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街頭采訪,妻子和竹馬摟在一起笑得甜蜜:
“中秋節當然是尊崇習俗回男方家裏過啊!我們連續六年都是如此!”
可結婚十年,她從沒跟我回過家。
她說:“我父母生我養我多不容易?你憑什麼因為結婚就想捆綁住我,過節我要回娘家!”
直到我母親在中秋節當天去世,她也不願意來我送我媽最後一程。
我想,這十年的婚姻,是時候結束了。
1
中秋節,我和記者同事方蕊做街頭采訪。
我們打算采訪完下一對情侶就收工。
就在這時,方蕊眼前一亮,大步走向一對親密摟住雙方的情侶。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們是電視台記者,請問可以采訪兩位一下嗎?”
“可以,當然沒問題!”女生爽快地答應,立即轉過身。
我連忙架起攝影機,將鏡頭對準那對情侶。
下一秒,熟悉的麵孔浮現在鏡頭前。
我愣了數秒。
因為回答的人是我的妻子魏萊。
反應過來後,我慌忙壓低自己的帽簷,將攝像機徹底遮住我的下半臉。
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魏萊沒有發現攝像機背後的我。
采訪開始,方蕊問了幾個問題活絡氣氛。
“你們結婚了嗎?”
魏萊語氣帶有遺憾:“還沒有。”
但謝家明急忙補充:“但我們快了,在等一個契機。”
魏萊聽了,立即羞紅了臉蛋。
我看著此時鏡頭中的畫麵,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
方蕊道一聲恭喜後,接著提問:“你們在一起幾年了?”
魏萊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散,眼鏡亮晶晶地看向謝家明回答:“準確說應該有六年。”
六年,我和魏萊回來定居的時間也是六年。
也就是說,她一回來就背著我和謝家明勾搭上了。
“哇!那很久了。你們感情一定非常深厚!”
方蕊不愧是經驗老道的記者,很會聊天。
他們兩個笑得更開心。
謝家明尤其興奮,忍不住在鏡頭前炫耀他和魏萊的愛情旅程。
“其實我和她從小就認識。”
“原來是青梅竹馬呀,難怪~”
“不僅如此,我們的父母瞞著我們,在小時候就訂下娃娃親。”
方蕊驚呼:“這是什麼小說照進現實的愛情!”
而我卻冷談地看著他們歡笑,充滿荒謬和心寒。
魏萊向我介紹過謝家明,說他隻是以前在一起玩的發小,從來沒有告訴我他們之間有著更深的婚約聯係。
我不禁在想:魏萊還有什麼沒有隱瞞欺騙我的?她對我的感情呢?也是真的嗎?。
“最後一個問題。”方蕊進入采訪的主題,“你們會選擇在女方還是男方家過中秋節?”
魏萊言笑宴宴:“中秋節當然是尊崇習俗回男方家裏過啊!我們連續六年都是如此,可他心疼我,今年願意陪我回娘家過!”
九月的天本應該涼爽宜人,然而我卻如墜冰窖。
還有什麼不能明白的,魏萊不想回的隻是我家。
2
結束采訪,我關上了相機。
在魏萊驚疑不定的眼神中,從攝像機後露出完整的麵容。
我大步走到她麵前質問:“你不是要回娘家嗎?怎麼跑謝家明父母家裏去了?”
這時方蕊還沒走,十分驚訝:“原來你們認識啊!”
“認識,她是我老婆。”
方蕊震驚得目瞪口呆,說話都結巴:“你、你們......”
“有話好好說。”
說完,她給我留下擔憂同情的目光後迅速撤離。
魏萊在片刻的慌亂後,鎮定下來:“我是回我爸媽家啊,又不是沒告訴過你,我和家明哥是鄰居,鄰居之間過年過節串門很正常。”
她還生怕我誤會,主動解釋:“你別瞎想,我對家明就是當鄰家哥哥看待。”
“我瞎想?攝像機裏全部有記錄,是謝家明說你們快要結婚的吧,怎麼現在給我玩失憶!”見魏萊還想繼續用謊言粉飾太平,我非常惱火。他們就這樣把我當傻子玩耍嗎!
“你確實誤會了,我和魏萊確實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隻不過是真情流露罷了。”
謝家明站了出來,毫不掩飾他對魏萊的心思:“我喜歡魏萊,從年少一直到現在。我的夢想就是與她結婚。”
我簡直氣笑了,怎麼會有人如此理直氣壯地覬覦別人的妻子。
“所以你還很驕傲?對著有夫之婦公然示愛,堂堂上市公司總經理就如此不要臉!”
“傅維舟你說話真的太過分了!”
魏萊聽見我對謝家明的嘲諷很激動,立即出來指責我,維護他。
我苦澀地勾起嘴角,心酸極了。
她到底是誰的妻子?
“我對萊萊發乎情,止乎禮。喜歡她是我的自由,你沒有權力管控辱罵我。”
謝家明義正言辭,仿佛我才是插手他們感情的破壞者。
聽完,魏萊連聲附和:“是啊是啊,人的感情自然而生,家明哥也沒有辦法控製他所產生的感情。更何況愛一個人有錯嗎?難道連心中歡喜一個人的自由都沒有嗎?”
“傅維舟我能理解你的醋意,你對家明的排斥。可是你不能這麼霸道無禮地去剝奪別人喜歡的資格。”
我忽然湧起深深的無力感。
幡然醒悟我與魏萊之間跨越的鴻溝不隻是家庭背景,更大的是思想觀念。她的愛情觀淩駕於道德之上,是神聖自由的。
可我,給不了更理解不了她的愛情自由。
所以,我直麵對她提出:“我們離婚吧,你可以自由地追逐你的愛情,以後我們各走陽關道。”
出乎意料地,她不以為然,隻當我是在耍脾氣:“傅維舟,說了你幾句就受不了嗎?你可別拿離婚來威脅我。”
她撇了撇嘴:“說到底,你不就生氣中秋節我沒去你家過嗎?至於一直在找我和家明哥的麻煩嗎?我不早跟你說了逢年過節我是一定要回自己父母家的,你說離婚也沒用!”
話音剛落,魏萊便不耐煩地拉著謝家明扭頭就走。
4
他們走後,我一個人沉默地收拾東西回家。
回家途中,我遇見了隔壁的鄰居,一對老夫妻。
剛好看見他們大門敞開,笑容滿麵地迎接自己的兒子兒媳。
他們見了我熱情地向我打招呼:“小傅啊,中秋節還沒回家啊?”
我笑著解釋:“要加班,今年就不回去了。”
“哎呀小傅啊,我這就要說你了。你和萊萊住這裏這麼多年,就很少見你們一起回家過節,這可不行的勒!”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忙著要打拚,可再忙過年過節兩個人總得騰出時間一起回家不是?’
“也就是萊萊脾氣好,忍得了你每次中秋節不帶她去你父母家,連她家你也不去,每次都是她孤零零一個人回去,這像什麼話!”
叔叔對我幾乎是痛心疾首。
我能理解他,畢竟他兒子也常年在外。遠親不如近鄰,一來二去多次的碰麵交流,我和他們兩個老人感情甚篤,他說這番話是真心為我和魏萊考慮。
可我不由苦笑。
哪裏是我不帶魏萊回去,是她根本不肯,我就差跪下求她了!
她總說:“我父母生我養我這麼多年,你怎麼能因為結婚就想捆綁住我,讓我過節不去看望他們!”
我覺得她講得有道理,體諒她的孝順,所以我提出陪她一起回娘家過節。
聞言,她更加生氣:“你也是你父母生下來的血肉,怎麼能在全國人民團圓的日子狠心拋下他們!”
聽完她的話,我滿心隻剩下無奈。
每次過節我一個人回家,麵對父母的詢問,我如坐針氈。
我母親總是一次又一次地用期盼的目光注視著我的歸來,不僅因為對我的思念,更是對兒媳難得一見的渴望。
我真的不忍心告訴她真相,隻能絞盡腦汁編造魏萊缺席的理由。
可一次兩次還好,結婚幾年魏萊都不見蹤影,我也無法招架。
漸漸地,我產生了厭煩逃避情緒,既然我一個人去找不到理由,就幹脆用加班推托,減少回去被詢問尷尬的次數。
阿姨見我沉默不言,主動為我說好話:“你個糟老頭子瞎說什麼,小傅這麼拚也是為了自個家。”
並且向我發出邀請:“小傅既然就你一個人在家,要不就來我們家一起過節吧!”
我趕忙連聲道謝,婉言拒絕。
懷著滿身的疲憊,走進黑暗孤寂的客廳,深深陷入沙發之中。
迷茫又苦澀。
我對魏萊完全束手無策,也許提出離婚是我對她最大的勇氣。
我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在內心深處我對她仍然抱有一絲幻想:也許她毫不猶豫地拒絕離婚是舍不得我們之間的感情。
然而這唯一的一絲幻想也很快被打破了。
5
傍晚,我收到母親去世的噩耗。
我顫抖地握著手機,聽見姨媽傳來哽咽的聲音:“你帶著小萊快來吧,來見你媽最後一麵。”
直到姨媽掛斷電話,我腦子還是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而後反應過來,一邊撥打魏萊的電話,一邊開車往她家趕。
一連打了數十通電話,魏萊才接聽。
“傅維舟你到底想幹嘛?你一生氣不高興就瘋狂打電話拿我撒氣!”
“我沒空跟你吵架,我媽過世了,你現在馬上出門——”
話都沒說完,魏萊竟然把我電話給掛了!
我又驚又怒,愈發加快速度。
等衝到魏萊家門口,打開門的是我的嶽母。
她攔在大門前,驚訝地看向我:“你怎麼來了!”
這句話我聽了十分不舒服,好像不歡迎我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
我強壓著內心複雜的情緒,對她解釋:“我媽剛去世,我來接魏萊去見我媽最後一麵。”
接下來,她卻說出了一句令我十分震驚的話:“明天去不行嗎?”
出奇的憤怒直衝上腦,我把大門一整個推開。
“欸,我同意了嗎?你就闖進我家!”
將魏萊母親甩在身後,我徑直走向屋內尋找魏萊的身影。
很快地,我便看見了她。
她和謝家明緊密地坐在飯桌上,周圍一旁是她家親戚和謝家明父母。
所以這就是魏萊始終不讓我中秋節來她家的原因嗎?
原來是已經有人代替了我的位置!
可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我唯一的念頭就是立刻把魏萊接走。
“魏萊,我姨剛剛打電話告訴我,我媽走了。我接你過去,一起送咱媽最後一程。”
我見魏萊神色有所觸動,剛想起身,卻被旁邊的謝家明攔住。
“萊萊,你忘了。傅維舟怕是還在生你的氣,吃我的醋中秋節冷落了他。”
“怎麼就這麼巧,他母親剛好中秋節去世了,還偏偏是遇見我們之後。我看他是想找個你沒法拒絕的借口接你去他家!”
“謝家明,你個王八蛋在胡說些什麼!”
我沒想到怎麼會有人這麼無恥!
而且更讓我憤怒的是魏萊竟然聽信了他的胡說八道。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巧言盛讚:“家明哥還是你聰明,我差點就被他給騙了!”
“我怎麼可能拿我媽過世當幌子!魏萊,如果我今天騙你我就不得好死!”
我氣得渾身發抖,雙目充血。
可魏萊卻無動於衷,固執地相信謝家明的一麵之詞:“這誰知道的事情呢?撒謊欺騙又不需要成本,這都什麼年代了我可不信發誓那一套。”
“當初立下和我相伴一生的人是你,現在說要和我離婚的人也是你。要是能信你們男人的誓言母豬都能上樹了!”
見此情況,我實在瀕臨絕望,衝動地上前拉著魏萊的胳膊祈求:“魏萊你我好歹婚姻一場,求你以我妻子的身份去參加我媽的送葬。”
就在這時一旁的謝家明和魏萊的親哥哥魏京將我暴力推開。
我被他們推搡著向後傾倒,重重摔倒在一片座椅中。
一時之間,劇烈的疼痛蔓延在全身,尤其是被椅腳衝擊的腹部和後腰。
魏京向我發出警告:“你對我妹妹動手試試,你個鄉下孬種!”
我躺在地上疼得動彈不得。
周圍家中的親朋好友居高臨下地向我投來或鄙夷或冷漠的目光,沒有一個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包括我的妻子魏萊。
那種滋味讓我終生難忘。
傅維舟,別再自欺欺人了,魏萊心裏根本沒有你。你對她而言隻不過是因為天天山珍海味吃倦了,換個樸素的口味而選擇了你。
她的家人也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你。
直到這一刻,我的心,徹底死了。
我忍著疼痛站了起來,緊攥著已經褶皺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