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陸廷西的那天,是我這輩子最狼狽的一天。
那時,他是酒桌上最具話語權的公子哥,而我,是供他們玩樂的賣酒女。
酒局結束後,我在後巷子裏大吐特吐,是他給我遞上一塊手帕。
他倚在牆上,懶著腔調問我:“蔣歲笙,要不要跟我?”
自那以後,我就成了他的女伴。
再後來,我成了他唯一對外宣稱的女朋友。
在一起六年,他為我拒絕了無數相親對象。
可在第七年時,他不僅接受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妻,還找了個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
他攬著那個女生找上門來,“蔣歲笙,我們斷了吧。”
“我找到真愛了。”
我笑著送上祝福,轉而出國深造。
笑話,真心換不得真心,當然搞錢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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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家裏窮得揭不開鍋時,我爸媽聽信鄰居的話,一咬牙把我送到城裏最大的ktv去賣酒。
我就是在那天遇到陸廷西的。
在進頂級vip包廂之前,同村薇薇丟了一大盒子的劣質化妝品給我。
她一邊抽煙一邊說:“你長得太乖太好看了,在這樣的場合要倒大黴,要是不想被淪為玩物,趕緊搗拾搗拾自己。”
經她指點,我給自己畫了個雷人的妝。
可盡管如此,到了包廂,那些大腹便便的老板看到我的身材,還是動手動腳。
我甚至聽到很惡心的一句話,“管她是美還是醜,到時候燈一關,還不是一樣。”
之後,那幾個男人就開始要買我的酒。
其中一個說,“你能喝幾瓶,那我就買幾瓶,你要是喝得讓我高興了,我還給小費。”
聽到這話,說不恐懼,那肯定是假的。
但為了能掙到錢,我就算是怕,也得咬牙堅持下來。
一萬塊錢的酒,我猛灌五瓶。
中途,薇薇揪了下我的袖子,她壓著聲說,“別把自己喝醉了,先要錢!”
我自小就沒接觸過酒這玩意兒,在薇薇說這話時,我早就醉醺醺,暈乎乎了。
但還是忍著暈眩說,“我已經喝了五瓶,事先說好的,你要買五瓶的。”
結果那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事先說好的,誰和你事先說好的?”
他起身,一把把我拉進懷裏。
緊接著一張臭嘴就要來親我。
他這樣沒規沒矩,我還有什麼看不清楚的,暴脾氣在這刻飆至頂峰,“滾!”
話落,酒瓶砸碎在他腦袋上。
下一秒,我的耳邊充斥著各種怒罵聲。
“我靠,你他媽的,兄弟們,給我幹!”
“老李,老李,你沒事吧!”
“救護車!叫救護車!”
“趕緊抓住那個臭丫頭!”
“老子不弄死她,我就不信李!”
“......”
薇薇在看到我用酒瓶爆了那個男人的頭後,便一把拽著我的手,打算帶我逃跑。
但那些人的手下更快,沒一會兒就抓住了我,緊接著連續兩巴掌下來。
那人力道極重,我感覺我臉已經腫了。
就在我以為我今天要死在這時,角落沙發裏響起一道微沉沙啞的男聲。
“吵到我睡覺了。”
這話一出,整個包廂都安靜了。
暈乎間,我隱約看到那個被我爆頭的男人上前做小伏低,“陸少,下麵人不懂事,您別計較,我這就把那個臭婊子給處理了。”
對此,那個名為“陸少”的男人隻說了一句話,“不要臉的是你,放她離開。”
我聽到這話,忍著頭暈目眩想去看那個男人,結果薇薇卻先一步扶起我,“快走!”
出了那扇門,今天這場酒局也算結束了。
薇薇今晚的工作還沒結束,她把我扶到後巷子口,交代我要注意安全,快點回家後,就又扭著腰踏進了那酒醉金迷的歡樂場。
扶著水泥牆,我捂著心口,大吐特吐。
等到我吐了幾個來回後,身後傳來一道低沉性感的聲音,“你這麼缺錢麼?”
聲音很熟悉,是包廂裏那個說“吵到我睡覺”的男人,我抿緊唇,不緊不慢的轉頭,入目的是一雙含情的瑞鳳眼。
男人五官精致,眉眼深邃,此時此刻,他正懶散的倚靠在牆上。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心中有預感——
這個男人是個壞男人。
遇到壞男人,一定不能輕易沾染。
他雖在包廂裏幫了我,但我對他該有的戒備心仍留,我冷漠的問:“關你什麼事?”
我冷言冷語,他不甚在意。
反倒是介紹起自己來。
“我叫陸廷西,你叫什麼?”
我抿緊唇,冷冷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但他的話卻是一直不斷,“你剛在裏麵挺猛的,你打他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要是一瓶子把他砸死了可該怎麼辦?”
聽到這話,我的手指緊扣進掌心。
當時一瓶子下去,實屬是衝動。
現在回想,我後背發涼。
是啊,要是一不小心砸死了可該怎麼辦。
家裏情況已經這樣了,要是再因為我......想到這,強烈的惡心窒息感再次彌上。
“嘔——”
胃裏翻江倒海,我整個人都要站不穩了。
然後,他就是在這個時候,給我遞來一塊手帕,他輕揚唇,眼底沒半分嫌棄。
“女孩子別逞強,不能喝別喝。”
聽到這話,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當然也想啊,可是我的家庭不允許。
我弟長年住在醫院,我爸起早貪黑,我媽愁得白發瘋長,他們那麼愛我,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卻還是不得已把我送來掙錢。
想到這些,我控製不住的大哭起來。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我爸媽那麼樸實善良,我弟弟那麼懂事可愛,他們那麼那麼的好,老天真是狠心啊!
見我哭得傷心,他身上那股懶散的氣息散了些,繼而笨拙的用袖口給我擦眼淚。
沒一會兒,他價值上萬的襯衫慘不忍睹。
大概是見我眼淚無窮無盡,他隻好輕歎了口氣,“別哭了,再哭我可要你賠錢了。”
我現在最聽不得錢這個字。
特別還是“賠錢”兩字。
當即,我就被按了暫停鍵似的,傻呆呆的看著他,“什麼錢,我沒錢!”
見我這般,他卻是笑了,他起身,繼續沒個正形的靠在牆上,漫不經心的問:
“你很缺錢嗎?”
我直勾勾的看著他,“缺。”
“有多缺?”
“我家連米都買不起。”
隨著我這話落下,他眸子滑過詫異,但很快,就被他隱藏了去,“你叫什麼名字?”
大概是他願意拿襯衫給我擦眼淚,我心生期待,“說了名字,你能借錢給我嗎?”
這回他直接笑了,“我考慮考慮。”
後麵我就告訴他我叫什麼名字,他字正腔圓的念了一遍,然後誇我名字好聽。
之後,他問,“你要借多少錢?”
我攥緊拳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緩緩吐出一個我覺得天大的數字,“五十萬。”
結果他卻是不以為意的笑了。
就那麼倚在牆上,宛如救世主一般,嗓音輕慢,帶著那麼點性感撩人,“行。”
隨著他這個字眼落下,我幾乎是瞪圓了雙眼,就在我想問他是真是假時,他突然懶著腔調問我,“蔣歲笙,要不要跟我?”
這一句話,直接將我架在火爐上烤。
跟還是不跟,看似隻是一字和兩字的區別,實際上,卻跟賣和不賣是同一個性質。
晚風襲來,我仰頭看了下天,滿天繁星,自由肆意,是我最向往的生活。
可想到病床上蒼白瘦弱的弟弟,年歲漸長,疲憊不堪的父母,我一下子就回到現實。
於是,我聽到自己回他,“好。”
那天晚上,我跟他去了酒店。
我以為他會對我做些什麼,可他沒有。
他人到酒店,交代我早點洗漱休息後,自己就直接洗澡睡覺了。
我在沙發上忐忑不安度過了一個晚上,而他,安穩的一覺睡到天亮。
隔天,他醒來時見我怯生生的看著他,他反倒是被嚇了一跳,“你誰啊?”
我舔了舔幹澀的唇,悶悶道:
“我是蔣歲笙。”
這個名字像是喚回了他一些記憶。
他抓了兩把頭發,輕輕的哦了兩聲。
瞬即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你怎麼變了一副樣子?”
這回,我捏緊空調被,沒再說話。
他卻是單手叉著腰上前來,“昨天還醜女鐘無豔,今天就美女西施,你還挺會變啊!”
我抿緊唇,有那麼點不知所措。
可能是見我無趣,他也沒再多說廢話,掃了我幾眼後就進了衛生間。
後來他出來,我還在沙發上。
他一邊看手機一邊指揮我,“趕緊去洗漱,待會兒跟我一起下去用早餐。”
我全程乖巧聽話,他說一,絕不做二。
在樓下用餐時,我猶豫了許久,才忐忑的問了一句,“你還記得昨晚答應我的事嗎?”
聞言,他抬眼輕掃我一眼,“什麼事?”
得到這樣的回複,我整個人都急了。
放下筷子後,立馬開始幫他回憶。
“就是你昨天晚上答應要借我五十萬,你不記得了嗎?”
見我這般焦急,他跟個沒事人一樣,輕搖腦袋,“不記得了,我有說過這話嗎?”
昨晚答應跟他,我花掉了所有的勇氣。
現在他輕飄飄一句“不記得了”,我的自尊,我的驕傲,就像是被他踩在腳下。
我咬著唇,眼眶瞬間憋紅,濕潤。
他舀了一口粥入唇,抬頭看到我這幅模樣,微帶些緊張,“你別又哭啊。”
我惡狠狠的盯著他,字一個接著一個從嘴裏蹦出來,“你這個騙子!”
就在我要起身那瞬,我聽到他悠悠的說,“你都說要跟我了,既然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們之間,提借多俗啊。”
“你弟弟的事,我已經找人聯係了醫生,再過不久,他就能換上一顆健康的心臟了。”
“還有你爸爸的那份工作,我找人疏通了下關係,隻要你爸想回去,隨時都能回去。”
短短三句話,讓我的腳粘在原地。
弟弟的心臟。爸爸的工作。
這兩件事,不論是哪件,都讓我沒勇氣再敢往前一步,我怎麼能拿我弟的健康打賭。
看到我重新坐回去時,他不以為意的挑眉,“剛看你心不在焉的,快吃吧。”
這頓飯,是我有生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
但我卻味如嚼蠟,食不知味。
結束早餐後,他給了我一張燙金名片。
“我還要在這邊待幾天,你要是有生活上的需要,可以直接打名片上的電話。”
我一臉木訥的接過,“好。”
後來,他一句話不多說。
上了那輛邁巴赫後,便揚長而去。
之後很多年,我每每回想這一幕時,都會感歎,原來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的。
我和他,注定漸行漸遠。
我前腳剛到醫院,後腳手機上就被打入五十萬,數著五後麵的零,我坐在椅子上笑了。
看啊,這就是人與人之前的差別。
這五十萬對於陸廷西來說,就是毛毛雨。
而對於我們一家來說,要是沒這五十萬,我們將失去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我正呆滯的坐在椅子上時,我媽滿臉淚水的把我抱進懷裏,“笙笙,是媽對不起你,媽不該錯信張二胡一家,乖女,疼不疼啊?”
我媽的話才說完,我爸的話緊跟其後,一臉滄桑的男人滿眼的悔恨。
“笙笙,是爸糊塗啊!”
看著他們倆,我偽裝的堅強蕩然無存,我抱緊我媽的腰,像小時候那樣窩進她懷裏。
聲線都在發著抖,“媽,我怕。”
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以及今早陸廷西那漫不經心的態度,恐懼充斥著我整顆心臟。
未來一切,都是未知的。
見我這般,我媽一臉堅定的對我爸說,“老蔣,那個扇我們笙笙巴掌男人的錢,我們不要,我們堅決不要,我要報警!”
聞言,我淚眼朦朧的從我媽懷裏出來。
“媽,你這是什麼意思?”
後麵我爸告訴我,那個被我用酒瓶爆頭的暴發戶李找上門來道歉了,他說昨晚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傷害,願意補償我二十萬。
我媽堅決不要,我爸更是。
眼看著他們就要報警了,我卻是一把奪過手機,我冷靜的說,“為什麼不要?”
隨著我這話出口,我爸我媽一臉詫異的看著我,他們說,“笙笙,這不像你。”
我淺淺勾唇笑,“爸媽,小故更重要。”
然後,我爸媽捂臉哭了。
我知道,他們這是同意了。
我也知道,他們這是在心疼我,他們愛我,也愛我弟,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們不想我受委屈,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弟才十歲,就離開人世。
接受暴發戶李的賠禮道歉後,我撥打了燙金名片上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年輕男人,他問我找誰,我囁嚅著唇說,“我找陸廷西。”
他禮貌問:“請問您有預約嗎?”
我靠在醫院的牆壁上,人就這麼僵住了。
我那時才第一次明確的知道,原來找一個人,是需要提前預約的啊。
一周後,我在餐館刷盤子時,接到我媽打來的電話,她的語氣格外的興奮。
“笙笙,我們小故有救了,剛才醫生告訴我,現在已經找到合適的心臟了!”
“真的得感謝有好心人願意幫忙找啊!”
聽到這個消息,我笑彎了唇,這是這麼久以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那太好了!”
我媽還在電話裏笑,嘰嘰喳喳一大堆。
但我的心思卻不在她那了,因為我一抬眼,就看到巷子口那與這格格不入的陸廷西。
瞬間,我知道了我媽口中的好心人是誰。
五分鐘後,我坐上了他的車。
見我離他遠遠的,他笑著問:
“我有這麼嚇人麼?”
他幫我弟找到了合適的心臟,他現在於我來說,還真就是救世主的存在。
我想著自己這段時間惡補的知識,慢吞的蹭到他身邊,軟著語調回他,“不嚇人。”
大概是我表現得太刻意了,他嫌棄的瞥了我一眼,“蔣歲笙,你能正常點不?”
我微微愣住,正想說視頻裏就是這樣的。
結果,他微低頭,直接吻住了我。
這是我的初吻。
也是在這一晚,我徹底成了他的女人。
我不知道別人痛不痛,反正那晚對我來說,真的蠻痛的,但他特別會哄人。
他耳鬢廝磨著求我,我便繳械投降。
自這以後,他找我的頻率多了起來。
從最開始的一周一找,到一天一找。
他特別喜歡抱我,抱著我時,他最喜歡說的一句話便是,“笙笙你好軟啊。”
有時候,他也會說喜歡我,但隻在床上。
後來某天,他對我說,這邊的工程結束了,他要回京北了,他說想帶我走。
知道這件事時,我猶豫了很久。
他說不急,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考慮。
說完那話後,他就先回京北了。
送他離開的那天,我看著他的背影,莫名就很想哭,我漸漸發現,在這段帶有金錢性質的感情裏,我先動了心。
在這一個月裏,我弟的手術做得很成功。
但醫生說,每個月都得去複查,藥也不能斷,而這些都是錢,對於一個普通家庭來說,這筆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那晚,我給陸廷西打了個電話。
我告訴他,我去京北找他。
其實在那刻,我說不準是為我弟更多,還是為自己更多。
知道我要去京北時,我爸媽很嚴肅的把我叫到房間去,他們問我,“你是不是要去找那個開著豪車的年輕男人。”
聞言,我很驚詫的看著他們。
因為這麼多天以來,我和陸廷西每次見麵都很隱蔽的,他們怎麼會知道?
他們見我不說話,更是認定我就是去找陸廷西,之後,我媽便開始小聲的哭。
我爸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的開始扇自己巴掌,那一聲聲的,異常的壓抑。
到最後,我跪在他們麵前,強忍著眼淚,一臉認真相告,“爸,媽,我喜歡他。”
聽到我這話,我媽一針見血的問:
“那他呢,他喜歡你嗎?”
短短一句話,叫我鼓起的勇氣蕩然無存。
之後,便是我爸無盡的自責,“怪爸,怪爸沒本事,怪我們拖累了你,笙笙,你本有很好的未來,不該這樣作踐自己的。”
拖累嗎?我從來沒覺得。
作踐嗎?也許吧。
至於那美好的未來,我是不敢妄想了。
離開家前,我爸哭著放下狠話,“蔣歲笙,你要是敢去找他,這個家別回了。”
我媽雖然心疼我,但在這回,卻也是站在我爸那邊,她說,“我們家就算是再窮,也不會賣女兒,上次的事情已經給了我們教訓,這次我是堅決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受傷害。”
他們說了很多,但我最後的決定沒變。
我到底還是離開了。
抵達京北,一切都是陌生的。
這座城市繁華璀璨,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燈火通明,是每一個人向往紮根的地方。
來接我的人是陸廷西的助理。
他見到我時,一臉抱歉,“不好意思蔣小姐,沒想到你這麼倉促就來了,我這邊什麼都還沒準備好,今晚得麻煩您先住酒店了。”
我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輕聲說沒關係。
陸廷西是淩晨三四點來的酒店。
當時我睡得迷迷糊糊,隻覺得有人在親我的脖子,驚醒之際,對上一雙含笑的瑞鳳眼。
下一秒,我聽到他熟悉的懶調。
“你能來找我,我很開心。”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他這句話時,我莫名就很想哭,眼眶紅的那瞬,他柔柔的親上我的眼皮,“我們笙笙還真是愛哭鬼啊。”
這聲“愛哭鬼”裏夾雜的寵溺,到後來徹底分開時想起,我的心還是針紮了似的疼。
明明,曾經他是願意哄著我的啊。
可是,人到最後為什麼變了呢。
一個月未見,年輕男女躺在一張床上,絕對不是瞎聊天,整夜整夜,他不知疲憊。
大概是我媽那句話太紮我心了。
這回在床上,我抱著他的脖子,膽大妄為的問了句,“陸廷西,你喜歡我嗎?”
他專心致誌的親吻我的脖頸,在上麵留下曖昧的印子,回得深情,“喜歡。”
“好喜歡。”他遊離至上,吻上我的唇,情話說的動聽,“蔣歲笙,我愛你。”
“愛”是多麼有重量的一個詞啊。
那晚,我幾乎沉淪進他給我造的美夢裏。
一直到結束,他靠在床頭抽煙,我窩在他胸口,鼻尖有些酸的說:
“陸廷西,我爸媽不要我了。”
聞言,他抽煙的動作頓住,眸光也微有些驚詫,他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但最終,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溫柔的抱緊了我。
他的下巴頂著我的頭,手柔柔的拍著我的肩安慰,“沒事,我要你。”
才9歲的我,去哪裏能想得到男人床上的情話,隻是屁話這個道理。
到底是年輕啊,他這樣,我便不知天高地厚的覺得他是真的愛我。
我抱緊他,聲線仍染著哭腔。
“陸廷西,你一定要對我好啊。”
遇到你,我飛蛾撲火,遠走他鄉,被父母趕出家門,現在,除了你,我什麼也沒有了。
他回“好”,隔天就真的對我“好”了。
他給了我一把鑰匙,328平的的大平層。
“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他牽著我的手進去,開始給我介紹。
踩在光滑的瓷板上,我卻是覺得空蕩蕩。
這裏很大很好,隻是不像家。
大概是他昨晚的情話太動聽了,我抱著他的胳膊,傻乎乎的問:“你也住在這嗎?”
聞言,他嘴角的笑收斂了些。
下一秒,他抬手捏我的臉,並未直麵回複,他隻是說,“我會過來看你的。”
一句話,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遠。
晚上,他帶我去找他朋友玩。
抵達包廂時,男男女女皆是容貌精致,衣著富麗,肆意妄為的在劃拳喝酒。
大家見到他來,皆的熱情的呼喊。
“陸哥,約你的牌還真是難約啊!”
陸廷西攬著我的肩,但笑不語。
也就是在這時,我的存在引起一陣歡呼,“哎呦,這就是你藏了兩個多月的寶貝啊。”
陸廷西笑著親了我一口,“是又怎樣。”
他動作做得瀟灑,我卻是羞紅了臉。
這麼多人在呢,他怎麼都不注意點形象!
之後,他抬手指著一群女人的方向。
唇貼在我耳邊說,“這邊打牌會有些無聊,去找她們玩兒。”
我揪著他的袖口,眼神中透露著不願。
在這裏,我就隻認識他,我不想去到陌生堆裏,但他卻無視我的不願,直接坐到了沙發主位,任憑身邊兄弟遞上煙,倒上酒。
瞧見這一幕,我無疑是委屈的。
但我清楚的知道,我沒有委屈的資格。
所以,就算不情不願,我也還是去了。
剛坐到沙發邊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們便圍著我聊起天來。
“哎,你就是陸少的新女伴啊。”
“你這臉不是做的吧,真他媽純。”
“還有你這胸這臀,嘖,我要是男人也喜歡你這款,姐妹兒,你可真夠漂亮的啊!”
聽著她們接連不斷的話,我紅了臉。
“不過,你這打扮也太素了吧。”
聞言,我垂眸看了看自己,“素嗎?”
她們狂點頭,“素啊,陸少可是這京北城裏最闊的公子哥,你穿這麼素,這不是丟他的臉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不給你零花錢呢。”
我蹙眉,不是很懂她們的意思。
“零花錢?”
“對啊,陸少每個月給你打多少錢?”
我抿唇,兩隻手不安的扣著,並未作答。
這天晚上,陸硯庭和他那群兄弟漫不經心的打著牌,我正襟危坐的聽著這群女人們聊美妝,聊珠寶,聊男人,聊八卦。
她們還對我說了很多過來人的話。
她們說,“男人麼,都一個樣,貪圖新鮮,現在親熱喊我們寶貝,禮物送到手軟,趕明兒啊,我們隻是他們的過去式,所以啊,我們得學會審時度勢,他們願意寵著,該撈就撈,在這個世上,隻有錢才不會背叛你。”
她們還說,“在外麵得給男人麵子,像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提包帶珠寶,其實都是從側麵在展示一個男人的財力物力。”
聽到她們這話時,我當時蠢到可以。
我覺得我素麵朝天丟了陸硯庭的麵子。
自這回去後,我開始拿著陸硯庭給我的副卡,學美妝,學穿搭,學打牌打麻將,逛街購物,拍賣會拍珠寶,嘗試各種運動。
我以為我在努力變好,可我沒想到,短短兩個月不到,他就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