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喜服襯得她更加明豔照人,難怪令裴賀多年念念不忘。
宋婉清見了我便眼眶一紅,直接跪下。
「公主殿下,我知裴郎與您定下婚約。可婉清自幼體弱多病,大夫說我活不過三十。他不願我抱憾終身,這才悄悄圓我癡戀。」
裴賀立馬拉起宋婉清,話裏話外都是心疼。
「何須如此卑微?她就是我叫來的。」
裴賀將宋婉清護在身後,挑釁道:「我與婉清的婚禮雖然簡單,但是我心中真正想要的。」
宋婉清聞言抬起眼睛,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竟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得意和竊喜。
盡管早就決定與裴賀斬斷這份孽緣,我還是動了氣。
「裴賀,大紅色隻能正妻穿,你到底有沒有把本宮這個公主放在眼裏?」
裴賀似乎沒想到我會和他動怒,打算離開的腳步一頓。
「你已經得了我名義上的妻子之位,而婉清無名無分,裴府都入不了。現在你卻連她穿什麼都要管,你到底還要咄咄逼人到什麼地步?」
話落裴賀又哂笑一聲,「也對,你自小便高高在上,當然不會懂婉清這種平凡女子的苦楚。」
我緊緊攥著衣袖的手鬆開,反駁的話突然就不想說了。
心真的累了。
宋婉清哭哭啼啼地開口,「殿下不讓我穿我脫了便是,裴郎著急維護我才口不擇言,還望公主不要怪罪。」
裴賀冷哼一聲,拉起宋婉清就走。
「為何要脫?你本來就是我心中的正妻人選。」
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他聲音森涼,「這都是你該承受的。」
秋棠憤憤地盯著兩人,「公主,駙馬爺怎麼能這樣?他就不怕聖上知道嗎?」
我語氣平淡,「被偏愛才會有恃無恐,本宮以前太過卑微了。」
窗外忽然熱鬧起來,我聞聲看去。
聲勢浩大的車隊從窗口路過,風將車簾抬起,露出一張銳利的側臉。
宮外茶肆。
我站在鏡子前,背後忽然擁上一具滾燙的身體。
波日泰低頭嗅著我的側頸,輕聲道:「韞韞,我來晚了。」
鏡中的男子身形高大,五官淩厲,左邊的劍眉下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那是幼時被黑熊所傷,我給他送過一瓶傷藥。
波日泰在南燕做過五年質子,與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他對我的心思我早就知道,可那時我眼中隻有裴賀。
上一世死後我的靈魂停留了三天。
那三天裏,他殺了裴賀和宋婉清,殺了北拓王,帶著一身傷抱著我的屍體入睡。
口中不斷重複的,也是這句話。
心尖微痛,我柔聲問:「你來南燕,北拓王知曉嗎?」
波日泰緊緊抱著我,眸中劃過一絲狠厲,「他被我殺了。」
「現在我就是北拓的王。」
我頓住。
前世並沒有這樣的事。
頸側逐漸變得濕潤,波日泰哭了。
那個記憶中斷手斷腿也不曾皺下眉頭的男子哭了。
為我而哭。
他收緊手臂,仿佛要把我柔進骨血。
「這一次,你別嫁給裴賀好不好?」
耳鬢廝磨之間,他顫抖著手為我戴上一條狼牙項鏈。
「跟了我,我一輩子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