你承受。”

我偶爾孕吐不舒服，他看我的眼底都滿是心疼。

哪怕醫生說了這很正常，沒必要這麼謹慎嚴肅。

他還是會指天發誓，要加倍對我好。

不讓我受任何委屈和苦楚。

【程瑜的VLOG（4）.mp4，2010年12月06日。】

距離我檢測出懷孕，已經過去小半年。

再有胎動，腰酸背痛雙腿水腫等反應，我自己都習以為常。

薑淮與卻還像剛開始那麼緊張。

甚至變本加厲。

“應酬？不去，我要回家照顧我老婆。”

他手下掌管那麼大的公司，按理每天都得加班。

可如今不到六點就下班回家了。

要是有人打電話讓他去飯局，他不止幹脆利落拒絕。

還要笑嗬嗬反問人家一句：“你怎麼知道我要當爸爸了？”

漸漸圈裏所有人都知道我懷孕的事。

各個跑來祝福我，順便抱怨薑淮與有多膩歪。

他倒不覺得丟人，反而很驕傲的樣子。

身為身價上億的總裁，薑淮與真是一股清流。

同地位的男人小七小八都有了。

他呢，就隻會將耳朵貼在我肚子上。

邊感受寶寶的動作，邊笑罵別人嫉妒他。

讓我以為自己被全身心愛著，還在心底誇自己幸運。

【程瑜的VLOG（5）.mp4，2010年03月21日。】

我妹妹程妍妍的臉出現在視頻裏。

“姐姐要生了，所以這條VLOG我替姐姐拍。”

她湊進手機小聲偷笑，說要記錄姐夫等待的模樣。

下一秒，鏡頭對準了薑淮與。

他看起來很焦慮，不停在手術室門口踱步，眉頭緊皺。

有醫生出來，他瞬間圍過去詢問情況。

卻被告知我還沒生，就已經痛得哭天搶地，嚷嚷著要剖腹產了。

醫生是來告知剖腹產的風險，並找家屬簽知情同意書的。

“這會讓她好受點是嗎？我簽，現在就簽！”

薑淮與答應得毫不猶豫，隻是提筆簽字時，手抖得不成樣子。

苦練多年的簽名都寫得歪歪扭扭。

他神情看似理智，嘴裏卻不停追問醫生，那些風險的概率有多大。

要人家保證我全虛全尾地出來。

程妍妍忍不住驚呼：“姐夫，你簽幾億的合同都不至於這樣吧？”

這種保證哪怕華佗再世也給不出來啊。

薑淮與沒接茬，連看都沒看她。

從始至終一直提著氣守在手術室門口。

直到我和孩子被推出手術室，他才長長把那口氣呼出來。

“辛苦你了，瑜瑜，我真的對不起你！”

他覺得是因為他我才受了這些罪。

哪怕有了小孩，他心裏排在第一位的依舊是我。

我笑著摸他臉頰，讓他趕緊看看孩子。

薑淮與這才把目光放在我身邊的小團子上。

剛出生的寶寶明明小到五官都沒展開，可他就是能感受到。

那是他期盼已久的生命。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將小團子抱進懷中。

“嗚哇！”

瞬間寶寶就哭了，聲音嘹亮到整層樓都能聽見。

薑淮與手忙腳亂又是威脅又是利誘，半點用都沒有。

程妍妍最先忍不住笑出聲，緊接著我爸媽，他爸媽也齊齊笑起來。

他們難得罵薑淮與笨，連孩子都不會抱。

在多人指導下，薑淮與總算用合適的姿勢抱穩孩子。

檢查了性別，是個小男孩。

“很好，以後長大了，能跟我一起保護媽媽。”

此刻薑淮與臉上的笑容，比天邊的太陽還要耀眼燦爛。

【程瑜的VLOG（6）.mp4，2011年03月28日。】

眨眼一年過去，當初的小團子長到一歲，成了大團子。

我和薑淮與商量後，決定給他取名薑之揚。

希望他未來能肆意張揚，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當然，不包括揪他老母親的頭發。

“薑之揚，鬆手！”

我自覺無比凶狠，可似乎不是這樣。

薑之揚咯咯笑，拉著我的頭發往我懷裏鑽，大概以為我在跟他玩什麼遊戲。

看他童趣的模樣我是半點氣都沒有了。

由他揪著那縷頭發，輕輕捏他的臉頰。

我們玩得正起勁，忽然手機響起，聽鈴聲打的是我的工作號碼。

接通後，對麵果然是公司裏，我一手帶出來的女高管。

除了薑淮與外，我最信任的人。

她沒說有什麼急事，隻像以往一樣彙報工作。

可我立馬就聽出來了，她有事在糾結要不要告訴我。

“說吧，反正就算你不說，我以後查了也會知道。”

當時我隻以為公司出了什麼問題。

又或者她出了什麼問題，態度很是隨意。

但隨著對麵開口，我整個人愣在原地。

連薑之揚差點摔到地上都沒發現。

她告訴我說，自己偶然撞見大老板，跟一個看起來就綠茶的女人進了酒店。

怕我不信，她還眼疾手快拍了照片。

裏麵的男人的確是薑淮與，還親昵攬著另一個女人的腰肢。

“瑜姐你還是注意點吧，男人在孕期出軌的概率真的很大...嘟。”

話音未落，被我迅速掛斷了。

不可能！我老公可是薑淮與，從校服走到婚紗的薑淮與！

他那麼愛我，怎麼可能出軌呢？

但若不可能，這照片怎麼回事？看著可不像合成的啊。

那個天氣晴朗的下午，薑之揚仍在我身邊咿咿呀呀的笑。

可我的心裂成碎片。

再也拚不回原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