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魂魄跟隨林溪回家。

親眼看著林溪和薑澤如夫妻一樣生活。

早上相互喂食，晚上交頸纏綿。

曾經薑澤摟著喝醉了的林溪回家。

我嫉妒心發作，怒目而視。

林溪卻反手一巴掌扇來：

“我跟薑澤隻是普通朋友關係而已！”

“隻有心臟的人，才會看什麼都覺得臟！”

可是——

朋友關係，會抱在一起睡覺，會旁若無人的親吻嗎？

客廳暖黃的燈下，林溪為他準備好明天要穿的西服，疊好放沙發上。

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

而這是以前是我做的事。

在出席每次正式場合前，給她挑選禮服，選好首飾，每一個細節的配搭。

林溪卻對此不屑一顧。

她言語間不吝鄙夷：

“也就鄉下來的窮小子，才慣會這些伺候人的伎倆！什麼薑家少爺，和仆人沒什麼兩用！”

可是她卻為薑澤做了認為是仆人才做的事。

果然，這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

薑澤捧著她的手，細細的吻著。

林溪閉上眼睛，舒服的嚶嚀起來：

“阿澤，明天我會陪你一起回到薑家！”

“你才是薑家的少爺！”

“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我支持你回去奪走本屬於你的一切！”

聽著林溪的表態，薑澤臉上是我看不懂的表情。

我忽然想起來。

過去二十幾年。

薑家養尊處優的少爺一直都是薑澤。

我這個鄉下的親生兒被接回那天。

看到一身鄉土味的我，薑父薑母滿眼失望，甚至不敢相信我才是他們親生的。

那天薑澤拖著行李箱走出薑家別墅，眷戀不舍的說：

“雖然我跟爸媽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在薑家這麼多年，我早就把自己當成了薑家的一份子。”

“無論爸媽以後還認不認我，我都會時刻掛念著爸媽，祝爸媽永遠順遂平安的！”

我和薑澤是出生的時候被抱錯了的。

我成長的那個農村家庭，才有薑澤真正的父母，才是他真正該回的地方。

隻是當薑父薑母帶著某種希冀的目光掃向我。

我脫口而出：

“你要是實在不舍得就留下吧！多一個人孝順爸媽，我高興還來得及！”

當時這樣說是真心的。

但之後我很快後悔了。

因為薑澤就像是一道幽魂，一直糾纏在我和林溪的生活裏，怎麼都擺脫不了。

無論是什麼樣的社交場所。

隻要薑澤一出現，林溪的目光就像是黏在他身上，怎麼都移不開。

襯得站在她身邊，我這個真正的薑家少爺，暗淡的像一個笑話！

林溪睜開眼時，眼裏濃鬱的愛意快溢出來。

“和我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人，從來都是你！”

“我要聯姻的對象，本來就該是你！”

“要不是他忽然被接回來，我們早就在一起，孩子都有了！”

“是他毀掉了我的終身幸福！”

“如今改過來也不晚，無論如何，我是一定會跟薑黎離婚，跟你在一起的！”

兩人深情對望，曖昧升溫。

很快，喘氣聲漸濃。

眼看著兩人在我麵前纏綿悱惻。

我自嘲的閉上眼。

我一直都知道林溪不愛我。

和她定下婚約的人，是薑家的少爺。

恰逢那時候我被薑家接回來。

我才是薑家真正的少爺。

林溪的聯姻對象隻能是我。

林溪冷豔美麗，心高氣傲，我一個鄉下小子，怎麼能奢望她的愛？

我根本不敢希冀她會多看我一眼。

我甚至天真的幻想，是不是隻要我對她足夠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就會喜歡我一點點。

事實證明，我大錯特錯！

但林溪被侵犯後。

林父林母跪在我麵前，苦苦哀求：

“求求你了！林溪從小就高傲，她根本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她要是知道真相一定會自殺的！“她現在神智已經錯亂，根本不記得施暴的到底是誰！”

“隻要你認下罪行，讓她覺得是你侵犯了她，她還能勉強接受一點......至少她還能活下去！”

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

如果我認罪。

我前途盡毀。

會變成千夫所指的罪人。

所以當嶽父嶽母提出這樣的要求，我沒有答應。

但我沒想到的是。

回到薑家，父親把自己關在書房，不肯見我。

母親大哭大叫，當著我的麵吞了安眠藥。

被急救推入病房時，我從母親口中得知了一個震驚的真相。

原來，那輛輪船上發生的事情，和薑澤有關。

是薑澤和暴徒有不正當交易關係，才引起了對方的報複......

母親含淚說：

“薑澤是我親手養大的，比我親生子還親！如果他因為這件事進去了，當媽的寧可去死！”

我沒有辦法，在雙方長輩施壓下，我隻能“認罪”。

最後，我死了，用自己的死“贖罪”。

永遠流落在異國。

如果不是屍體被引渡回國。

連我的魂魄都難以回到故土。

我試圖安慰自己。

我死了，那麼所有的真相都將徹底塵封，林溪永遠不會知道，也就永遠不會痛苦。

但我的心還是刀割一樣疼痛。

那次事故後。

林溪得了一種奇怪的精神疾病。

醫生解釋說，林溪在自我PUA，在潛意識裏，把我當成了侵犯者，當成十惡不赦的罪人。

林父林母默認了這種行為。

薑家父母，也是。

我明明沒有任何錯。

但似乎隻要犧牲我一個，成全所有人。

在法庭上。

林溪以‘婚內侵犯’的罪名，請了一個律師團隊，對我起訴。

但國內法官不是傻子。

因為證據不足，幾次開庭，林溪的訴狀都被駁回。

最後，我被林家人動用手段，趕到了海外一個看守所。

看守所條件極差，鼠蟲瘧疾橫行，關押的還是窮凶極惡的罪人。

薑家父母親自送我過去。

離別那天，母親心疼的撫摸我的臉，對我承諾：

“孩子，忍一忍！頂多三年，爸媽就接你回去，你仍然是錦衣玉食的薑家少爺。”

父親也是勸慰：

“你老子我年輕時候在外闖蕩，不知挨了多少刀子，受了多少冷眼！你這個歲數，多受一些磋磨，不是壞事。”

看守所的大門慢慢關上。

我看到薑澤從一側走出，和父母一起上了飛機離開。

他似是回頭掃了我一眼。

這一眼。

是傲慢，是睥睨，是嘲笑。

他輕易得到所有人的偏愛，爸媽的，還有林溪的。

而我被扔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被黑暗裏窮凶極惡的怪獸吞噬殆盡。

這個結局很好。

所有人都希望被犧牲的那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