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知道周曉晚不想再看到他,孟祈年轉身就要離開。
可剛走幾步,眼前忽然一黑,身子也不受控製的直接往後倒了下去。
身旁的周曉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直到這一刻,他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雪浸濕,手指冷得像是冰塊,而他的腳下,竟然穿著一雙拖鞋。
想必是出門的時候太著急了,所以才會連鞋子都來不及換。
他就這麼擔心她?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
旁觀的眾人看著孟祈年的穿著,忍不住嗤笑出聲。
“還真是個情種,接到電話很著急吧,才會這麼冷的天就穿個拖鞋出來,也不怕腳凍掉。”
“舔狗不就是這樣,不付出多一點,怎麼能討得晚姐歡心?”
“反正他已經答應捐獻心臟了,晚姐你也別管他了,把他丟給服務員,讓他們處理吧!”
周曉晚看著靠在自己身側,一張小臉凍得發白的男人,胸口像是堵了一塊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鬼使神差般,她竟然挽著他走出門外。
掃了一眼眾人詫異的眼神,她冷著臉,“為了他的心臟,最後這半個月,他的身體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話落,便直接帶著他匆匆離開。
不知昏睡了多久,孟祈年才恍惚有了些知覺。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抱著他,輕輕的將水喂到他的口中。
來人的動作好溫柔,又好溫暖,讓他又想起宋書晴。
隻有她,才會這樣溫柔的對待他。
五年了,他想她想得幾乎快要發狂,夜夜都會夢到她又回到自己身邊。
這一次,他又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於是欣喜的握住來人的手,嗓音也帶了幾分顫抖。
“書晴!”
下一秒,手腕上的劇痛,讓他驟然清醒過來。
睜開眼,他才發現,坐在自己麵前眸色深沉,帶著幾分慍怒的人,是周曉晚。
她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你剛剛在叫誰?”
孟祈年不自然的咬唇,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後,慌忙岔開話題。
“我怎麼在你家?”
她臉上仍舊是不悅的神色。
“等你做完捐獻心臟手術,我們就要結婚,你當然要住在我家。”
“你剛剛在叫誰的名字?”
平日裏她不是刨根問底的人,對他的事情也沒有多感興趣,不知為何今天卻始終要問個明白。
他心虛的不敢看她,“我那麼愛你,當然是叫你的名字。”
周曉晚沒有再追問,顯然是相信了他的說辭。
也是,畢竟他那麼愛她,整個京圈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除了叫她的名字,還能叫誰?
她起身從旁邊拿起一套衣服,漫不經心的扔到他的麵前。
“好了就穿上衣服,和我一起去醫院。”
到了醫院孟祈年才知道,原來周曉晚早就為他準備好了一係列的體檢,為的就是確認,他身體裏的這顆心臟,能夠安全無誤的移植到霍晏城的胸腔裏。
看著抽血的針頭紮進自己的血管,孟祈年才想起來,自己以前是最怕打針的。
每次這個時候,宋書晴都會低笑著摟住他,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老公,別怕,有我在。”
可現在,她躺在那個冷冰冰的棺木裏,再也不會溫柔的喚他一聲老公。
一旁的醫生,在旁邊叮囑著術後的注意事項。
“孟先生,人工心臟雖然能維持你的生命,可是它到底不能和人體器官相比較,所以以後你都不可以跑步,不能吃辣不能熬夜不能情緒波動,連大聲說話也不可以。”
“說白一點,基本上你會跟活死人一樣,沒什麼區別。”
活死人又如何,沒有宋書晴在他身邊,他活著和死了又什麼什麼區別。
更何況他本就不屬於這裏,等完成這最後一件事,係統就會宣告他任務成功。
他的肉體會死亡,靈魂會回到原世界,所以這個人工心臟裝不裝,他都會死。
見他始終心不在焉,周曉晚的眸光頓時冷了下來。
“你後悔了?”
孟祈年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隨後鄭重的回答道。
“沒有,我答應你的每件事,都會做到。”
兩人視線交集,周曉晚再一次注視到他深情的眸子,那充滿愛意的眼神,竟然第一次讓她有些慌亂。
她匆匆挪開眼神,借口要打電話,便推門而去。
孟祈年又坐在那兒,心不在焉的聽完了醫生的所有叮囑。
半個小時後,周曉晚依然沒有回來,他隻好告別醫生,兀自出了門。
隻是才剛出去,他就在走廊上撞見了剛做完檢查出來的霍晏城。
這是兩人第一次碰麵,彼此都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霍晏城的照片,孟祈年早就看過無數次。
在周曉晚的家裏擺滿了他的照片,幼時的,青年時期,成年後。
她沒有錯過他的每一刻,而孟祈年也跟著一起見證了他一路的變化和成長。
和照片裏一樣,他容貌俊朗,臉色有些蒼白,像是櫥窗裏精致的玻璃娃娃。
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即便是身為高嶺之花的周曉晚也難免落入俗套,對他念念不忘。
孟祈年並不打算和他有過多的交集,正打算離開時,身後的霍晏城卻忽然叫住了他。
“孟先生,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被晚姐強求給我捐獻心臟。”
“我知道,做完這個手術以後,你會過得很痛苦。”
孟祈年回過頭,語氣波瀾不驚。
“我是自願的。”
一切本就是他自願的,隻有這樣,他才能複活宋書晴。
見他如此平靜,霍晏城似乎有些破防。
他冷冷勾唇,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得意。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晚姐以嫁給你為條件你才同意的。”
“可惜你的算盤打錯了,我不會讓你如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