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天生左耳殘缺,性格極其偏激。
我媽從小就教導我,凡事要讓著妹妹,不要讓她受到欺負。
我做了妹妹十年的跟屁蟲,所有的事情都順著她的心意來,卻討不到一點好處。
直到十五歲那年,我夢到了未來。
在郊外,妹妹故意引誘我掉入陷阱,最後被衝過來的野狗撕扯分食。
我被嚇出冷汗,第二天就哭著求媽媽,讓我和妹妹分開生活。
誰知我媽根本不聽,反而狠狠教訓了我一頓,罵道:
「榛榛怎麼可能做出這樣惡毒的事?」
不久後,夢境成真,我殘缺的身體被警察發現時,我媽直接瘋了。
1
我有一個雙胞胎妹妹葉榛,隻比我晚出生了三分鐘,模樣卻與我大相徑庭。
妹妹天生左耳殘缺,上麵隻有一個黃豆大小的肉球,聽力也極弱。
我媽心疼妹妹,五歲前將我送到外婆家撫養,自己全身心照顧她。
等我被接回家時,妹妹的性格已經變得極其偏激固執,不肯與人說話。
於是我媽便嚴厲教導我,凡事以妹妹為主,不能讓她受一點欺負。
我自以為是的討好,在妹妹眼裏不過是同情的施舍。
六歲那年,我和妹妹一同入學,被安排在了同一個班級。
妹妹因為少了一隻耳朵,被不少人好奇打量,取各種難聽的外號。
我聽不過去,罵了他們一句,就牽著妹妹狂奔回家。
誰成想他們竟追趕到家門口,一個沙包砸過來,妹妹嚇在了原地,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我擔心妹妹受欺負,當即就和那群男生扭打了起來。
結束後,我撿起書包,卻發現妹妹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磕破了手心。
下一秒,我聽到我媽尖銳的叫聲從身後傳來,接著是毫不猶豫的一巴掌:
「葉琬,我讓你保護妹妹,你怎麼能讓她摔成這樣!」
說著,我媽紅著眼睛,仔細查看妹妹擦破的手心。
側臉火辣辣的疼,委屈和不滿充斥了我的內心,我看向妹妹,希望她能開口替我解釋。
誰知妹妹躲在媽媽身後,眼睛一眨,輕輕說了句:
「不怪姐姐。」
結果我媽更生氣了,擰著我的耳朵,將我拉到一旁教訓:
「你妹妹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你作為姐姐更應該保護好她,再有下次,我就木條伺候!」
我數次想開口解釋的話被擋了回去,餘光中,我看到妹妹衝我得意挑眉,似乎在炫耀什麼。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妹妹極其排斥我的存在。
一種莫名的懼意從心中湧起,讓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
2
晚上,我媽推開了我的房門,猶豫半響,端過來了一盤水果。
我媽坐在床前歎了一口氣,跟我訴說妹妹情緒這幾年很不好,要我多讓讓她。
我聽不過去,當即就懟了一句:
「可我也是你的女兒,我也才六歲呀,為什麼你隻顧著妹妹?」
「難道是因為她少了隻耳朵嗎?」
好巧不巧的,話音剛落,妹妹就推門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新的圖畫本。
聽到我的抱怨,她抿緊了嘴巴,要哭不哭的看向我,說了句:
「姐姐,送......你的禮物。」
妹妹表現極其乖巧,惹得我媽心疼不已,立馬收起了對我的愧疚,狠狠瞪向我。
我媽將那盤水果遞給了妹妹,溫柔牽起她,臨走前留下冰冷的一句:
「為什麼殘疾的人不是你?」
六歲的我還不懂得為人處世,就已經感受到了來自家人最大的惡意。
沒辦法,要想在這個家裏安然度日,我隻能聽媽媽的話,任何事都順著妹妹的心意來。
妹妹放學,我要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後麵。
妹妹半夜失眠,我要守在她的床前,給她講一晚上的童話故事。
妹妹不愛寫作業,我就得完成自己的那份,再幫她解決剩下的作業。
總而言之,我完全成為了妹妹的跟屁蟲,百依百順。
唯一一次讓我難得反抗起來,就是我爸從外地回來那次。
3
我爸工作忙,也隻有節假日偶爾回來一次。
那天,我爸給我和妹妹一人帶了一個禮物,要給我們驚喜。
給妹妹的很簡單,是一盒全套的水彩筆,而給我的卻是一個精致的布娃娃。
妹妹死死盯著我手中漂亮的娃娃,突然開口:
「為什麼她的跟我不一樣?」
我爸摸了摸妹妹的頭發,笑著解釋:
「你有自己的愛好,姐姐也有自己喜歡的東西呀?」
我冷不丁的微愣,果不其然看到妹妹冰冷如毒蠍的眼神,嫉妒的看向我。
「媽媽說,姐姐做什麼都得讓著我。」
「所以,我要她的娃娃。」
此話一出,家裏所有人都愣住了,扭頭看向我。
從小到大,屬於我的東西屈指可數,如今也隻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驚喜。
就這樣,妹妹也要什麼都奪走嗎?
「不,葉榛,這是爸爸給我的,你憑什麼要走?」
我難得反抗一次,我媽在一旁黑了臉,冷冷看著我。
下一秒,我看到妹妹抬手搓了搓自己的左耳,一個小小的肉球,語氣淡漠:
「沒關係,那我不要了。」
我媽看到這一幕,心疼得淚直掉,立即狠狠抓住我的頭發一扯,聲音含顫道:
「你就一定要惹得大家都不開心?」
頭皮傳來劇烈的痛感,我拚命掙紮,任由淚水糊了滿臉。
饒是我爸再怎麼偏袒我,此刻也終於沉默下來,說了句:
「下次我帶三份禮物吧,給琬琬的禮物多備一份,榛榛就不會生氣了。」
半夜,我躺在床上,就看到自己的房門被推開。
妹妹赤著腳走過來,手裏還拿著上午的勝利品,衝我揮了揮。
就當我以為她又要炫耀什麼的時候,妹妹一把掏出剪刀,將它徹底剪碎。
精致的布娃娃變成破布娃娃,讓我莫名生寒,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聽到妹妹不甘而小聲的說了句:
「憑什麼爸爸,要考慮你的感受。」
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對這個孿生妹妹感到愈發害怕,覺得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偏激。
4
為了不再惹妹妹生氣,我嘗試了很多辦法,一次又一次降低自己的底線。
效果顯著,妹妹果然不會整天再用仇恨的眼神盯著我。
她享受著所有的母愛,享受家裏所有人給予的溫暖,覺得我的存在再夠不上任何威脅。
而我的性格也在一次次磨礪下,變得愈發沉默內向。
若說有一點我比妹妹優秀,那便是我的成績。
妹妹天生左耳缺陷,聽力極弱,所以不愛學習,成績一落千丈。
即使這樣,我媽還是無條件寵愛她,安慰她成績不是唯一的衡量標準。
而在麵對我九十八分的試卷時,我媽卻擰緊了眉,不悅道:
「就差兩分一百了,你為什麼不能全力以赴?」
「為什麼別人能考滿分,你不行?」
「今晚把整張卷子罰抄三遍,好好反思自己做錯的地方,真是不爭氣。」
我緊緊捏著試卷,也想過像妹妹一樣,徹底擺爛好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真的擺爛,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逃過原生家庭了。
我對此感到恐懼,於是拚了命學習,努力達到我媽所有的要求。
隻為有一天,我可以不用一直守在妹妹後麵,做她的跟屁蟲。
妹妹對媽媽的做法感到很滿意,她乖巧的依偎在媽媽懷裏,笑得格外開心:
「媽媽對我真好。」
就這樣堅持到了小升初的時候,我以優異的成績考到了市重點中學,而妹妹考進普通的私立中學。
那天,我媽難得硬氣了一回,挺直腰板,大擺宴席。
飯店裏來了許多親朋好友,氣氛熱鬧至極。
妹妹看不懂,冷著臉問爸爸:
「為什麼姐姐考完試,要請這麼多人過來吃飯?」
爸爸沒有察覺到妹妹的不開心,反而樂嗬嗬的解釋:
「因為你的姐姐太優秀了,這次考進了市前十,所以要擺宴席慶祝。」
「進了重點中學後,可以直升重點高中,到時候上清北就不在話下了。」
我爸滿臉的驕傲,摸了摸妹妹的頭發,耐心解釋我的未來之路。
我卻聽得膽戰心驚,一扭頭就看到妹妹淡淡的笑容,笑意不達眼底。
我媽忙著張羅七大姑八大姨,就連一向不愛出門的外婆都過來替我祝賀了。
外婆眼神不好,在一堆人中尋找我,卻將妹妹誤認成我,笑道:
「哎喲,我們琬琬真厲害,沒讓外婆失望。」
「咦,怎麼少了隻耳朵?」
「是榛榛嗎?」
5
我五歲前都是和外婆一起生活的,日子雖苦卻也甜。
外婆知道我懂事,所以總是將最好的東西留給我,也清楚我有一個雙胞胎妹妹。
隻不過倆人見麵少,所以感情不深。
為此,外婆不止一次埋怨我媽太偏袒小的了,五年一次都不來看望我一次。
那時候,我媽總是無奈的在電話那頭說道:
「榛榛身子嬌弱,我不得不把整顆心放在她身上。」
外婆對這種偏袒行為極其不滿,但到底也說不上什麼,事後隻好告訴我要好好學習,過好自己的生活。
妹妹緊緊攥著拳頭,眼睛死死盯著外婆,迸發了強烈的恨意。
外婆的一句無心話,少了隻耳朵,讓妹妹分外難堪,覺得自己被狠狠羞辱了。
下一秒,妹妹猛地尖叫起來,一把推開外婆,雙手抱頭大哭:
「走來,都走開!」
我媽知道這是妹妹的應激反應,嚇得立馬抱住妹妹,趕往了醫院。
一場升學宴被打斷了,眾人悄悄打量我,隨後默默吃完飯離開了。
我扶起扭傷腰的外婆,難受到說不出話。
外婆尷尬的笑笑,又安撫我:
「我好像惹榛榛不開心了,不過她的脾氣有點急躁,你在家裏沒受委屈吧?」
「別擔心我,我這把老骨頭能有啥問題。」
「要是家裏住不慣,你跟外婆一起回去。」
聽到這話,我眼睛一亮,幾乎是下意識點頭同意。
可注意到我爸在一旁等候,還有情緒不穩定的妹妹,我不敢將這種想法說出來。
「外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送走外婆後,我來醫院看妹妹,看到她緊閉雙眼,臉色煞白。
而我媽在走廊處對外婆發火,吵得很凶。
妹妹清醒過來後,我站在她的病床前,問她: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詢問她對我莫名的恨意,光是看到別人親近我,就忍不住發脾氣。
「因為我最討厭姐姐了。」
「為什麼隻有姐姐是正常人,我就要被當作怪物看待,所有人都在同情我。」
「包括你的外婆。」
我的外婆,不也是妹妹的外婆嗎?
我不明所以,看到妹妹流露出一種極其怨恨的眼神。
我覺得妹妹心理出現問題了,已經變得極其扭曲。
所以,在進入病床前,我就打開了手機,提前錄好音,打算之後放給爸媽聽。
我希望爸媽能意識到問題所在,不要再一錯再錯了。
6
起初我媽聽到錄音時,並不相信妹妹心理有問題,覺得我是在故意挑錯。
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妹妹的行為愈發反常。
她時常一個人靜坐在陽台邊,看著樹上嘰嘰喳喳的鳥兒愣神,然後掐了掐自己左耳的肉球。
等到肉球充血發紅時,妹妹才停了下來,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第二天,我媽在妹妹的房間裏發現了一隻腐爛發臭的死鳥屍體。
像是在印證我說的話,我媽難得沉默起來,與我爸商量送妹妹看醫生的事情。
誰知,這話被妹妹偷聽了去,她立馬將自己關到房間裏絕食,不吃任何東西。
十三歲正是叛逆反常的時期,有絕食行為很正常,醫生簡單的意見,打消了我媽心中更重的疑慮。
我媽覺得我在危言聳聽,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別再說榛榛的壞話了,我可不會信你,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後來,妹妹知道是我提出送她看醫生的事,對我的仇恨已經不加掩飾了。
明裏暗裏的排擠針對已經滿足不了妹妹了,她似乎在想一個更好的辦法解決我。
十五歲的一天晚上,我給妹妹送熱牛奶時,發現她坐在床上睡得正沉。
我將水果放在桌前,發現了寫到一半的日記本:
【要是姐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7
我嚇得不敢說話,當晚就做了一個真實的夢。
在夢裏,我夢到了不久後的未來。
妹妹頭一次衝我溫柔笑笑,拉著我的手說:
「姐姐,你可以陪我玩嗎?」
我本該害怕的拒絕,可妹妹的聲音太溫柔了,與周圍其他人吵鬧的聲音格格不入。
興許是太渴望能和妹妹友好相處了,我答應了她。
後來我們越走越深,來到了郊外的小樹林,悶曬的太陽透過樹葉縫隙印在妹妹臉上。
突然,妹妹急得哭了一聲:
「我的球滾到了那邊,姐姐幫我找找,好不好?」
我毫不猶豫的鑽進了略微茂密的草叢旁尋找,下一秒就掉入提前設置好的陷阱裏。
我聽到小腿骨折的清脆聲音,看著不到兩米的土坑,急得大聲呼救。
可妹妹隻是靜靜站在上麵,全然沒有了溫柔模樣,有的隻是更冷的眼神。
「姐姐,爸媽隻需要我這一個女兒就行了。」
「你實在是,太多餘了。」
說完,妹妹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天色漸漸暗下去,我絕望的坐在坑裏,等待命運的宣判。
緊接著,一聲狗吠傳來,聞著味向我衝過來。
我嚇得拚命掙紮,反而吸引了一群貪婪的野狗。
野狗如同見到了肥美的食物一般,急不可耐的撲向我,用力撕咬我的身體。
最後,沾滿鮮血的狗嘴猛地朝我臉張開,奪走了我最後所有視線。
血肉模糊的場景直接將我嚇醒,睡衣被冷汗浸濕。
我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妹妹留在日記本上的話,沒來由得害怕。
這夢境太真實,連皮肉分離的痛苦都能清晰感受到,仿佛下一秒就會發生。
我再也控製不住對妹妹的懼意,第二天就哭著對我媽說:
「媽媽,我真的不想和妹妹一起生活了,我想回老家和外婆一起,求你了。」
我媽停下洗碗的動作,將手中抹布重重扔在水裏,像看神經病一樣看我:
「葉琬,你腦子進水了吧,榛榛又怎麼惹你了?」
「媽,我真的不是開玩笑,我夢到了未來,我會被妹妹引誘過去,最後被野狗分食,這是真的!」
我拚命解釋,想告訴媽媽我的夢境會真的發生。
誰知我媽不屑的笑了一聲,鄙夷道:
「如果你是因為昨天榛榛搶走了你的補習名額,而故意怨恨她,那大可不必。」
「你從生下來那天,就注定要償還妹妹一生,是你奪走了她健全的人生,是你欠她的。」
「葉琬,你要學乖一點,不要惹我和妹妹生氣。」
心再次沉入穀底,我媽的話宛如毒刺一般,紮在我的心中,讓我啞口無言。
我頹敗的放棄掙紮,思考著如何逃離這個家。
可一場變故,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
8
我媽沉著臉從醫院回來,跟我說外婆已經病重,恐怕時日不多。
我瘋了一般跑到醫院裏,就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外婆,手上還插著又長又粗的針管。
妹妹背著書包坐在椅子上,歪著頭看外婆,顯然是被我媽安排留下照看的。
我想將她趕回家,誰知妹妹沒注意到我的到來,竟直接伸手去撥弄外婆的輸液小管,將滴速撥高了兩倍。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將妹妹扯到一旁,將輸液滴速調至正常。
外婆因為這一小插曲,痛得收緊了手臂,渾身哆嗦著。
要知道,輸液過快是會要人命的。
妹妹像隨意做了個惡作劇般衝我眨巴下眼,不解問道:
「我隻是好奇一下,你那麼激動幹嘛?」
看著外婆因病重而發抖的身體,我再也忍不住了,狠狠扇了妹妹一巴掌。
十五年以來,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打人巴掌,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親妹妹。
我用力到右手發麻,呼吸不暢,眼睛猩紅一片。
妹妹愣了兩秒,隨即扭頭惡狠狠的盯著我,恨不得下一秒就將我碎屍萬段。
「葉榛,你太過分了,如果今天外婆因為你出了意外,我一定跟你拚命!」
妹妹抿緊了嘴巴,突然笑出來,像不諳世事的惡魔:
「姐姐,我沒想要外婆的命,我隻是開個玩笑,看你會不會生氣。」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和我身高差不多,瘦削蒼白的女孩,忍不住反問:
「你難道不會感同身受嗎?」
「你這樣做,外婆會有多疼,你不知道嗎?」
「葉榛,你真是一個怪物。」
聽到「怪物」二字,妹妹擰起了好看的眉,接著一拳朝我揮打過來。
本性暴露後,妹妹一拳拳砸在我的身上,同我發泄。
這次我沒再縱容妹妹的肆意發泄,借著自身的力道,猛一翻身,將妹妹壓在身下。
接著,我用力捏住她一直不許人觸碰的左耳,威脅道:
「葉榛,不是隻有你會欺負人!」
「被人欺辱的感覺不好受吧,但我已經忍受了你十年,我不想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