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

我是養女。

除夕夜，我媽不僅將我洗澡的照片在微信群裏與老光棍共享。

還為了八萬彩禮逼我離婚嫁改嫁給老光棍。

我不願意，她便拿刀抵著我三歲兒子的脖子威脅我。

我拚盡全力搶回兒子後被媽媽趕出家門，冰天雪地車子打滑衝進河裏，我與兒子當場溺斃。

再睜眼，我重生了。

01

“媽媽，媽媽你陪我玩嘛！”

四歲的兒子邊哭邊扯著我的褲腿，我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低頭看著淚眼婆娑的兒子愣了神。

我媽拿著我的包翻了個底朝天丟向我，手裏捏了一把紅色鈔票朝我吼道：“一年到頭就這麼點錢，不知道你的班兒是怎麼上的！讓你考慮考慮你王叔，你有什麼不樂意的！”

姨媽們在飯桌上跟著附和：“是啊，你一個養女，你王叔都答應了來你家倒插門，這不兩全其美嗎！”

王叔？姨媽？倒插門？

我真的重生了。

汪家幾代單傳，到我爸這代，傳不下去了；結婚10多年，我媽肚子一直沒動靜，沒少受爺爺奶奶的氣；後來聽下鄉醫生的勸，我爸媽一起去省城做檢查，最後查出來這麼多年不孕是因為爸爸有無精症。從此爸媽的家庭地位顛倒了過來。

爺爺知道是自己兒子的問題後，突發心梗去世，沒多久奶奶也撒手人寰；從此在汪家，我媽擁有了絕對的話語權。

我是我媽雪地裏撿回來的孩子，三十多年來，必須言聽計從，隨叫隨到；不然我就大逆不道，不忠不孝。

可慢慢的我媽對我的控製已經有點瘋魔了。年紀越大，越想有個孩子能夠繼承汪家的皇位；婆家不同意孩子隨我姓，我媽就天天攛掇著讓我離婚；隻要出錢，隻要孩子姓汪，男不男，殘不殘都不打緊。

上一世她為了八萬塊的彩禮，竟然拿到抵到我三歲兒子的脖子上，用我兒子的命威脅我，讓我離婚招老光棍做上門女婿給汪家傳宗接代；我瘋了般地搶回兒子驅車離開，最終路麵結冰車子衝進了河裏。

如果是我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就當還她一命；可她非拿我兒子的命作要挾，讓我兒子與我一起葬身在那冰冷的湖水中......

“今年又是杏兒掌勺啊，哎呀，養女兒就是好啊，不像我家兩個小子，年三十盡去丈母娘家過年，也不陪陪我。”大姨剛落座，就茶言茶語讓我媽頓時變了臉色。

她比誰都清楚沒能生兒子是我媽心裏的一根刺，沒能抱養一個兒子更是最大的遺憾。

“是啊，誰說不是呢，養兒子有什麼好啊，車子、房子和彩禮，不少錢呢，老了老了還要帶孫子，我這兩天被兩個小孫子弄得腰酸背痛！”二姨跟著附和。

我媽雖心裏不樂意，還是勉強堆笑。她還希望自己的幾個侄子給自己養老送終呢；畢竟我爸這邊就剩我爸，沒任何指望；這麼些年來，沒少拿我的錢去貼補她娘家人。

“酒菜已經備好了，大家入席吧。”爸爸看出了媽媽的窘迫，趕緊招呼大家吃飯。

上一世，他們在席間邊吃邊謀劃著我跟王叔這個老光棍結婚後怎麼樣；我一直在廚房炒菜；他們不停筷子，我就不停地做；就這樣媽媽還嫌我做的太慢，說桌子上沒菜。

所以當我看到大姨二姨和舅伯都坐下後，我也找了個位置抱著奇奇一起坐下來了。如果大家想吃個和氣的團年飯就一起吃，如果還嘰嘰歪歪離婚改嫁那我也不將就了。

果然，我剛坐下，舅媽就開始陰陽怪氣了。

“杏兒啊，你外婆隔壁的王叔你還有印象嗎？他一直惦記著你呢，說你聰明勤快，一看就好生養，你媽說你打算離婚了，離婚後跟王叔在一起也不虧，年紀大的才會疼人呢！”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舅媽說出的話直叫我作嘔。上一世她也是這麼惡心我的。如果不是她惦記著王叔的那一千塊錢的媒金，在我媽麵前天天吹耳邊風，我媽也不會數次讓我離婚，最終還拿我兒子的命逼我改嫁。

“可不是嘛，要不是親侄女誰會這麼操心，真是難為她舅媽了。”我媽趕著撮合道。

“是嗎，年紀大的會疼人，那你怎麼不讓甜甜表姐去，剛好表姐又沒結婚又沒男朋友，嫁過去不是正好！不像我有家有口帶個孩子，被人知道了要戳脊梁骨的。”

“你個賤皮子！嘴巴又癢癢了是吧！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媽媽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腦門上，扇得我一陣眩暈。

等我回過神來時，看到了桌上我媽手機對話框裏的一張照片，再仔細一看，照片裏的我雖然側著身子，卻是一絲不掛！

我心一驚！

02

上一世我根本沒發現我媽手機裏還有這麼個肮臟的微信群。

突然想起前兩天在家洗澡時，我媽著急忙慌拍門說手機忘記在廁所裏麵沒拿出來，非要我開門進來拿。

走之前媽媽還拿著手機在我麵前閃了一下，再看看剛剛的照片，原來是早有預謀。

我趁我媽回廚房，拿起手機，翻看了聊天記錄，血壓蹭的上來了。

這個名為“汪氏香火傳承”的微信群裏有五個人：我媽、大姨、二姨、舅媽還有一個頭像是老黃牛，微信名也是“老黃牛”。

舅媽：“看吧，我侄女雖然是二婚，但是相貌身材都是沒得挑@老黃牛”

二姨：“可不是呢，當初杏兒好多人追呢，你這把年紀娶到我侄女入贅到我小妹家，真是有福！@老黃牛”

我媽：“是啊是啊，你看看這大屁股，一看就是好生養，到時候生的頭胎兒子可能姓汪！”

老黃牛：“感謝各位支持，如之前說的，給一張照片，我發一百元紅包，這樣的照片請大家多發幾張，以後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見外。”

隨便往上扒拉了幾下，上麵還有好多張，其中還有一張剛洗完澡出來穿著睡衣凸點照片。

我強忍著怒火，捏住手機的手控製不住地發抖。

我的好媽媽，這就是我喊了三十幾年的好媽媽！

我一直以為我媽雖說不是幾個大字，愛占點小便宜，可是沒想到她不僅想將我二嫁再賺一次彩禮，更是偷拍我的照片明晃晃地賣錢！

憤怒使我麻木。

一直以來我媽不僅從來不在外人麵前護著我，還喜歡當眾指責我不懂事，數落我出生便沒人要；這個傷疤她當初撿我的時候親自把它熨平，然後每次生氣的時候又一次一次血淋淋的在我麵前撕開。

這樣想來，我忽然發現我媽雖然口口聲聲說養了我，實際上並沒有給我太多吃穿用度之外的溫暖。

在這個家裏生活了三十多年，起初我是他們口中的女兒，後來我便是他們的累贅，現在我變成了他們掛果的銀杏樹。

從小媽媽便跟我說家裏窮，自己如何辛苦養家；教育我節約。以至於我從不敢多花一分錢，她說我多花一分，她便多辛苦一分。

所以，我在打工掙錢之前，從沒買過新衣服新鞋子，都是穿的表哥表姐的舊衣服。

我不敢買一塊錢一根的黑筆，空了的筆芯用嘴巴吸滿墨汁還能寫很久。

我不敢生病，生病了媽媽也沒錢帶我去看病。

後來胸部發育後，我就不敢挺直腰背了，發育的胸部沒有內衣遮擋，會引起同學的議論。

甚至後麵來月經時，我一天隻敢換一片衛生巾，褲子臟了就洗，但是衛生巾換沒了我又得找媽媽要錢買。

我早就應該看出來，我媽並不愛我；領養我隻是她沒有領養到兒子時的一條無奈之舉。

隻可惜，上一世我被她的養育之恩嚴重裹挾，對她唯命是從，從而讓我最愛的兒子也跟著我命喪除夕。

既然上天都看不過去，讓我重生了，那麼媽媽，我可能要不孝了。

我將自己的微信改成了舅舅的頭像，不動聲色地用媽媽的手機將我拉入群聊，同時將媽媽的群主讓給了我。然後將手機悄悄放回了桌麵上。

“杏兒，你再去添兩個菜吧！”

果然，如上一世一樣，我媽絲毫沒有覺察到我眼裏噴湧而出的怒火，如無事發生一樣開始使喚我去加菜，然後開始和姨媽舅媽們密謀怎麼讓我離婚。

但是不好意思，我已不是上一世的汪杏兒了。

03

看著坐在沙發上數錢的媽媽，我覺得可恨又可笑。

我媽一直想讓我找個倒插門的男朋友，撐起汪家的門楣；可是我們那個年代多的是沒人要的女孩，男孩子都是家裏盼星星盼月亮甚至是丟女兒才盼來的，誰家有多的兒子給我家倒插門？

為此我到三十多歲還沒成家，眼看年齡越來越大，說親的嫌我年紀大彩禮越開越低，我媽怕我再嫁不出去虧大發了，最終要求婆家出十萬彩禮才同意我與老公結婚。

倒插門指望不上了，我媽就盤算著我肚子裏的孩子，軟磨硬泡不成，就站在住院部頂樓以死相逼，結果因為恐高，還沒威脅成功便暈了過去。

最終奇奇還是跟了爸爸的姓，婆婆說這樣的外婆，還是要保持一點距離。

微信群裏，我頂著舅舅的頭像發了幾張沒露臉的暴露照片。

“嘟嘟——”

“嘟嘟——”

“嘟嘟——”

幾乎同時舅媽姨媽拿起了手機玩味地笑了起來。媽媽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趕緊過來拿走了手機。

老黃牛：“哇，這照片好啊，以後等我倒插門過去了，一定會好好孝敬各位長輩的！”

嗬，長輩，這老光棍的兄弟都已經當爺爺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臉喊比自己年紀小的幾個女的當長輩。怕不是家裏的祖墳都要裂開了。

舅媽：“你咋進來了？”

我：“好歹也是媒人，我怕你們幾個女人談不攏事情，我來出謀劃策一下！”

我媽：“你這些照片哪來的，拍的真不錯啊，比我偷拍的強多了。”

我：“這不都是平時孩子們發朋友圈我保存下來的嗎？”

桌子上，舅舅姨父和我爸紅光滿麵，觥籌交錯。

桌子下，姨媽舅媽和我媽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搞得我一度以為王老頭給的彩禮不是八萬而是八百萬。

“杏兒，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哈，初七等民政局上班了，你就去跟奇奇爸爸把離婚證領了，趕緊讓你王叔到我們家來，年底我就可以抱孫子啦！”我媽看著手機，眼睛看都沒看我，說話的語氣儼然像賣一個二手的物件一樣。

“你做夢！”白了一眼我媽，筷子摔在桌子上的聲音很響。

媽媽被我的反應驚到了，她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今天突然忤逆她了，“我養你這麼大，希望你嫁個有錢人還錯了，二婚的女人現在也很吃香的！要不是我當初......”

“媽”，我冷笑一聲說，“這樣的話您已經說了三十多年了，您還沒說膩嗎？”

平心而論，我媽雖然是我養母，在養我這件事上沒有含糊，但是數十年被她公公婆婆壓迫，導致心態已經嚴重畸形；再加上我那幾個不清白的姨媽舅媽，天天給她洗腦，我媽已經完全變了。

現在的她視財如命，不僅貪婪地要我的工資，現在還在姨媽他們的挑唆下打了逼我二婚換彩禮的主意，還說什麼王叔倒插門，人財孫都得了，屬於一箭三雕。

可能對於她來說，三十多年的母女情分都抵不過八萬塊錢，更抵不過她到死都平不了傳宗接代的執念。

我將睡著的奇奇送回了房間，沒多久便回到了飯桌上。

心裏默默盤算著；這出戲，還得唱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