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餘少陽相識十年，相戀七年

所有人都說，他愛我如命。

婚後也不減當年一絲溫情。

可他還是出軌了。

對象還是那個明麵上和他不合的秘書。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陪他演戲。

清理完自己的所有痕跡離開後。

他卻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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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女士，這事不是鬧著玩的。”

“銷戶代表你這個人從此消失在世上，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你真想好了嗎？”

工作人員手上拿著申請表，再三向我確認。

她臉上沒有表情，這樣的詢問對她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十年前，爸爸媽媽意外去世後，我在同樣的窗口前，也對上過這樣的雙眼。

“麻煩您了。”

出門後我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車上收到餘少陽讓我參加公司慶功宴的消息。

“嘿！你看到外麵那個廣告牌沒有。”

司機隨口謅謅，指著窗外說了一句。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中心商業街的街頭，原本應被各種品牌占領的位置，卻掛著一張巨大的婚紗照。

那是餘少陽求婚成功後不久掛上的。

“奶奶的，老子有錢也不敢這麼花啊！”

“搞不懂這些有錢人在想什麼，有這錢不如買多幾套房子！你說對吧大姑娘？”

他透過後視鏡想從我臉上找到讚同，看清我的臉後愣住了。

因為我和照片上的新娘一模一樣。

“大姑娘，你有個好老公。”

他訕訕笑道。

相識十年，相戀七年。

所有人都這樣說。

“陳念雪有個好男友，好老公！”

“真羨慕你啊，有個這麼愛你的老公。”

“要是我老公像餘少陽那樣就好了！”

誇得人多了，連我自己都幾乎要相信。

相信陳念雪和餘少陽這輩子真的會像他許下的諾言那樣不離不棄，甜蜜地走完這一生。

可餘少陽出軌了。

2.

出租車停在五星級酒店樓下，下車前司機師傅笑著說自己這人話多，讓我不要計較，臨了還祝我和老公白頭偕老。

我想告訴他，我沒記仇。

他的祝福也恐怕實現不了。

但他走得太快，我沒來得及開口的話被車尾疾行的風堵在喉嚨。

扭頭就看到餘少陽站在門口，一臉溫柔走近。

眉眼深邃，長腿窄腰，他笑意瑩瑩伸手將我擁入懷：“阿姨說你一整天都不在家，去哪啦？”

他聲音低沉渾厚，像千年冰川上佇立的雪鬆。

又像海妖塞壬的吟唱，稍不注意就會溺死在他的溫柔裏。

我忽而打了個寒顫，按下心中的躁動，想起工作人員說七天後手續才算完成。

於是隨口扯了個謊：“聽說濱海公園的蘭花開了，去看看。”

“那看到了嗎？”

“我記錯了，濱海沒有蘭花。”

又忽而想起有一次，我隨口說了一句今年的玫瑰還挺好看的。

餘少陽就悄悄找來了全城的每一支玫瑰，鋪滿整個後院。

猶如滿山的火焰，照得少年的臉通紅。

“小雪，隻要你開心，不管你要什麼花，我都能找來。”

“找來鋪滿整個後院！”

玫瑰豔麗，但終究花色難留。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餘少陽察覺後輕聲笑道：“怎麼？還嫌自己臉蛋不夠滑？”

參加慶功會的人很多，無一例外都是公司的骨幹和合作夥伴。

主持人拿著話筒，介紹著今年公司的收益增長了多少多少，業務做得有多好。

我和餘少陽進門的一刻，主持人心領神會地接過他的眼神，一束聚光燈打在我倆身上。

再回過神來，已經被餘少陽帶到台上。

他接過主持人的話筒，感謝了全體員工和合作商，然後側身看著我說：

”公司能取得現在的成績，我夫人功不可沒。”

“沒有她支撐著我，恐怕我早就放棄，去做個閑散的山野村夫了。”

“於公，我對在座的各位心懷感激，於私，我對我夫人的默默付出心懷歉疚。”

“所以今天，我們一起把掌聲送給這個默默支持我的女人，陳念雪！”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不少人起哄道：“親一個！親一個！”

一片簇擁中，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可餘總夫人並沒有對公司作出什麼實際的貢獻，在慶功宴上這麼高調不好吧？”

尋聲而視，一位女子高高舉起手，她穿著幹練簡潔的職場西裝，妝容精致，脖子上帶著一條紮眼的項鏈。

趙瑩瑩，餘少陽的助理。

也是他的出軌對象。

3.

現場響起眾人的耳語。

“又是趙瑩瑩，她和餘總這麼不對付，怎麼還沒被辭啊？”

“唉，看來她又要和餘總吵一架了。”

餘少陽同樣一臉慍怒。

“沒有我夫人處理生活瑣碎，我想我不會有精力專心處理工作。”

“趙助理，你覺得這算不算是我夫人對公司的實際貢獻呢？”

他話裏對我的維護是真的，但鋒芒背後挑詞檢句的小心也是真的。

隻是我從前沒看出來罷了。

趙瑩瑩輕笑一聲，不經意撩過自己脖子上那條項鏈：“餘總的意思是，夫人隻懂得洗衣做飯？”

“夠了！你過分了！趙瑩瑩！”

餘少陽開口，聲音高了幾分。

在場有人開始勸趙瑩瑩算了，不過是秀個恩愛，沒必要咄咄逼人。

“趙小姐。”

我倏然開口顯然不在餘少陽和趙瑩瑩兩人拙劣的劇本上，兩人都愣了一瞬。

“洗衣做飯，在趙小姐看來是什麼上不了台麵的事嗎？”

“這世界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位置，老師教導學生，醫生救助病人，這是他們所處的位置帶來的責任。”

“你現在能坐在這裏侃侃而談，不也是你的母親洗衣做飯，父親在外工作供出來的嗎？”

“還是說趙小姐從小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忘了自己從哪來，才讓你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才自輕自賤攀附上有婦之夫。

才會在我麵前，故意擺弄那條在餘少陽衣櫃藏了又藏的項鏈。

4.

初見趙瑩瑩，是在餘少陽的辦公室。

她抱著自己的簡曆，在椅子上抽泣：“憑什麼？就因為我是女孩子就刷掉我！”

彼時為了避嫌，也為了讓我放心。

餘少陽身邊所有的助理秘書都是男性。

趙瑩瑩在餘少陽辦公室外哭得梨花帶雨，公司內不少人暗暗說道：“餘總為了夫人，心真狠啊。”

我輕歎一口氣，叫住趙瑩瑩和我一同進了辦公室。

“給她個機會試試吧。”

我沒有意識到餘少陽看向趙瑩瑩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

兩人明麵上確實沒有一絲絲逾矩，甚至有些水火不容。

他們經常在公司為了各種事情吵起來，公司內的人包括我也都以為他們關係不好。

我還時常勸餘少陽，對屬下包容一些。

直到我某天鬼使神差般打開電腦中，餘少陽辦公室的攝像頭監控。

那是他自己主動裝上的，但我從來沒有打開過。

也許是時間太久，他自己都忘記了。

我看著屏幕中，兩個原本爭吵的兩人，一步步親密的舉動。

餘少陽捧著趙瑩瑩的臉，輕聲說道：“你眼睛真好看。”

細語柔聲，哪有半點在人前的模樣。

趙瑩瑩的眼睛，確實好看，一捧春水幽幽。

她強忍著眼淚的模樣跑出會場時，餘少陽的身影晃了晃。

“我擦，餘總夫人原來攻擊性這麼強的嗎？”

“把趙瑩瑩都罵哭跑了。”

“餘總都沒幹過。”

那是因為，他明麵上對趙瑩瑩嗬斥批評，實際上都是兩人演的戲。

人前有多嚴厲，背後就有多溫柔。

5.

慶功會結束後，餘少陽心不在焉地坐上駕駛位。

手機上突然彈出消息，他臉色一變後對副駕駛的我說道：

“有份重要的文件忘記拿了，你等我一會。”

說罷便下車上樓了，留我一個人在空蕩的地下停車場。

好巧不巧，停車場在他離開後停了電，陷入一片黑暗。

無邊際的黑暗中仿佛有一雙雙惡意的眼盯著我。

我好像回到在孤兒院度過的一個個冰冷漆黑的夜晚。

我顫抖著手給餘少陽撥去電話，想讓他快點回來。

可電話接通，在我開口前就聽見電話那頭餘少陽耐心哄著另一個人的聲音。

“好了，別哭了。”

“明天放你一天假，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我報銷。”

“她在家裏待久了，眼裏隻有我，會那樣維護我也情有可原。”

餘少陽的話沒說完，被一聲清麗曖昧的聲音打斷：

“我看你就是把我當消遣了。”

“你說，你愛不愛我。”

接著就是餘少陽寵溺的笑，電話那頭拿出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

我控製自己不去想象兩人是用什麼樣的姿勢說出剛才那些話，直到餘少陽寵著笑說愛。

電話那頭的人像是宣告勝利一般，輕巧掛斷了電話。

我忘記自己是怎麼狼狽地離開地下車庫來到馬路邊的。

隻覺得今天的晚風帶著寒意，吹得我心底一片冰涼。

忽然下起的大雨將我淋濕，將思緒拉回十年前爸媽離家的那個雨夜。

原本我的家庭美滿，生活無憂。

作為唯一的獨生女，爸爸媽媽將所有的寵愛都給了我。

可爸爸因為相信自己的朋友投資被騙導致家裏破產的時候。

陳念雪這輩子的春天就結束了，從此是漫長的冬季。

那天，爸媽吩咐再三，讓我留在家中等他們回來。

我還記得爸爸出門前寬厚的手掌覆上我的頭，讓人溫暖又心安。

“小雪，爸爸媽媽很快就回來，乖乖在家等爸爸媽媽回家。”

媽媽也帶著笑臉在我臉上落下一個吻：“會沒事的乖乖。”

可我等啊等，等到家中最後一盞燈熄滅，等到窗外下起大雨。

爸媽也沒有回來。

回來的是一大群陌生人，他們說爸爸媽媽出了意外已經去世了。

6.

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了。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進門，餘少陽還沒回來。

我麻木地將自己所有的東西收拾打包，散落一地狼藉。

餘光掃到和餘少陽的第一張合照，照片中他笑的和熙。

真是人如其名，如冬日暖陽。

融化了我心中方寸間的積雪。

為了和我在一起，餘少陽向我表白了上萬次。

但我在經曆過父母死亡後，再難對其他人打開心扉。

這世上沒有人會不求回報的對自己好。

因此當餘少陽將當年欺騙我父母的那人送進監獄時，我對他的第一反應是——想讓我做什麼？

看著曾經恨之入骨的仇人入獄，我心中應該是暢快的，但餘少陽卻說：“想讓你開心點。”

平時抓住所有機會表白的他，偏偏那天隻字不提讓我和他在一起。

所以在他將我和父母被拍賣的房子鑰匙交給我，他笑著告訴我“這裏一直都會是你的家”的時候。

我心中有什麼東西鬆動了。

我接過那把鑰匙，輕聲說：“好好愛我，餘少陽。”

“你隻有一次機會。”

他驚覺抬頭：“你說什麼？”

“要是你背叛我，我就消失，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餘少陽愣了一會，很快反應過來：“你答應我了？答應做我女朋友？”

他按捺住心中狂喜，語氣拚命克製：“真的？不後悔？”

我笑他怎麼對外人聰明，在我麵前卻如此遲鈍呆傻。

“真的。”

現在想來，也許是他當初太開心。

忽略了我那句警告。

7.

相識十年，不過一陣風。

我將自己在餘少陽生命中所有痕跡全部打包，裝進幾個小箱子的時候。

餘少陽終於回來了。

他衣服淩亂，頭發也亂糟糟的。

眼神從一進門就開始環視，在看到我的一瞬間放下心來。

“小雪，對不起，我...”

他沒有再說下去，將脫口而出的謊言硬生生噎在喉嚨。

他也知道，上樓取文件的借口已經太拙劣。

“收什麼呢？這麼多紙箱？”

他表情不自然地走近我，身上是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我抬手停住他靠近的腳步。

“把不要的東西收拾收拾，放到老房子去。”

提到老房子，他頓了一下：“是、是嗎？那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帶過去，這麼多你一個人也搬不動。”

我嗯了一聲，他思索後說：“過幾天就是你生日，想好怎麼過了嗎？”

提起我生日，他神秘兮兮地補充：“今年也有驚喜哦，猜猜看是什麼？”

我眼皮沒抬，將最後一個箱子打包好後起身對他說：“我也有個驚喜給你。”

餘少陽眼神一亮：“真的啊？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下。”

好好期待一下吧。

那是一封我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我還是沒有和餘少陽一起回老宅，因為他一大早就出門了。

我在花店挑選爸媽生前經常放在家裏的蘭花，想帶到老宅去。

花店內一道身影卻讓我愣神——趙瑩瑩。

她似乎也對在這裏碰到我有些驚訝，但迅速按捺住心思。

“餘夫人。”

“趙小姐。”

8.

趙瑩瑩一身家居服襯得她盡顯溫柔。

“餘總夫人也喜歡花嗎？”

我輕聲嗯了一聲，繼續挑選合適的蘭花。

可下一刻趙瑩瑩就轉身朝店主說：“今天店裏所有的花我都要了。”

對上我的眼神時，她假意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啊餘夫人，我男朋友喜歡。”

我依舊忽略了她盡是挑釁的語氣，淡淡說道：“男朋友？”

“最近找到的，說起來你還認識。”

她眼中閃過狡黠，讓我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一樣。

“想知道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