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淋透了江憶芝,也吹滅了她心中的光。
她趴在暴雨中看著被燈光照亮的一家人,心如刀割。
想起了,父母生意破產不得不賣了這個老宅時的情景。
想起了,弟弟求她回來看看病重的父母,她卻因拋不下躺在床上的婆婆沒來得及送父母最後一程。
想起了,她掙了百萬稿費想買回房子時,白康成假裝帶著她一起來,卻被告知房子早就另有主人了。
原來,他早帶著另個一個女人登堂入室。
原來,他們父女早就一條心隻瞞過她一人。
原來,他們都將她當成一個傻子一般地騙了大半生。
她不知道在大雨中淋了多久,路過的一輛車停下,走出一個年齡和女兒差不多的女孩,她不顧大雨停車扶起了她,並將她送回了家。
等她踉踉蹌蹌地回到家,拒絕了好心女孩要幫忙送醫,她怕自己在陌生人麵前忍不住淚崩。
她又發起了燒。
房間裏,白康成的聲音暴躁而焦急:“明天就要舉行慶典了,她的燒退不了怎麼辦,要你們有什麼用?”
女兒拉著她的手埋怨道:“媽,你也真是的,大雨的天亂跑什麼,不知道自己多大年齡了?”
江憶芝還未來得及抽出自己的手,就聽到白康成又小聲地道:“你怎麼來這兒了?不是跟你說過別來這兒嗎?”
女兒突然鬆開了她的手,歡快地跑了出去:“玉姨,你來了啊!”
江憶芝終於聽不下去了,她將頭試圖埋進被子裏,聽著他們熱烈地交流,頭痛得更厲害了。
到了晚上,她的燒終於退了,白康成親自給她喂了一小碗的稀飯,心情也變好了。
他揪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憶芝,你最近怎麼了?老生病,你不知道我都快擔心死了。”
“你要是有點什麼事,我可怎麼辦?”
江憶芝聽著他關心的話,心裏一酸,眼淚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白康成心疼地替她抹去了淚水:“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他的眼眶也紅紅的,被歲月暈染的白發也偷偷地冒了出來。
江憶芝平靜地看著他道:“能再陪我看一次《白頭相守》嗎?”
白康成笑了笑寵溺地道:“怎麼又想起來看這個老片子了?”
江憶芝淡淡地道:“這不是我的處女作嗎?再說他們的婚姻生活不就是演繹的我們嗎?”
聞言,白康成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打開了臥室裏的電視,畫麵中年輕的男女主一路從青絲到白頭,矢誌不渝。
江憶芝卻看紅了眼,電視裏的男女主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他們卻早就沒了未來。
白康成握緊她的手道:“清寧,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江憶芝抬頭看他笑了笑,謊言說成了習慣,竟然張嘴就來。
倆人難得靜靜地依偎在一起,白康成憧憬著明天的活動,回憶兩人風雨走過的五十年。
突然,白康成的手機又瘋狂地響了起來。
他看了幾次不想接,但又無耐地接了起來。
隨後他有些抱歉地道:“清寧,為了明天的事情能順利地進行,我必須出去一趟。”
“之遙,還記得當初求我嫁給你時說過的話嗎?你看重的不是......”
白康成的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他身形也跟著晃了一下,艱難地開口道:“我記得,我看重的不是你的東西,而是你這個人,如果做了對不起你的事,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他又轉過身握住了江憶芝的手道:“憶芝,我們都一起生活了五十年,還有什麼事過不去,對不對?”
他像是在安慰江憶芝,又像是安慰出軌的自己。
瞬間,江憶芝對他最後一絲愛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抽出了手:“你快去忙吧!”
白康成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穿衣服離開了。
江憶芝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沒有阻止,也沒有挽留。
她等他離開後,再沒有半分猶豫,給律師打了電話,“明天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現場播放。”
她要讓他知道,這些天玉辭心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自己。
她要讓他知道,背叛了婚姻就應該受到懲罰。
她要讓他知道,曾經助他功成名就的人是誰?
餘生,他要為這一刻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黑夜過後,將迎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