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出口的話
他沉沉地看著她,把她抱在自己懷裏,又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柔聲問:“還好麼?”
她哼了句,“不好。”
但在閻烈的懷裏,已經比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好了許多。她看了一眼鬧鐘,“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沒事。還記得做了什麼噩夢麼?”
她張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出來。皺起眉的瞬間又鬆回去,神情有種冷淡的嫌惡:“不記得了。”
重新蓋好被子躺下來,閉上眼睛。
他隻是在黑暗中多看了她一眼,便也沒有繼續問,既然她不想說,那就不說。
早晨的時候,易安醒了,暈暈乎乎地趴在床上不肯動彈,裹上被子又閉上眼。
“還不起床麼,今天你不是要去片場?”
她覺得眼睛酸澀又腫脹,聲音都跟著低了下去。“五分鐘,你五分鐘以後再來喊我。”
吃早飯的時候,易安想起來單元劇的女主角定下來阮阮的事情,就隨口說了句。
閻烈聽完隻是帶點頭,帶著微微的笑,很淡的一個弧,“嗯。”
她看著他,又問了一遍,“阮阮不是你前女友吧。”
這話藏刀。
他把剝好的水煮蛋塞在她嘴裏。
“真不是,我把阮阮當妹妹。我…”
“那就行,易寧現在在追阮阮,如果你再和阮阮有關係,那到時候真的是一鍋粥了,你知道的,我最討厭爛七八糟攪和成一團的關係。”
他本來還想說的話,被她的話阻斷。
易安低著頭完全沒注意到閻烈欲言又止的模樣,和眸子裏的猶豫。
她卻突然笑起來,“阮阮真的很好看,我之前選了那麼久,一直都覺得差點感覺,本來因為易寧的原因,我還挺不高興她走後門的,沒想到試戲的效果那麼好。”
他聽完倒是還是一貫的溫和表情,隻是定定的看了她幾眼,然後說,“你不覺得她跟你有點像?”
易安嗤一聲:“我和她哪裏像?她那麼……漂亮。”
他已經放下了手裏的杯子,故作驚訝:“你難道不知道你很漂亮?”
她被說的很高興:“你早上吃糖了?”
說話這樣好聽,這樣甜。
這次閻烈笑出來:“嗯,吃了非常多的糖。”
他起身,把易安的碗碟放在水槽裏,扭過頭補充了一句,“你記得今天早點下班,我們說好要去宴會的。”
“誰的?”
“爸的。”之前他已經提過了這件事,但是想必這些天,她事多又忘記了。
眼下被他一提醒,易安忽然想起來了,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迅速換好衣服,又問了句,“那要不要買什麼。”
閻烈忍不住笑,臉頰有隱隱的酒窩閃現,他伸出手,寵溺的不得了的捏了捏她的臉頰“你隻要回去,爸應該就很高興了,哪裏還需要什麼禮物。”
“閻先生,那你大概是不了解我和老頭之間的關係了,他每次看見我,你說,哪一次不發火。”
“那你就今天稍微收斂點,盡量讓爸今天高興。”
她哼了一聲,倒是沒反駁。
壽宴是易寧一手操辦的,雖說這位小爺脾氣大,架子大,平時沒事就吹胡子瞪眼,但是對老頭還是很孝順的。
凱越莊園生意好,而且一個月隻接半個月的生意,得提前幾個月預定。
她去的時候,家裏的阿姨一看見她就指指後花園,老爺子在後麵呢。
易安摸摸手腕。
這是她猶豫的小動作,閻烈倒是先喊了聲,“爸。”不給她後退的機會,抓住她的手牽著就往那邊走。
老爺子正在後花園的石板小徑上站著,麵前是人工造出來的花圃,隔著老遠,聽見閻烈的聲音就立刻回頭。
看著女兒和女婿。
望見他的身影,易安心裏有點不對味,閻烈說的對,好像老頭這幾年老的快了好多。
以前的老頭,脊背永遠是挺拔的,罵她的時候嗓門大的不行,跟大喇叭似的,表情永遠是嚴厲的。
現在的老頭,兩鬢斑白,眼角的皺紋也加深了很多。
他背著手問:“來了?”比起來平時顯得溫和不少。
易安沒吭聲,隻是安靜的站著,倒是閻烈笑笑,“安安今天還打電話催我快點,千萬不能來遲了,說是爸的生日,一定要早點到。”
這顯然是假話,易安瞪了他一眼。
老爺子又何嘗不知道,但是女婿的心思,他收到了,欣慰的笑笑,眼神多看了女兒幾眼,看得出來閻烈對她很好,在閻烈身邊的時候,她整個人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是真的高興才會有那樣踏實的表情。
不像以前在家裏的時候,總是惴惴不安。
他一直都很想要去彌補她那些年在外頭吃的那些苦,可是偏偏每一次都會讓她更不高興,她的個性又要強,從來都不說苦,不管什麼時候問她,她永遠隻有一句話,我很好。
她和易寧的關係又不太好,很少回來家裏。
人老了,他也不要求多少,就隻是想多多看看她。
閻烈不說話,隻是暗地裏掐著易安的手指尖。
她抿唇,猶豫了好幾次,終於張開口,叫他:“爸。”
老爺子嘴唇一抖。
“那個,閻烈給您帶了點禮物,您要不要進屋子裏看看。”
“好,好。”老爺子一口氣連說了兩個好,“進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