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麵試

下午麵試的時候還晴空萬裏一點下雨的預兆都沒有，楊家美從辦公樓出來的時候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她不得不站在大廈門前躲雨。

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社會對女性的嚴苛，下午的麵試聊的都很順利，領導也是女性，很能理解她在職場的難處，也很喜歡她對待工作的態度。正當她以為能順利簽合同的時候，領導拿出了一份補充協議。

“這是一份補充協議，你看一下，可以的話就可以簽勞務合同。”女領導把補充合同推到她前麵，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微笑的看著她。

楊家美不知道是什麼補充合同要在簽勞動合同之前簽，拿起合同大致看了一下，竟然是保證她三年內不結婚，五年內不能生小孩的協議。

“怎麼樣，可以做到吧？我也聽過你在上一家公司也是個能拚的。我知道你會猶豫，我也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沒有一點代價你以為能坐到現在的位置麼？”

楊家美當然知道女領導的話是真的，沒有一個女性能簡簡單單的升到公司高層，大多數也都是沒有結婚的，但這種協議有一個人簽就會有無數女性要求被簽，明明都知道這種協議是違法的還能理直氣壯的拿出來。

以她現在的情況她不簽這個協議也未必能在三年內結婚，可是她想到了為了升職在公司沒日沒夜加班的自己，害怕失去機會也沒有結婚的自己，最終還是沒能動筆。

楊家美把合同重新推回到女領導麵前，女領導稍作驚訝，一邊的嘴角上揚了一下，她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肯定在想她看錯了人，竟然為了一個補充協議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甚至有些覺得她拎不清。

楊家美隻是淡淡的看著女領導說道：“我知道您現在是怎麼想的，但我不後悔我做的決定，像您一樣有能力的職場女性都要被迫簽這種協議，我不知道還有哪個女性能逃過職場歧視，這種協議本身就是違法，不公平的不是麼？連我們自己對這種不公平習以為常，那怎麼可能讓這種事情消失。您可能覺得我異想天開，但我相信我出一份力，下一個人再出一份力，總有一天能讓他消失。”

明顯女領導拿著咖啡杯的手頓了頓，楊家美禮貌的笑了笑，“那我先走了，謝謝貴公司的咖啡。”說著把咖啡杯裏的咖啡一飲而盡後離開。

她出來的時候又有些懊惱，耍什麼帥，又把一個好機會弄丟了！！！可是她不甘心啊，憑什麼在年齡麵前她的學曆，能力，資曆都顯得那麼渺小。看著大廳裏穿著正裝走來走去的年輕女生們像是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莫名的傷感。

楊家美看了一眼天空，灰蒙蒙的，看起來這個雨一時半夥兒也停不下來，瞬間心情變得低落。

這時手機響起，一看是堂妹第一時間接通，“佳寧，怎麼了？不會是我爸那發生什麼事了吧？”

許佳寧大學畢業後就回了老家，考了編製在老家的民政局上班，所以充當著她了解爸爸那兒情況的眼線，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告訴她。

“不是，姐，我要結婚了，就在下個月。”

“啊？這麼突然？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不到一年麼？”楊家美有些驚訝，許佳寧可沒少給她打電話抱怨民政局裏離婚的奇葩事，信誓旦旦的說不想結婚。

“想了想覺得他人不錯，我爸媽也覺得挺好的，就決定結婚了，我結婚你會回來吧？”

楊家美頓了頓，“你結婚我當然得參加啊，那結婚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麼？有沒有想要什麼姐姐給你買。”

“em……我也不知道，反正你送我的我肯定喜歡。那個舅舅也會來你知道的吧？”

“嗯。”楊家美的爸爸楊國棟作為許佳寧的舅舅自然是要參加外甥女的婚禮的。

“那就好，姐，你現在在哪啊？怎麼有雨聲啊？”

“我在躲雨呢。”

“哦，那你小心感冒，我先掛了，還要去看禮堂什麼的。”

“嗯。”

一想到堂妹結婚她又得麵對爸爸就心裏一陣惡寒，好像上一次跟爸爸聯係都快有一年了。

自從楊家美的爸媽離婚，她跟爸爸的關係就是如履薄冰，艱難的維持著關係，不是沒有感情，就是兩個人話不投機半句多，特別是楊國棟喝酒兩人必吵架，吵架的話題十多年了都是因為楊家美的媽媽陳淑紅，每次吵架她都會去許佳寧家裏。

爸媽離婚的原因是因為媽媽出軌。小時候，家裏還不太富裕，媽媽要出去打工，爸爸不同意，但後來還是為了楊家美，爸爸妥協了。爸爸在林業局工作，在家裏照看雙方的父母和楊家美。

初一那年，楊國棟心血來潮要去看陳淑紅，給她驚喜，這一看就出事了。當天楊家美在許佳寧家，楊國棟給姑姑打電話說離婚的事情，被她們聽見了。楊家美沒什麼感覺但許佳寧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許佳寧是真心心疼她的。

楊家美沒有太意外是因為爸媽在家裏也經常吵架，其他人不知道罷了。之前陳淑紅哭著問過她，媽媽想離婚行不行？楊家美想都沒想就說行，她以為離婚後他們也會依舊愛她，不想媽媽為了她過得痛苦。當陳淑紅提出要外出打工的時候楊家美早就想到了爸媽會離婚，就是沒想到陳淑紅沒有離婚就出軌了。

為了離婚，陳淑紅選擇了淨身出戶，沒有要撫養權。其實楊國棟是想用這些挽留陳淑紅，但她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離婚。

楊國棟剛離婚那些日子天天都是酒不離口，連工作都丟了。一喝酒就用惡毒的言語罵陳淑紅不管楊家美在沒在旁邊。總想給她洗腦陳淑紅為了個野男人不要她了，不配做她的媽媽，說她是婊子也不在乎會不會給楊家美造成傷害。

楊家美一開始是理解楊國棟的，但時間一長她也不耐煩了，就開始跟楊國棟吵也說了不少傷他心的話。高一那年，楊家美實在忍受不了說了心裏話。什麼媽媽離婚的選擇是對的，他偏激，不喜歡媽媽交朋友，不喜歡媽媽喝酒，可他喝酒的時候媽媽不順從就會拳腳相加，醒酒後又會求著陳淑紅原諒。

那天楊家美結結實實的挨了楊國棟的一巴掌，這是他第一次打她，兩個人都愣在原地很久，之後楊國棟也不會天天喝酒，找了個裝修的工作，也不常回家，隻要不提陳淑紅兩人的關係還跟之前一樣。

大一那年爸爸再婚了，父女關係更加惡劣了。都說有了後媽就是有了後爸，她一開始還不信。雖說兩個人的關係緊張但爸爸對她的寵愛是一點都不少的，當時後媽跟爸爸接觸的時候她也極力撮合，她覺得有個人陪著爸爸會更好，至少不會再對媽媽那麼執著。

楊家美一開始以為後媽劉秀蘭也是個可憐人，早年丈夫就跑了，一個人拉扯著孩子長大，而且對爸爸很包容，她就覺得兩人在一起也很不錯。楊國棟問她覺得劉秀蘭怎麼樣的時候，她還說不錯，隻要爸爸喜歡她都可以。

就是這個決定讓她跟楊國棟的關係漸行漸遠，以至於現在一年也不怎麼聯係一次，二婚前可是一周都要聯係一兩次的，她知道這是劉秀蘭挑撥的，這麼些年她累了，什麼都不想爭了。陳淑紅也有了自己的家庭，還和對方有了孩子，常年見不到兩人的關係也就變淡了。

在親情這裏也隻有許佳寧一家能安慰她了，許佳寧跟她的感情真是沒得說，從小堂妹就特別喜歡跟著她，姑姑一家也是對她十分照顧。

她很羨慕許佳寧的家庭，溫馨和睦但不嫉妒。不像楊家美家裏的糟粕事，許佳寧被家裏保護的很好，所以她顯得是那麼幹淨純真直白，她希望許佳寧能一直這樣，她的婚禮楊家美當然要到場見證她的幸福。

這種下雨天就應該喝點小酒，突然想到之前陪客戶去的酒吧，酒吧位於江邊的高級酒店頂樓，從落地窗還能俯看江景和這繁華的城市。

可是現在去酒吧時間尚早，她決定先去商場逛一下順便吃點東西消磨一下時間。正好有一輛出租車從遠處駛來，她揮了揮手，出租車看見停在路邊，她拿著包定在頭上小跑到車裏。

這時候覺得網上的便宜貨就是好，用紙巾擦了擦就煥然一新，不像奢侈品都是用的真皮不能沾水，一沾水就變色，下雨天還得用自己的身體護著，簡直就是本末倒置。

很快商場就到了，她的衣服濕了不得不去買一件新的，隨便進到一家店看了吊牌就是兩三千，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家較為平價一點的店，八百買了個連衣裙直接換上。

一想到還要去酒吧消費她當即決定去快餐店隨便吃兩口，今天的花費已經夠多了，而且現在工作還沒有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