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沈清歡錯愕,江景辰眼眶有些酸澀。
老夫人坐到了江景辰身旁寬慰道,“姑爺休要埋怨母親,戰事耽誤了你們兩年,這好容易安定下來,抓緊生個孩子,你瞧瞧四王爺家裏,今年孩子都能參加秋獵了!”
江景辰很快平複了心態,還能笑麵老夫人,“母親教訓的是,是孩兒不爭氣。”
沈清歡瞬間明悟了其中曲折,頓時心驚。
江景辰叫過來沈從文,是想......
她心中驚駭萬分,江景辰接著說道,“實不相瞞,是孩兒不舉,無能為沈家繁衍子嗣,還望母親另給夫人謀一樁親事。”
老夫人豁然站起,不敢置信,“你說的可當真?”
江景辰雙膝及地,跪下來,無言。
老夫人隻覺頭暈目眩,然而沈清歡寒著臉,也不做辯解。
嬤嬤攙扶著老夫人出了院門,江景辰緩緩站起,對上沈清歡凜冽的目光,“你還是去大哥那裏吧,他的安危比我重要。”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沈清歡聲色暗啞,回顧歸京的日子裏,江景辰的冷淡,似乎都有了目的性。
不是他要離開,是沈清歡潛移默化地將他推遠。
江景辰眸光黯然了些,“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沈清歡隻是看著他,看著他。
世界悄然無聲,她企圖從江景辰安然的臉上讀懂什麼,卻怎麼也看不穿他的心思。
許久......
沈清歡轉身出門去,“朝廷還有公務處理,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
她還真沒去春草堂,因為江景辰前去探望的時候,屋子裏空空蕩蕩的,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夜色重,屋中沒有燭火,黑沉沉的,好似誤入了墳墓中。
江景辰讓閏生去掌燈,寢臥裏傳來沈從文氣遊如絲的問話,“ 妹夫,你來了?”
“大哥身子可還安康?”江景辰走進去,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彙雜著草藥味,襲滿了鼻腔。
沈從文靠坐在床頭,本就蒼白的臉,更顯得如紙一般,毫無血色。
“我這身子,折騰來折騰去,怕是時日無多。”沈從文扯開嘴角慘淡地笑著,看了眼閏生, 閏生識趣地放下燭台後,退到門外。
沈從文噙著笑意看江景辰,“有時候,我真羨慕你,有個好妻子,而且身體無恙,又精明能幹。”
“那你為何不娶她?”江景辰捅破窗戶紙,心底掠過一絲不平,“這麼糾纏著,置我於何地?”
沈從文怔住,沒想到江景辰會開門見山。
他轉而低下頭,笑得心酸,“我哪天撒手人寰都不知道,怎麼娶,而且......”
沈從文頓了片息,抬頭望著江景辰,“人家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我哪怕有一天死了,永遠成為她此生的掛念,難道不比短暫的夫妻,來得更深刻嗎?”
江景辰回想起沈從文去世的那天,沈清歡一滴眼淚也沒流。
但往後的幾日,她不知所蹤,找到她的時候,在酒肆喝得寧酊大醉,抱著他又哭又笑。
後來,沈清歡似變了個人,長年累月地紮根在校場......
“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江景辰頹然地走出春草堂,對閏生道,“去收拾一下我的東西,能帶走的,都不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