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嫁給世子,一連兩胎都是女兒。
嫡母心急如焚,為她尋了一種能轉變胎兒性別的偏方。
精通醫術的我看出那藥的不對勁,提醒嫡母那藥不會轉胎,還會害得嫡姐落下病根產下畸形兒。
嫡母半信半疑,便將藥扔了。
結果沒想到,嫡姐又產下一女,我卻生了個男孩。 嫡母氣急敗壞,認為是我偷撿了她扔的神藥才生了男孩。
家宴上,我被懷恨在心的嫡母毒死。
重來一世,我決定尊重嫡姐的命運。
這一次,我倒要看看她能生出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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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兒,信我,這是我花重金在民間尋的偏方,這次,你準能生男孩!」
嫡母兩眼放光,她手中拿著一個白玉瓷瓶,倒出一粒混黑的藥丸。
嫡姐眼中露出狐疑的表情:「母親,你這靠譜嗎?別被人騙了,要是我服下損了身子怎麼辦?」
「當然靠譜!那神醫說吃了包生男孩!民間許多孕婦都用過此法。」
「侯府地位顯赫,你在那裏沒有個孩子傍身,可謂是如履薄冰。」
我在一旁埋著頭,並不出聲。
上一世,我便是在此時出言提醒。
我在鄉下藥莊跟隨師父學醫多年,直到姨娘去世,才被接回府中。
那藥來的毫無根據,男女性別置換更是荒唐。
醫術一道中從未記錄過這種方法,我篤定嫡母是被人騙了。
嫡姐本來身子就弱,若是吃了這來路不明的藥滑胎損了身體,以後在侯府過得更加艱難。
我出於好心,提醒嫡母醫書上並沒有這種藥的記載,這藥定是有問題的。
嫡姐也不太相信的。
民間神婆大多裝神弄鬼,騙取錢財,這些東西,根本不可信。
後來,在我強烈的勸阻下,嫡姐拒絕了嫡母的藥。
嫡母隻好將藥扔了。
沒多久,我的身子也漸漸大起來。
眾人說我肚子渾圓,麵色極佳,是個女孩沒跑了。
中秋,一家團聚,嫡母哭得眼睛紅腫,說我們林家的女兒怎麼那麼命苦,一個個都生不出男孩。
我嫁給了一個書生,婆婆古板傳統,又俗氣逼人,生不出男孩,以後隻能日日低身下氣,日子艱難。
麵對此番場景,我和嫡姐也隻能互相安慰。
然而,沒想到的是,十月一過,胎兒落地,嫡姐又生了個女子,我卻生了個男孩。
嫡母大為不悅,當初人人都說我懷的是個女子,怎麼最後是個男孩?
嫡姐也因此不再與我來往。
年後,我抱著孩子歸寧,卻被嫡母嫡姐下藥,在家宴上毒發。
嫡母踩著我的身子,咬牙切齒。
「當初我花光積蓄為華兒求得神藥,你卻拿醫書誆騙我那藥有毒。」
「如今,華兒連生三胎,身子虧損再難有孕,你卻偷撿了我扔的神藥,服下生了男子!」
「滿腹心計的賤貨!害得你嫡姐如此下場!」
「今日這般結果,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嘔著大口大口的汙血,感受到穿腸肚爛的劇痛。
後來,我的屍體被扔至後山,無人問津。
不久後,嫡母威脅夫君,將我的孩子過繼給了嫡姐。
我十月懷胎產下的孩兒,竟要日日喊他的殺母仇人為娘親!
我心中悲憤!
這一次,我倒要看看,這所謂的神藥,是否能讓嫡姐生下世孫。
2
麵對嫡姐猶豫的表情,我忽而抬頭,眼冒精光!
「哇!這世間竟有這般藥物?茗兒之前在鄉下從來沒聽師父說過。」
嫡母見我眼中希冀的目光,默默將那藥瓶往回收了收。
她麵上帶著虛假的歉意:「茗兒啊,嫡母能力有限,此藥珍貴難求,隻此一瓶。我知道你在張家過得艱難,但張家不過是一平民之家,張家嫡子也沒有爵位要繼承,你生男生女,倒沒多大關係......」
沒關係?
我心中冷笑。
當初我醫好了祖母,被祖母留下,滿十八時,祖母耗著父親說必須給我找一門好親事。
嫡母本來打算將我隨意許給一家農戶,祖母一言,她才不得不為我找些家境更好的人家。
但她也不想我過得太好。
最後,她精挑細選,選了張家。
張恒學識深厚,前途無量。
但他卻是個愚孝之人,事事聽從他的母親。
而他的母親,偏偏是一個無賴。
她覺得我配不上她的兒子,日日欺淩刁難於我,近日,更是要我給她生個孫子,不然就一紙休書將我休回娘家。
我往後退了退,一副懂事的模樣:
「母親,我明白的,這藥當然該給嫡姐。眼下,讓嫡姐生出世孫,才是最重要的。」
母親微微頷首,鄭重地將藥送到嫡姐手上。
嫡姐白玉般的手接住瓶身,輕輕摩挲,看起來依舊不太相信。
府門口,她叫住我。
我一眼望過去。
她麵色蒼白,身形單薄,在風中如同一支搖曳的白蓮,散發著一種柔弱之美。
當初侯府夫人之所以看上我們這個小門小戶,便是她這副溫柔恭順的模樣很對侯府夫人的胃口。
她溫聲道:「妹妹,你精通醫術,可否幫我看看這藥有沒有問題?」
說罷,她便將那藥瓶送至我的手中。
上一次,我極力勸阻她這藥不能吃。
她博覽群書,沒有嫡母那般迷信神學,自然也知道這藥十有八九是假的,所以當場就勸阻母親把藥扔了。
可是,當她又一次生下女孩,氣血虧空,再難有孕時。
卻見我生了男子。
她開始懷疑我,開始相信那藥是有用的。
是我偷偷撿走了神藥。
是我搶了她的男孩,是我奪了她的氣運,一切都怪我。
她安排了那場家宴,在我毫無防備之時將我毒殺。
最後,搶走我的孩子。
她本質上是和嫡母一樣的人,甚至更壞。
隻是,她看起來比較麵善而已。
我將手中的藥倒回嫡姐的藥瓶中:「嫡姐,我精通醫術,卻不通玄學。」
「這藥既然有轉化胎兒性別的奇效,應當屬於丹藥一類,你問我,我怕是給不了你答案,你還是去問那些修道之人吧。」
嫡姐麵色一滯。
侯爺武將出身,平生最厭神鬼之說,她怎敢去問那些道士神婆?觸碰侯府的家規。
「那妹妹可否看出此藥的用料?懷有身孕的我能服用嗎?」
我不敢正麵回應。
有上一世的教訓,我隻道:
「此藥難求,用的定是極好的藥材,我這種鄉下的草農,怎識得這些名貴的藥材。」
「不過,這畢竟是母親的一片心意,至於姐姐是否要服用,還是姐姐自己定奪吧。」
我踏上回去的馬車,聽到身後嫡姐的喃喃聲。
「是啊,母親又怎會害我。」
3
我回到張家,張母又堆了一堆衣物放在門前。
我推門而入,不注意踢到了那擺放在正路上的木盆,一個跟頭,便摔在了地上。
額頭被磕破,我顫巍巍地爬起來,感受到小腹一陣一陣的疼痛。
「墮婦,你還知道回來?家裏的衣服都快堆成山了!」
張母的罵聲傳來,還試不試往我身上踹兩腳。
我忍住不快,道:
「母親,我馬上去洗。」
又一巴掌劈頭蓋臉下來:「先去織布,家裏沒錢了,你娘家又不管你死活!下月恒兒的筆墨錢還沒有著落呢......」
「是的,母親。」
晚間,張恒輕撫著我額角的傷口。
「母親脾氣不好,但是他一個把我拉扯大,也不容易,阿茗,你多擔待些。」
透過明暗的火光,我注視著他深情的眉眼。
再深情,又有什麼用,還不是會為了前途將我們的孩子拱手送給他人。
還有他的母親,上一世,家宴下毒一事,張母也提前知曉。
我被毒殺後,張母按照約定將我的孩子送給嫡姐。
作為交換的,是張恒升官,迎娶新婦。
很快,他們三年生三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將我拋之雲外。
自始至終,我都是他們的犧牲品。
她們才是一家人,而我,不過是他們賺錢的工具。
這一世,他們也該還了。
4
不出我所料,嫡姐還是吃了那神藥。
深夜,侯府的馬車停在了張府的門口。
一位婢女慌慌張張從馬車內走下。
我從睡夢中驚醒,看出這是嫡姐的貼身丫鬟小蝶。
「三小姐,求你救救主子吧。」
我想都不用想便知出了何事,但依舊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阿姐怎麼了?她遇到什麼事了?你不去找夫人,為何來找我?我一介民婦,無權無勢,怎能幫得到她?」
小蝶欲哭無淚,斷斷續續道:
「小姐自從今晚服下夫人給的藥丸,便腹中劇痛無比。」
我麵色詫異:「嫡姐生病,你應當趕快去找大夫啊!為何來尋我?」
她麵露為難:「小姐說隻能找你,若是找大夫,便會驚動府內上下,神藥一事就會露餡,侯爺最忌神鬼之說......」
「三小姐,求您了!你看著往日情分,救救我家小姐吧!」
我望向她身後的馬車,思量一番,很快提步坐了上去。
侯府,嫡姐麵上全是冷汗。
我熟練地從袋中掏出銀針,用師父教我的保胎之法。
很快,胎兒保住,隻是,經此一遭,胎兒生下來身體有什麼殘缺便說不定了。
看著嫡姐沉睡的麵孔,我吐出一口濁氣。
本想呆在張家,直到嫡姐生產都不與她見麵,如今,怕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沒辦法,今日,我不得不救。
小蝶來尋我,我若不去,嫡姐出事,一切錯誤便會怪在我見死不救的身上。
包括之後胎兒產下出了問題,都有可能怪罪在我的身上。
「三小姐,偏房已經收拾好了。」
小蝶提著我的藥箱,語調中是不容商量的語氣。
我轉過身,望著小蝶,眸光沉沉。
小蝶知道我想說什麼,又補了一句。
「夜已深,送你來的車夫已經睡下了。」
我幫嫡姐捏了捏被角,笑道:「好。」
有夫之婦,夜不歸宿。
嫡姐以後想做什麼,抓住我今日的把柄,也能將我名聲盡毀。
不過,也沒關係。
這一世,我也不是很想要這名聲。
夜風瀟瀟。
我推開窗戶,瞥見一抹橙黃的身影。
喲,這是世子爺,偷腥回來了?
5
第二日,我早早提著藥箱歸家。
卻不想,走得太急,和迎麵而來的世子相撞。
我痛呼一聲,抬頭便見世子驚異的表情。
「好麵生的姐姐?」
隨後又仔細打量了我,道:「侯府好久沒有這麼水靈的丫鬟了。」
我埋首道:「我是世子妃的庶妹,世子妃昨夜身子不適,特地讓我來看看。」
他臉上顯出些厭惡:「那女人,一天事真多,身體不適還讓你跑一趟,府中又不是沒有大夫,要是毀了你的名聲可怎麼是好......」
「你會醫術?」
他突兀一問。
「嗯。」
他麵上顯出一抹喜色:「我想起來了,你從前救過我。」
我勾唇笑著:「是嗎?」
「在一個莊子上,我被一位仙女救過,定是你了......」
「能救世子,是我的榮幸。」
「這救命之恩,當初無法報答,但如今......我是世子......家中院子還有幾間空置......」
他上前一步,手不自覺地向我伸來,我斂下眼眸,飛速地向後退了一步。
「世子,我已嫁為人婦。」
「什麼?」
他微眯著眼,有些失望。
「如今,也有了身孕。」
此言一出,他臉上的笑意全無。
「你既是林華的妹妹,嫁得應該不錯吧?」
他打探著我夫君的官位。
「挺好,太學生張恒,學識深厚,前途無量。」
他臉上升起一陣戲謔之色,似乎被潑滅的火苗又開始在心中燃燒。
「哦。」
他語調上揚:「那隻要你想,我們也不是沒有可能。」
「窮人家的妻,還是世子爺的妾......姐姐好好想想......」
6
回到張府,張母在門口等著。
在她開始破口大罵之前,我直截了當道:「母親,我已有身孕。」
之前我有孕,一直沒來得及告訴她,因為胎象一直不穩。
她先是愣了一瞬,隨後將大門關上。
我見了門口那些堆積起來的家務事,徑直去了廚房。
她在我身後嚷道:「懷了又怎樣?有什麼可神氣的?嫁過來半年了,肚子沒動靜才是有問題。」
「聽說你們家的女兒生不出男的,你那嫡姐,一連兩胎都是女兒。我可告訴你啊,你若是像她一樣給我們老張家生不出男丁,我可叫我兒一紙休書給你休了,到時候,看你去哪?」
「想當初,我千挑萬選選中了你們林家,想讓恒兒能靠你爹謀個官位。不想,你就是他們打發出來的賠錢貨,半點也指望不上。」
我聽著門外的動靜。
慢慢將事先準備好的藥材添進藥壺中。
上一世,她裝病讓我服侍多年。
這一世,我便要她因這藥命喪黃泉!
半個時辰後,我將廚房裏的藥湯端了出來。
我將黑乎乎的湯藥放在桌上,恭順道:「母親,你先消氣,把藥喝了。」
張母正罵到一半,她沒好氣地接過藥湯,一飲而下。
隻消半月,張母便覺身子疲累,日日躺在床上。
張恒請來大夫,也看不出緣由。
7
她不作妖,我倒過了幾日安生日子。
然而,沒過多久,嫡姐送來書信,邀我去侯府陪她一起養胎。
我捏著這信,正想著如何拒絕,不想,張恒奪門而入。
他欣喜非常地抱著我,說今日他的文章得了侯爺青眼,侯爺邀他去府中做門客。
我眼神一凜,他有多少份才學我心知肚明。
得侯爺青眼不太可能,怕是有人在後麵推波助瀾。
「那我在家中照顧母親......」
他立馬打斷我:「不!侯爺知曉你是世子妃的妹妹,他特地要我把你帶上。」
「世子妃生產,你做為她的妹妹,去陪她說說體己話也好。」
「再者......」他麵上浮現出一絲愧疚。
「張家貧寒,母親的性子也不好相處,你在那裏養胎,也能安心些。」
我將書信狠狠捏緊藏在身後,麵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好。」
看來,對付張母,隻能往後延了。
去往侯府第一日,嫡姐便將我叫去了她的房中。
大門掩閉,她拿出當初母親給她的那個白玉瓶。
「茗兒,你在張家待著可好?我聽母親說張母要鬧著休妻......」
她一提,我的淚水瞬時盈滿眼眶。
「母親......母親說此胎若不是男孩,便要將我休了。」
聽說我的苦楚,她麵上也表現出一絲心疼。
她立馬上前來,將我抱在懷裏。
「我們姐妹倆,可真是命苦......」
命苦?我過得如此艱難,還不是她們一手造成的?
如今卻扯在命上。
我們假心假意哭過一場後,嫡姐的視線落在我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我看姐姐的肚子的形狀,此胎怕也是女兒!」
「啊?」
我萬分悲傷地掩麵而泣:「嫡姐莫要同我開玩笑,這麼早,如何能確定胎兒性別?」
她又問了我幾句有孕之後的生活習慣,越問眼中越是肯定。
「妹妹,不錯了!你這跡象和我之前懷女兒時一模一樣!」
「什麼......那也隻能認命了......」
我癱坐在地,卻見嫡姐從袖中拿出剛剛的白玉藥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
「妹妹,你試試這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