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草原上,撿到了一個落魄的廢物少爺。
他對我一見鐘情,說要陪我留在草原。
我堂堂草原上的小公主,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和他結了婚。
後來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說,他想回家了。
我便答應他,放下了我在草原的一切,和他回到了城市。
可剛到了城市裏,我卻看到了他和一個女孩緊緊相擁到了一起。
我質問他們的關係。
他隻是平靜道:“那是我的未婚妻。”
那一刻,我仿佛從沒認識過他。
如果那個人是他的未婚妻,那我又算什麼?
他笑著對我說:“格桑,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見我僵住不動,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
“格桑,你不會以為,我們真的是夫妻吧?”
“我這種城市裏的有錢人,怎麼會娶你這種窮地方的野丫頭。”
1
看著沈槐序和周依依十指相扣的身影。
我的頭腦像被水泥混住一般,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無法進行思考。
而就在昨晚,我們還在一起數著天上的星星,
立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為什麼,隻過了十幾個小時,一切,就變成了這樣?
我的雙手顫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槐序和周依依介紹著:
“我在藏區出了事故,要不是格桑救了我,我可能都見不到你了。”
“她這輩子都沒出過藏區,剛來到大城市,沒見過世麵,你別介意。”
說完,他在周依依的臉上,親密貼上一吻。
右手攬著她的腰,仿佛在嗬護著一件稀世珍寶。
而我,頂著刺骨的寒風將他從狼群口中救下。
又不惜放棄聖女身份,和他來到了這陌生的城市。
在他口中,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的粗鄙丫頭。
聽到他的介紹,周依依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鄙夷的表情:
“怪不得看起木愣愣的,原來,是沒見過這種大城市啊。”
“不過,還是謝謝你救了槐序,這是給你的禮物。”
她說著,拿出一條發黑的銀手鏈,
看起來,不知道被閑置了多少年。
我裝不出一絲欣喜,將手鏈還給了她。
沈槐序有些生氣道:
“格桑,你這是什麼態度?”
“依依好心好意給你的!這可是大牌子!藏區買不到!”
大牌子?
自我出生時,阿爸阿媽便送了我幾十斤的金銀。
小時候,我便覺得城裏人送金、送銀,按克算十分小氣。
沒想到,還有人拿著多少年不戴的銀手鏈,送給別人。
我嗤之以鼻地笑笑: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他們的感謝。
更不需要他們的憐憫。
甚至,連這個我用生命去愛的男人,
也不需要了。
我頭也不回地跑走。
不知道跑到了哪裏,身後一股力量襲來,將我拉到了懷裏。
看到是沈槐序追來,我用力掙開他。
眼淚止不住地落到了臉頰。
“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沈槐序擦著我的眼淚,有些心疼地說:
“格桑,你從來沒有來過京市,對這裏不熟悉,萬一丟了怎麼辦?”
我能看出他此刻的擔憂是真的。
可我已經分不清,他對我,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我不敢相信他,又要離開。
他用力拉住我,一字字說得急切:
“格桑,我已經和依依說明了我們的關係。”
“依依是個善良的女孩,如果被她發現,我對救命恩人不好,她會不高興的。”
我驀地怔住。
原來,這就是他來找我的理由?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的眼睛。
當初,漫天風雪裏,就是這雙好看的桃花眼深深吸引了我。
我覺得他清澈,純粹,就像藏區最名貴的寶石。
可現在發現,不過是當初的風雪迷紅了雙眼。
我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槐序低著頭,苦苦哀求我道:
“你不知道,我為了娶依依,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可是我們學校當年的校花,格桑,你就再幫我這一次吧。”
不,沈槐序,我不會再幫你了。
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2
我沒答應沈槐序的請求。
他還是哄著勸著,把我帶回了家。
他大概是覺得,像我這樣沒見過世麵的藏女。
隻要他花言巧語的幾句哄騙,就可以被他耍的團團轉。
可我當初愛上他,不是因為他會哄我。
是因為我們和狼群搏鬥了整整一夜。
是因為他將僅有的水源留給我,自己昏倒在了營帳的路邊。
我們草原上有一句話,能夠共同從狼王嘴裏逃脫的人。
不是一輩子的兄弟,就是一輩子的夫妻。
我那時嬌羞地問他,是要和我做拜把子的兄弟。
還是做拜天地的夫妻?
他虛弱地抬起一隻手,在我的無名指,戴上了一個格桑花環。
對我說:“格桑,我想和你做一輩子的夫妻。”
於是我不顧阿爸和族人的阻攔,毅然決然嫁給了他這個外鄉人。
因為他的證件都在路上丟了。
我們的結婚手續還沒有辦理。
他說等他回家,就給我補全手續。
但我們已經拜了天地,有天神和薩滿作證。
我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
我相信他愛我。
我也愛他。
我告訴他,我們草原上的人,一顆心隻能給一個愛人。
他聽到後,立刻要在薩滿麵前起誓。
發誓會愛我一生一世,如果背叛,會潰爛心臟而死。
我心疼他,捂住了他的嘴。
誓沒起完,可禮成了。
他曾經對我的那些好,曆曆在目。
如今我們剛剛回到城裏,一切卻全都變了。
我一個人站在陽台上苦笑,也許,一切愛,不過是我的自欺欺人罷了。
既然我們沒有實質的婚姻關係。
那他可以有個未婚妻。
我也可以有一個未婚夫。
可是我和沈槐序結婚的事情,已經鬧得整個草原人盡皆知。
還有誰肯娶我?
我的眉頭再次皺緊,隻將這件事告訴了阿媽。
但不管如何,我都要離開沈槐序。
也離開這裏。
在客臥睡了一夜,轉天醒來,
我看到了我在主臥的東西,全部被沈槐序打包拿到了客廳。
正錯愕著,沈槐序擦擦額頭的汗,對我說著:
“格桑,你再看看,還有什麼東西沒有帶走。”
“千萬不要讓依依發現,你曾經和我住過一起,不然她就不愛我了。”
他說得一臉認真。
原來,還不等我要離開。
他就已經盤算好,將我這個累贅趕走。
那個曾經對我滿眼愛意的人、那些曾經甜蜜的片段。
如今想來,仿佛一場我自己編織的美夢。
我的指甲嵌入掌心,和我的心一起血肉模糊。
看到我木楞的神情,沈槐序又很快柔和了聲音,走到我麵前說:
“你放心,我不會不要你的。”
“我們在天神麵前起過誓,要永遠在一起。”
“但我不能沒有依依。”
“我在酒店給你開了間房,你先住進去,等我成功和依依結婚了,我就去找你。”
我實在不知道這些話,他是怎麼堂而皇之地說出口的?
還是在他眼裏,把一顆心分給兩個人,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看著眼前的男人,我覺得無比可笑。
正要開口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上麵發來一條來自阿媽的信息。
阿媽說,那個藏區有名的清冷佛子。
得知我要回家後,毅然決然地還了俗。
決定就在七天後,和我舉辦一場婚禮。
看著屏幕上的文字,我的眼淚落到了手機上。
再看著沈槐序的嘴臉,我隨口答了句:“好。”
看我同意,沈槐序鬆了口氣,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溫柔。
可這份溫柔不是給我的,而是給周依依。
他笑著拿出一份請柬對我說:
“我和依依的訂婚宴,就在一周後,到時候,你也來參加。”
這麼巧,我的機票也在一周後。
那天,我的未婚夫會在機場等我。
他的訂婚宴,我就不去了。
3
從沈槐序家出來後,我在酒店裏反而休息的很好。
和他住的每一天,我們都會雲雨到天亮才肯罷休。
期間,他說了無數次的愛我。
如今,想來,是多麼的諷刺。
我看著媽媽發來的聘禮單子,明白了未婚夫家對我有多麼的重視。
幾百斤的金銀珠寶、綠鬆石,還有上千頭的牛和羊。
我的嫁衣,也是整個藏區獨一無二的華麗。
那個人說,隻有這些,才配得上我這樣的聖女。
有人待我如珍寶,有人視我如敝履。
我自然不會再做任何的惋惜和停留。
我隻當這次意外,是一場旅行。
在網上做了一些攻略後,我開始了一個人的京市之旅。
路過一家精品店,我看到了一塊很適合未婚夫的手表,準備進去看看。
剛好,在門口就碰到了沈槐序和周依依。
沈槐序看著我有點緊張,不停給我使著眼色。
我當做沒有看到,走了進去。
我們不約而同地都走到了男表的區域。
看著我在挑選男表。
周依依好奇地問:
“格桑,你買這個是要送給你男朋友嗎?”
沒等我回答,沈槐序先自信地把話接了過去。
“她哪來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他是怕周依依發現我們的事。
還是真的篤定我不會愛上別人。
總之,看著他如今的嘴臉。
我沒忍住,說了一句:
“不是男朋友,是未婚夫。”
聽到我口中的回答,沈槐序的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
“你,你說什麼?”
周依依看著我脖子上用圍巾遮住的痕跡說:
“格桑一看就是有男人的,他們那邊的人比咱們開放。”
“想來,槐序你是沒有發現。”
她說著,沈槐序的臉色更加難看。
可我不明白他在介意什麼,明明是他先不愛我的。
我沒再理會他們,繼續叫店員給我拿出來那塊手表看看。
沈槐序忽然打掉了我手中的手表。
將我拉出了店鋪。
“格桑,你瘋了嗎?你剛剛在依依麵前胡說什麼?”
這也叫胡說?
何況,我說的話,對周依依沒有任何傷害,反倒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不懂沈槐序此刻的態度。
隻聽他急切道:
“你哪裏來的未婚夫?整個草原都知道你嫁給我了。還有誰肯娶你?”
“你下次編瞎話,也編的真一點!”
原來他也知道和我結婚的事,已經被整個草原知道。
原來,他也知道我和他結婚後,很難再嫁給別人。
他明知道對我的這些傷害卻依舊選擇了傷害我。
去討好另一個女人。
我的心仿佛痛到不會再痛了。
我甩開他的手告訴他:
“沈先生,我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聽到我口中的稱謂,沈槐序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慌亂。
“格桑,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4
我剛剛撿到沈槐序的時候。
因為他沒有藏族名字。
所以我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達瓦”。
意思是月亮。
他就是我的月亮,是我心上的人。
每每叫起這個名字,他都會靦腆的笑。
可現在,我卻硬生生地叫出那句“沈先生”。
沈槐序感到自己的心臟被人刺中一般疼痛。
“格桑。”
他再次叫出我的名字時,難得帶了溫柔。
而不僅僅是再為了周依依求我做些什麼。
可我隻是擺擺手說:
“沈先生,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祝你和周小姐幸福。”
看著我的背影,沈槐序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失去了最柔軟的一塊。
可等他再想去追我的時候,我卻已經買好手表,離開了這裏。
我回到酒店,將那塊手表細心放到了行李箱的最裏層。
剛準備去樓下吃點東西。
我的房門就響了。
我打開門一看,居然是醉意闌珊的沈槐序。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醺醺地倒在我的門前,拉住我說:
“格桑,格桑,你是不是在和我賭氣?”
“你說你有未婚夫,肯定是騙我的?”
“這麼短的時間,你哪裏來的什麼未婚夫。”
是啊,這麼短的時間,他又是哪裏來的未婚妻呢?
我沒理會他的醉酒發瘋,拿起他的手機,給周依依打了個電話。
可周依依的聲音剛從電話裏出來。
他就緊張地爬起來,掛斷了電話。
“不,不可以讓依依知道我們的事。”
事到如今,他心裏在乎的還是隻有周依依一個人。
我抿唇笑笑,內心已經毫無波瀾。
“那你就快回家吧,明天就是你們的訂婚宴了。”
我平靜說著,沈槐序看著我雙眼猩紅:
“格桑,那你明天,還能來我的訂婚宴嗎?”
沈槐序遊離在兩個女人之中的糾結。
讓我感到無語。
我隨口騙他道:
“會,我會去的。”
“我會祝福你們。”
可沈槐序卻搖搖頭:
“不,格桑,我不是想要你祝福我們。”
“依依是我的心結,但我,但我愛的是你啊......”
“我們在草原上許的誓言,我都是真心的。”
“格桑,你相信我......”
他越說越激動,捂著心口懇求我的模樣。
仿若當年在草原上,對著薩滿起誓時的真誠。
可此刻,他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信了。
我冷漠地笑了笑,關上了房門。
不管他在外麵再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門外的沈槐序倒是走了。
我鬆了口氣,拎著行李箱,下樓準備趕赴機場。
卻不成想在一層大廳,又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穿著一身禮服,站在門口迎接著賓客。
臉上沒有一絲喜悅的表情。
而他的身後還豎著他和周依依訂婚宴的立牌。
這一刻,我才終於明白,沈槐序把我安排在這家酒店的用意。
他是不管我想不想來,都要讓我去他的訂婚宴。
我感到惡心,躲開他們就往大門去。
身後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格桑。”
我緊張的回頭,映入眼簾的卻不是沈槐序。
而是一個高大的藏區男子。
看到他溫柔的眉眼,我立刻意識到了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嘉措。
我忙不迭跑向了他的身前,想讓他帶我趕緊離開。
沈槐序不知何時看到了我們在一起,
頭也不回地撇下賓客,直直朝我們本來。
不等我反應,嘉措直接把他攔住了原地說:
“沈先生,不知道你這麼著急,找我的未婚妻,有什麼事嗎?”
他口中的稱謂,讓沈槐序忽的愣住。
男人的嘴唇一張一合,不敢相信地看著我問:
“格桑,他,他剛說什麼?”
我笑了笑,挽上嘉措的手臂,
又衝著沈槐序介紹了一遍:
“這就是我的未婚夫啊,我不是對你和周小姐,都說過了嗎?”
沈槐序腦海中轟隆一聲,將剛剛拿在手裏的紅包,全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