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渾渾噩噩地走在洶湧的人潮中，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往何處，直到手機發出一聲輕響。

是徐月明，對方給她發了一個地址。

寂靜的公園角落，夜色成了最好的遮掩，所以無人能夠看見糾纏在一起的男女。

耳邊傳來壓抑的喘息和甜膩的撒嬌聲，李思年止住腳步，整個人仿佛突然失去了顏色，被冰冷的灰白浸透。

她怔怔地站在花壇後，看著不遠處月下的香豔場景。

男人將女人摟在懷中，兩人衣衫淩亂，在草地上滾作一團，若無旁人地親近著。

徐月明的小腿搭在對方的腰上，不住地晃動著，語氣輕佻：“生煙哥哥，你是喜歡那個呆板無趣的李思年，還是更喜歡我？”

林生煙低笑一聲，狠狠按住她：“當然是你了，小妖精，隻有你的身體才最契合我啊。”

徐月明頓時嬌笑出聲，湊上去吻住他，唇齒相交，發出令人臉紅心跳的粘膩水聲。

李思年終於是看不下去，邁開僵硬的步伐，轉身離開。

她仿佛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了，隻知道機械地往前走，眼淚仿佛不要錢一般流了個痛快。

許久之後，她才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用手捂住臉，全身都在控製不住地顫抖。

明明都已經見過那兩人纏綿的視頻了，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為此難過的，可親眼看到二人野合的那一幕，胸口還是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

巨大的絕望感將她淹沒，李思年將自己縮成一團，痛到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原來人悲傷到極致的時候，是真的發不出聲音的。

她想起高中的時候，林生煙在她麵前仿佛失了方寸，被她親一口都會臉紅半天。

兩人在校園裏背著教導主任偷偷約會，一起走了好大一圈，林生煙才敢偷偷伸出小指，去勾李思年的手。

大學的時候，同學們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起哄讓小情侶接吻，林生煙從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做了半天心理準備，才敢小心翼翼地吻上她的唇。

求婚成功後，李思年想要把自己給他，可林生煙卻拒絕了。

“阿年，你對我來說，是無比珍貴的寶物，我不想委屈你半分，在結婚之前，我絕對不會碰你的。”

“我們的第一次，一定要是名正言順，十全十美的。”

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當兩人在新婚之夜生澀地融合時，林生煙抱著李思年落下淚來。

“阿年，我終於徹底擁有你了，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那時候的林生煙，滿心滿眼都是李思年。

而李思年，也無比感動，從未後悔過自己留在這個世界的決定，想要與他好好過一輩子。

可昨天的誓言還在耳邊，那個赤誠熱烈的少年便已經陌生到她認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痛到極致，李思年竟然奇異地感受到了一絲平靜，仿佛脫敏了一般。

手機震動起來，徐月明又發來了一個視頻。

屏幕中的女人發絲淩亂，脖頸上帶著醒目的紅痕，一副饜足的模樣，輕笑道：“李小姐，你好像又輸給我了呢。”

“你聽到了吧？他說，他更喜歡我哦。”

“包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你一樣都拿不走，真可憐啊。”

李思年麵無表情地關掉手機，回了酒店，正撞上剛到門口的林生煙。

看到她，男人麵色一僵，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慌忙走過來抱住她：“對不起，阿年，我，我遇到了一個生意上的老朋友，就忍不住多聊了幾句。”

“那家店的東西你都不喜歡的話，我明天帶你去別的店買好不好？”

他的身上還帶著一絲事後的味道，沒有被晚風吹散。

李思年突然覺得有些惡心，她眼眶通紅，卻露出一個有些發涼的笑容。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想要。”

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