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阻礙的人生
謝準:回去了嗎?
薑藝看了看時間,兩個小時前了。
看了看別的消息,都是一些合作夥伴,她自然直接不回複,回了一下謝母的消息後整個人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新換的被單被罩,很好聞的洗衣液味。
薑藝:嗯,回來了。
剛發過去就收到了秒回。
謝準:好。
剛剛舒展開的心情似乎又皺在了一起。
她覺得自己有點自作多情,最開始發現靈魂互換的時候她心裏還有些竊喜,總覺得用身體這樣親密的關係,好似就可以和他永遠的捆綁到一起,也許哪一天,這樣的不再偽裝的她,也可以進入到他的眼底。
可今天他說“可以”那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心情就像沉入了海底,被巨大的水壓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對著手機屏幕的反光看著眼前謝準的臉龐,輕輕笑了一下。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狠心啊……”
她想到第一次正式見他的那天,她第一次翻遍了她從來都不屑一顧的櫃子,挑出了自己最好看的那一套衣服,從手飾到妝容,都是她花費了心思選出來的。
甚至於,在鏡子前練習了半個小時的微笑。
他叫她:“席天欣?”
薑藝微微攥了攥手心,衝著他笑了笑。
“尚可,”他打量了一番然後站起了身準備離開:“婚禮會安排下去的,商業聯姻,無需過分上心。”
說完看了看有些愣神的薑藝,似乎是怕她沒理解又問了一句。
“懂我意思?”
薑藝低了低頭,看了看自己修整漂亮的指甲,突然就有些想笑。
“明白了。”
如同一個突然浮出水麵的人,她恍然從回憶中抽身而出,像一個溺水獲救的患者。她洗了一把臉,覺得自己真的挺丟人的,她薑藝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能打架能學習,怎麼就栽在這個人身上。
要命。
就像很久之前連歌飛調侃她時說的。
“薑藝,你怎麼看上了一個機器人。”
冷血無情,機械化生活的男人。
這一覺像是睡了很久,一早上醒來的時候,意料之中的肌肉拉傷。
謝準的身體還真是有點缺乏運動啊。
洗漱後一打開門就看到眼巴巴坐在餐桌上看著她的年渡一,桌子上是學校外麵有名的小籠包。
“快來,我剛買回來的。”
薑藝看了看桌子上的牛奶和包子:“我早上不喝牛奶。”
“那……小籠包,嘗一下,很好吃的。”
看著一臉殷勤的年渡一,薑藝靠著牆有些沒睡醒的揉了揉頭發:“你有事?”
“呃……”
“是有那麼點事求你。”
薑藝鬆鬆垮垮幾步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年渡一對麵,熟稔的捏起一個小籠包看著他:“說吧。”
“我們隔壁不是x傳大學嘛,我有個哥們學導演的,就參加個比賽……”
薑藝敏銳的捕捉到了導演兩個字。
導演……謝準。
後麵年渡一說什麼其實她有些沒聽進去了。
“所以?”薑藝挑了挑眉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
“男一號,要不要考慮下,有薪酬!你這個顏值,給的不便宜……呃,當然我知道你也不差這個錢……”年渡一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他都沒底氣了。
“劇本寫好了嗎?”薑藝挑了挑眉。
“好了好了,不過還在修繕中,基本框架沒毛病!”一看到有戲的樣子年渡一有些激動了。
薑藝笑了笑:“你是沒被父母耳提麵命過還是沒聽過我的傳言,怎麼敢給我推薦這種東西?”
突然的質問打了年渡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搞商業的家族,一般確實不喜歡自己的小孩拍戲,搞娛樂,總覺得水太深牽扯太多,活像一個大染缸。
他張了張嘴,沒發出聲,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畢竟幾天的認識怎麼就能推翻一個人常年的形象。
薑藝看著有些尷尬的年渡一笑了笑。
“不過,挺有意思的。”
“你說真的?”
“你是欠了人情債嗎,這麼上心幫別人啊?”薑藝看著他激動的樣子愣了愣,沒想到他這麼執著。
“挺多年的哥們了,我也沒想到他那麼看中你,明明我的臉這麼帥氣的說。”
“你是挺適合的,花花公子的形象。”薑藝眯了眯眼。
“花花公子,聽起來也不錯!”年渡一說完還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
薑藝背著他翻了翻白眼,起身拿起書就要去上課,留下後麵年渡一的一串“等等我”的聲音。
“其實這事我昨天就想說來著,昨晚看你心情不太好就沒問……”
年渡一跟在謝準旁邊,兩人無論是身高還是顏值都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薑藝突然就覺得,這人還挺體貼的。
演戲她不是沒想過,反倒是很久之前就有興趣了,前世剛上高一那年就被很多人誇過外形合適可以以後走藝術,也不乏有星探找上門來,那可觀的收入和合同,幾乎讓她看到了擺脫眼前生活讓薑欣苑離婚的希望,卻沒想到這一切都被席天欣打碎了。
席天欣,不願意她這張臉出現在大熒幕上。
“薑藝?你好,聽說你在向娛樂公司投簡曆?”穿著得體西裝的人在街道上攔住她,和她吊帶短褲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你是哪位,管得挺寬?”薑藝笑著嚼了嚼嘴裏的口香糖,有些不屑一顧的看了看他,打算繞開他繼續走。
“席家,知道嗎,我是席家派來的人。”
薑藝的腳步頓了一下,記憶有些模糊了,但身體卻還是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你要是不清楚我們可就去找你的養母談一談了,想必她會很樂意。”男人看著她的背影輕輕笑了笑,像是嘲諷像是鄙夷。
薑藝咬了咬牙還是麵對麵的找地方坐了下來。
“所以,我還是個大小姐?哈哈,真是搞笑,我一點也不稀罕,懂?”聽完他的概述薑藝笑的身子都在顫,像是聽了什麼搞笑的事情一樣。
“很遺憾,恕我直言,就算你有這樣的想法,席家也不會接受您這樣教育下的人回去。”
薑藝幾乎是一下子站起來捏住他的領子就把他從凳子上扯了起來:“惡不惡心,我他媽什麼樣你們都不配知道懂嗎?別給我整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啊,隔夜飯都能吐出來了。”
服務員和周圍客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男人也不惱,用力掰開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真是素質差距明顯,薑小姐,我是來通知你的,不是來和你溝通的,席家不允許你這張和大小姐一模一樣的臉出現在大熒幕上,如果你繼續冥頑不靈,就不要怪我們使用不太愉快的手段了。”
薑藝微微攥緊了拳頭。
她不算是個願意認輸的人,可是簡曆石沉大海,曾經聯係的公司的電話也再也打不通的時候,她第一次意識到,背景和手段的厲害。
再後來薑欣苑丟了工作,半路被搶劫,丟了不少錢,更是因為和歹徒較勁胳膊上被捅了一刀,薑藝在醫院看到她的模樣後,眼睛都紅了。
她所有的硬骨頭和驕傲,都被毫無保留地打碎在了那個最肆意暢談夢想的年歲裏。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是那麼的無力,就算是報複她都找不到人。
“薑藝,我很害怕,我們不去做什麼明星了好嗎,我希望你好好的。”薑欣苑抓著她的手,微微顫抖的手指,因為失血過多而沒有血色的臉上全是懼意。
她咬了咬牙說了好,把從舊書攤淘來的藝考書和光碟全都回歸到了廢品站,她攥著手裏那幾塊錢,還是不爭氣的哭了。
以前她也想過,同樣是席家的女兒,為什麼她和席天欣的待遇會如此天差地別,明明她才是最委屈的那個,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錯。
後來被強硬帶到席家的那一天,那個長著一摸一樣臉的人笑著坐著輪椅,身後站著所謂的“舅舅”時,她才知道,這些人用盡手段隻為了將她從席家趕走,用可笑的“不詳之說”和生硬的綁架計劃,讓她的人生變得一塌糊塗。
“你不該回來的,席家的財產你一分都拿不到。”
“但是有人把你的存在透露出去了呢,果然血緣這種東西還是會讓母親心疼呢,但是有什麼用呢?落到我手裏,我會讓你好好感受一下,重返豪門的代價。”
很多時候她隻覺得荒謬,她向來不在意那些財產,但她的存在偏偏給一些人造成了威脅,她幾乎被逼到絕路上,而她曾以為可能會有的一絲親情,也不過將她當做交際的工具罷了。
再後來,她才明白,她的存在也不過是一場不被期待的誕生罷了。
她厭惡,厭惡這個和她一樣臉,卻毀了她人生的人,厭惡豪門裏的勾心鬥角,厭惡他們肆意操控別人人生的行為。
她在肚子裏就能奪得一副健壯的身軀,在最臟的地方也能長大成人,如今,自然更不能認輸。
“我倒沒想到你真的同意了……他聽說你跟我一個宿舍,才來找我的……”
年渡一還在斷斷續續的說著,有些話癆,薑藝冷眼走在路上,一副生人勿擾的模樣,但還是下意識的傾耳聽了聽,隻不過腦子裏思考的東西早已把聲音一點點的擠走了。
他們本就隻是幾節課在一起,到了教學樓那自然要分別。
“謝準,我們真的是朋友嗎?”
薑藝抬眼看了看他,隻覺得這人還挺孩子氣的,謝準這人還真是在他們這個圈子顯得高不可攀啊……
“考察中。”
落下三個字薑藝就抱著書拐去了自己的樓。
——
謝準拿著手裏的書出神,隻覺麵前一晃,一個女孩就湊了過來,他捏了捏眉心,稍稍後靠了一些拉開了距離。
“薑藝,我發現最近謝準變了!”
謝準微微一頓,有些詫異的看向她。
“怎麼說?”
“他竟然沒有三點一線的作息了……等等,話說你上次去酒吧,你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了!你不會背著我和他偷偷好了吧!他還送你回家!”連歌飛一臉被背叛的表情看著他。
謝準遲疑了一下有些磕絆:“為……為什麼這麼說?”
“哈?你在說啥,你不是喜歡謝準好久了嗎,你不會移情別戀了吧,說來最近你好像不太關注謝準了誒……你不會是得到了就覺得沒意思了吧……”
謝準覺得頭有些亂,被這種小女孩的情情愛愛猜忌搞得頭都大了。
“我……為什麼要喜歡他?”
連歌飛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她:“你不會中邪了吧,被鬼附身?還是穿越?重生,被傷害了之後扒拉扒拉……你之前還那麼喜歡他,說什麼他是你的救贖……靠,怎麼從我嘴裏說出來這麼中二呢。”
腦洞挺大,猜得竟然還差不多。
謝準有些驚訝……薑藝果然是喜歡他嗎?
其實之前那次他就猜到了,隻是一直不敢去相信罷了。
他靠在牆上仔細回想了一下以前他們兩個的接觸……其實一點也看不出來,甚至於,最後離婚都是她提的。
而他一直都在服從身邊人所有的選擇,他一直覺得,自己待薑藝不差的,他也想過,就那樣和薑藝過一輩子,在某個時期生一個孩子,繼承家產,好好培養。
想得有點多了……
他轉過視線看向窗外,這麼一數的話,六年前的薑藝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嗎?
他們什麼時候見過嗎?
謝準皺了眉頭。
想不起來。
連歌飛覺得最近的薑藝愈發可怕了,以前都是暴躁在明麵上,如今一聲不吭就已經夠有威懾力了,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語文課本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