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安的藥有安眠的成分,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裴家父子知道她睡熟了,終於不再做戲。
“父親,她真的好煩人,你怎麼能忍她這麼久?”
“她對我有恩。”
“挾恩圖報的女人最是下賤,這樣的人怎麼會是我的娘親?”
“好了,不過最後一個月,以後公主就是你娘。”
兩父子很快走遠,宋錦安卻緩緩睜眼,今日她故意假裝睡著,就是想聽聽看他們的真心話,果然夠真。
那二人自詡對她關心至極,卻連她今日比平時睡得早了許多都沒有發現。
麵頰一片濕潤,宋錦安抬手,才發現她已經滿臉眼淚。
裴子琛十年寒窗苦讀,她無怨無悔供養。
他在朝中惹了麻煩,被人報複,為救他,她瞎了一雙眼。
這卻都是她挾恩圖報?
裴文軒那麼看不起她這個商人,可他平日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她這個商人給的?
“兩個白眼狼!”
宋錦安歎道,到底是錯付。
三天後,宋錦安正在與父子倆一起吃飯。
管家卻匆匆闖了進來:“稟大人,貴客來訪。”
僅這一句話,父子二人齊齊變臉。
裴文軒當即衝了出去,絲毫不顧及儀態,他大聲喊著:“我去迎接。”
裴子琛則是將宋錦安抱起,快步放進了一旁供丫鬟小廝休息的耳房。
“我去招待貴客,你身體不好,便在這裏休息,不要出去。”
話畢,裴子琛匆匆離開。
耳房內的兩個丫鬟被嚇了一跳,宋錦安揮了揮手,讓她們先出去。
等人走後,宋錦安緩緩起身,摘下了擋眼的白綢,來到了窗前,直直地看著廳內。
此時那位貴客已經坐在了廳內,原本桌上的菜已經被撤了下去,重新上了一桌。
父子倆正圍在三公主的身邊殷勤伺候著。
裴子琛夾菜,滿懷柔情,裴文軒奉茶,滿眼孺慕。
三公主卻還不高興,她將頭埋在裴子琛懷裏。
“你現在是不是還和那個女人住在一起?”
“是,但是公主,我從未碰過她,我現在心裏隻有你一人。”
“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還是一個瞎子,我又怎麼會......”
“好了,我相信你。”
三公主笑開,仰頭在裴子琛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那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
“這不好。”
裴子琛喉結微動,明顯已經動情:“你我還未大婚,於禮不合。”
“那算什麼?”
三公主不以為意:“裴郎,我等了你足足七年。”
“七年前你被父皇欽點為狀元,我一眼就看中了你,我們有了情誼,可你若是做了駙馬就不能入仕。”
“我不忍你放棄大好前途,這才忍痛放棄你,眼睜睜看著你娶那個商人。”
“如今駙馬也可入仕,我努力七年才求來,隻為和你在一起。”
“我們如此深情,便是提前半月洞房又如何?”
“好。”
裴子琛滿眼情意,他終究敗在了三公主的癡情之下。
宋錦安此時才算是拚湊出了真相。
原來那二人早就有情,隻是不能在一起,所以裴子琛才退而求其次娶了她。
更可笑的是,他們如今能在一起是因為駙馬不得入仕這條規矩已改。
可是,讓陛下鬆口改祖製的人不是三公主,是她,錦安大長公主。
她本是想恢複身份和裴子琛在一起,倒是沒有想到,成全了他和他的心上人。
宋錦安苦笑連連,或許,這就是命。
隻是那二人著實不要臉,裴文軒還在那裏,當著孩子的麵,他們怎麼能這麼做?
正想著裴文軒突然開口:“父親,母親,你們情深似海,孩兒看著萬分感動。”
“你們放心,今夜,我定然不會讓那個人打擾你們。”
三公主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好啊,軒兒真是孝順。”
裴子琛也笑了:“真不愧是我的好兒子,那她就交給你。”
裴子琛將三公主抱起,一步步往內室走去。
宋錦安心如刀割,這就是她親兒子說出的話?
他叫著別的女人母親,而她隻是打擾他們的“那個人”?
裴文軒走進了耳房,他扯了扯宋錦安的衣袖。
“母親,今晚您陪我一起睡好不好?孩兒許久沒有和母親一起睡。”
宋錦安麻木地笑著,這孩子嘴上說著想和她一起睡,眼裏卻全是嫌棄。
但她卻並沒有拆穿,而是點了點頭:“好啊!”
來到裴文軒房中,宋錦安剛坐到床上就見裴文軒開口:“母親,我今日還要溫書,您先休息。”
“好,你去吧,不要太辛苦。”
宋錦安笑著,看著裴文軒離開。
書房與臥房一牆之隔,宋錦安聽著裴文軒嫌棄至極地說道。
“若不是不想她回去打擾了父親和公主母親,我怎麼會讓她睡我的房間?”
“我靠近她都怕她身上的銅臭味弄臟了我,又怎麼會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
“今夜便在書房湊合一晚,隻要父親和公主母親不被打擾,我這犧牲都值得。”
“幸好,不過十餘日,父親就要和公主母親成親,到時候我就不用再委屈。”
早就知道真相,聽著這些話宋錦安並不十分心痛。
她點點頭,是啊,隻剩十二天,到時候她也不用那麼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