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東西全部放在熟悉的位置,如今能看見,再也不用像之前那般磕磕絆絆。
看著冰箱上貼的卡通畫,林安的動作一頓。
這些還是之前女兒還在時畫的。
小小的人兒,說話都不清楚,看著上麵明豔的色塊,仿佛女兒還在他身邊。
“這個是爸爸,這個是媽媽,這個是寶寶....”
曾經幸福的一家三口,因為那場大火,家不成家,人不成人。
這些年,他一直很愧疚。
為了寧雪放棄了女兒。
甚至一度因為這件事,抑鬱到想自殺。
原本恩愛有加的二人,也因為女兒的死,留下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曾以為,寧雪拚了命的工作,是在懲罰自己,也在懲罰他。
所以他這些年哪怕發現了一絲異樣,也都強迫著讓自己不去深想。
所以他這些年任勞任怨、毫無怨言。
如今終於得見光明,才發現,原來隻有自己還留在原地。
醒酒湯煮好,林安卻聽到客廳裏傳來異樣的聲響。
回頭一看,沙發裏,兩個人影旁若無人地糾纏在一起親吻著。
這一次,他沒有按照以往的路線,而是徑直走到寧雪麵前。
沈耀看到他,鬆開寧雪,用口型無聲地挑釁。
“看見了?我們這樣已經很久了,是寧雪姐姐讓我住進來的哦。”
沈耀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但林安看得明白他的口型。
林安的目光略過他,停留在寧雪身上。
寧雪眼神迷離,半夢半醒。
似乎看到沈耀挑釁的動作,卻寵溺地放縱他的所作所為。
林安隻是定定地看著寧雪,半晌,問出心底那句。
“你還愛我嗎?”
他端著醒酒湯,像是為十年的感情討回一個公道,又像是罪犯,在等著法官宣判最後的死刑。
寧雪沉默了。
就連沈耀也都看著寧雪,想要她給出一個答案。
她愛林安,卻也無法原諒林安害死女兒。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林安的心,也在一點點沉入穀底。
他苦笑一聲,或許早就該預料到的結局。
深呼吸一口。
“我也並非是糾纏的人,離婚吧,我帶著女兒的骨灰淨身出戶。”
說完,轉身離開。
或許是今日用眼太多,又或許是醒酒湯裏麵的薑片太過辛辣。
林安離開時,早已淚流滿麵。
世界仿佛又重新陷入黑暗,他扶著牆,按照規劃的路線慢慢走回臥室。
就好像他從未看見那般。
卻也會在心底默默告誡自己。
一切都結束了。
寧雪目光複雜地看著林安,不知道他今天到底在發什麼瘋。
還以為是自己回來晚了,下意識去看手表,卻因為喝醉有些站不穩。
沈耀適時地扶住她,親昵地在她耳邊輕聲提醒。
“淩晨一點。”
聲音很小,卻被林安聽了個清楚。
寧雪像是突然找到什麼似的,三兩步上前,一把拉住林安。
“我每次不都是這個點回來的嗎?好好的你在發什麼瘋?害死女兒你還嫌不夠嗎?”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林安今天剛做完手術,眼睛也沒有完全康複,猝不及防被她拽倒。
聽到她提起女兒,又沉默了。
自責與愧疚充斥著他的胸腔,將林安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是啊。
是他害死了女兒。
是他沒有保護好女兒。
如果不是他,女兒現在已經和其他孩子一樣,在陽光下自由奔跑,在愛裏慢慢長大。
是他毀了一切。
這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
可是從前,明明是她說要一輩子保護自己。
是她說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會一直一直愛自己。
她食言了....
林安慢慢爬起來,一言不發地摸索著進了臥室。
或許是因為即將要走了,又或許是明白這段婚姻最終要走到盡頭。
看著床頭上寧雪當初送的限量版小兔子。
林安恍惚間想起了從前。
那個二人相愛的從前。
他和寧雪是初中同學,當初他性格內向不愛說話,有幾個強壯的人帶頭霸淩他。
這其中就有沈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