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抽屜,孟翩然下午繼續回到衛生站值班。
傍晚,來接班的劉醫生羨慕看著她:“翩然,你可真有福氣,賀營長為了給你拿下軍區比武第一名的獎勵,今天可是出了好大風頭。”
“那可是上海牌手表,嘖嘖,誰結婚要有這麼一件聘禮,真是風光!”
孟翩然眼底微愣。
之前,賀昭朗問她結婚想要什麼聘禮,她的確提起過想要一塊手表。
不過後來得知,他每個月都會寄出一半津貼給戰友遺孤,她就阻止了賀昭朗托人買手表的事。
那時,賀昭朗很感動,眼眸深深望著她,語氣堅定:
“翩然,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委委屈屈地嫁給我,我要讓你做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孟翩然從回憶中恍神,唇邊緩緩掀起一絲苦笑。
分明都已經決定離開了,還想這些做什麼。
從衛生站回來,她還沒進家門,就聽見裏麵的歡聲笑語。
“今天是安安的十九歲生日,以後就是大姑娘了,這是哥送你的禮物。”
起哄聲中,程安安害羞噘嘴:“可我隻想永遠做昭朗哥哥的小姑娘。”
周圍幾人瞧見什麼,紛紛發出豔羨驚呼:
“好精巧的手表,銀光閃閃的!”
“這不是營長傷了腰也要奪下第一的獎品嗎?上海牌的,真體麵,回頭攢了錢我也要咬牙給我媳婦弄一隻!”
程安安聽見這話,心裏暗暗一喜。
門突然被推開,是孟翩然回來了。
賀昭朗坐在桌邊,看向她的眼神透著意外:“你今天不是值夜班?”
程安安甜甜笑著:“嫂子回來得正好,我好饞那道芋頭燉肉呢!”
她伸出手撩了下頭發,手腕上那隻嶄新的銀色女表精致美觀,十分惹人注目。
然而孟翩然一眼看到的,不是手表,卻是程安安身上這件紅毛衣。
漂亮的收腰款式,菱形雪花的隱形圖案。
分明是她一針一線親手織的那件毛衣!
孟翩然忍住眼底顫抖,回房在櫃子裏找了找,她的新毛衣果然被人拿走了。
賀昭朗不滿語氣傳來:“大夥都來給安安過生日呢,你幹嘛去?”
孟翩然出來,緊緊盯著他:“賀昭朗,安安身上穿的這件紅毛衣是我的。”
男人皺皺眉峰:
“是啊,安安喜歡,我就拿給她穿了。她今天過生日,你這個當嫂子的什麼都沒準備也不像話。”
程安安看了看孟翩然的臉色,突然委屈咬咬唇:“嫂子,我是不是不該穿?那我脫下來還給你好了......”
孟翩然還沒開口,賀昭朗啪地摔了筷子。
“一件毛衣而已,穿了就穿了,翩然,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
他沉著臉,覺得她今天當著眾人的麵太下他麵子了,故意為難安安。
幾個戰友左右瞧瞧,打起圓場:“哎呀,好久沒嘗到嫂子的手藝,看來今天有口福了!”
賀昭朗一字一句:“翩然,你去做芋頭燉肉,算是給安安賠禮道歉。”
隔著眾人,孟翩然垂在身邊的指尖輕顫,攥緊了衣角。
隨後,她定定看一眼賀昭朗,轉身進了廚房。
“你說得對,穿了就穿了吧。”
這件紅毛衣是她熬了很多個夜晚親手織出來,準備結婚那天穿的。
不過現在,他們也不會結婚了。
既然程安安想穿,就讓她拿去好了。
這頓飯賀昭朗吃得熱鬧高興,難得還喝了點酒。
散場後,程安安親昵扶著他,衝孟翩然勾起嘴角,笑得耀武揚威:
“嫂子,今天是我生日,我有好多悄悄話想跟昭朗哥說,把他借走一晚,你不會介意吧?”
孟翩然看著眼前一幕。
男人身軀高挺,女孩嬌小玲瓏,親密依偎在一起,真是般配。
從前,賀昭朗行事最恪守原則,不會和任何除她之外的異性離得太近。
孟翩然眼睫垂下:“當然不介意,還有,以後不要這麼叫我了。”
賀昭朗有點醉,愣了愣,雖然聽得見她在說什麼,但沒有太反應過來,隻覺得她又在故意鬧脾氣。
晚上,孟翩然寫好一份轉業申請才入睡。
芋頭是好東西,賀昭朗最喜歡吃她做的那道芋頭燉肉,但他以前心疼她手一碰芋頭就發癢發紅,吃過一次後就不讓她再做了。
這一整晚,孟翩然手腫得睡不著,撓破了皮,隻能第二天去衛生站抹點過敏藥。
下午回來,剛開門卻迎上賀昭朗一臉沉怒的質問。
“你就這麼容不下安安,在外麵亂傳她跟我有不正當關係,是想把她一個清白小姑娘給活活逼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