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攻略失敗後，係統剝奪了我愛的能力。

從此我不愛陸斯宸。

陸斯宸帶著小秘書開房時，所有人都以為向來驕縱的陸太太會吃醋發瘋。

可麵對諸多看好戲的眼神，我淡然一笑，貼心地送去身份證。

順便問一句：“需不需要幫你們買小雨傘”。

陸斯宸很滿意我的改變。

我也開始對他百依百順。

家宴上，所有人逼他和我離婚，我也主動掏出離婚協議。

可原本即將清零的好感值，卻在瞬間變成百分之百。

01

我去給陸斯宸送身份證的時候，林淺淺正挽著他的胳膊，姿勢親密地站在酒店門口。

見我過來，陸斯宸原本溫柔笑著的一張臉，瞬間皺眉不喜：

“誰讓你過來的？你又想幹什麼？”

我沒有看陸斯宸，而是看向他頭頂明晃晃的好感值。

百分之十。

從前，陸斯宸還愛我，即便我對他無理取鬧，他也會無限縱容我。

我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好感值自己就往上加。

現在，陸斯宸厭棄我，縱使我對他百依百順，他看向我的眼中，也隻有嫌惡。

甚至為數不多的好感值，也從十，降到了九。

原來愛與不愛的差別，真的這麼大。

幸好，我也不愛他了。

好感值下降的時候，係統告訴我：

作為攻略者，數值一旦清零，我就會被管理員抹殺。

所以係統剝奪了我愛的能力。

係統認為，隻要我不愛陸斯宸，就不會對他有奢望。

沒有奢望，就不會出現陸斯宸討厭的吃醋、發瘋。

這樣，他不厭惡我，好感值就不會再減少。

我也不會心痛，更不會死。

我淡然一笑，把手中攥著的身份證遞給陸斯宸：

“你的身份證落在家了，我給你送來。”

“不然你們兩個，怎麼辦理入住？”

陸斯宸沒接，反而一副詫異的樣子看向我。

林淺淺雙手合十，感激地把身份證接過。

她開心地拉著陸斯宸的衣袖：

“阿宸，這次真的太謝謝姐姐了。”

“看來上次給姐姐的教訓，叫她懂事了很多。”

我聞言一怔，而後譏諷垂下眼。

六天前，我去公司給陸斯宸送飯，卻撞見林淺淺衣衫不整地坐在他懷裏。

我發了瘋似的追著林淺淺打罵，公司上下幾千名員工，都在看我笑話。

陸斯宸曾經把我寵得無法無天，可那時他隻是慢條斯理地把林淺淺護在身後。

然後叫來大樓的保安，指著我說：

“這是一個瘋子，把她送進精神病院。”

我在精神病院待了五天。

五天很短，閉眼再睜眼，隻有五個日夜。

五天也很長，長到我用了五年才攻略到九十九的進度條。

隻用五天，就降到了十。

我看著陸斯宸熟悉的臉，可笑當時自己竟然為了這個男人，歇斯底裏。

我無所謂笑笑，耐心追問：

“需不需要我幫你們去買一盒小雨傘？”

陸斯宸愣住，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更是疑惑地打量我。

可見我體貼不似作假，又露出滿意的笑：

“不用，酒店有。而且......”

他摟緊林淺淺的腰，眼中滿是戲謔：“一盒哪兒夠用？”

林淺淺害羞地捂住臉，拳頭似小貓撓癢癢般捶在他的胸口。

陸斯宸被林淺淺的動作取悅，他臉上笑意更深，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我。

“自己打車回家。”

換做從前，我肯定會把卡扔回去，再爭吵陸斯宸對我的不在乎和羞辱。

但現在不愛了，錢就比愛重要了。

我接過銀行卡，放進兜裏，應了聲“好”。

......

淩晨三點，我在睡夢中被陸斯宸吵醒。

他帶著一身陌生的香水味，從背後貼上來，輕吻我的耳尖：

“現在變得這麼乖了，嗯？我很滿意。”

我轉過身，看著黑暗中，陸斯宸頭頂的數字從九變成十。

我也很滿意，離“零”越遠，我離被抹殺就越遠。

我乖巧般的親親陸斯宸的唇，再一看，數字從十，漲到了十二。

原來，隻要虛情假意，就能得到陸斯宸的愛。

早知道，我早該不愛了。

02

第二天早上醒來，陸斯宸還沒離開。

他站在床邊看著我，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阮阮。”他叫我，“今天是我們的結婚五周年紀念日。”

我一怔，下意識看向床頭的日曆。

日曆上，今天的日期被圈起來，旁邊還畫了一顆小愛心。

從前，我事無巨細地記住屬於我和陸斯宸的每一個紀念日。

可陸斯宸總是皺著眉嫌我麻煩，還說自己很忙，說我不站在他的角度為他考慮。

甚至上一次的七夕節，他推脫公司有事。

實際那天林淺淺小號的朋友圈發文：

“從浴室到陽台，再到臥室。”

“男人把性給你，不一定代表愛你。可沒有性，一定不愛。”

現在的我不明白，那時的我為什麼會因為這件事哭了一夜。

可既然要攻略陸斯宸，那至少要做到讓他滿意。

我抬頭看著他：“需要慶祝嗎？”

明明說嫌麻煩的人是陸斯宸，可現在他卻盯著我，嘴唇緊抿。

如果我還愛他，一定清楚他的小表情，第一時間揣摩出他的意思。

但不愛了，我隻能試探地答複：“如果太麻煩，不慶祝也可以的。”

陸斯宸頭頂的好感值瞬間從十二掉回十。

我比陸斯宸更先皺起眉，我已經在順著他的話討好，怎麼他還是不滿意？

陸斯宸冷冷地看著我，臉上的煩躁一閃而過。

“晚上在家等我。”

說完，他轉身離開。

我無奈地歎口氣，不明白現在的陸斯宸到底想要什麼。

......

晚上，我做完滿滿一桌子的飯菜。

我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好像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是不會做飯的。

後來是為了陸斯宸，才學得高超的手藝。

那時候的陸斯宸吃著我做的飯，說就算吃一輩子都不會膩。

可後來林淺淺出現，他開始覺得外麵的菜更香。

其實不隻是外麵的菜，還有外麵的人。

我自嘲笑一聲。

實在不理解當初的自己為什麼要為了一個男人，去改變自己。

難道隻是因為愛？

那愛情真的太可怕。

我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等陸斯宸，沒等到他回家，卻等到他的電話。

“今晚有事。”

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看著陸斯宸留在家裏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備注“淺淺”的聯係人發來一張躺在浴池裏，若隱若現的照片。

“十分鐘內趕到，有獎勵。”

電話那頭的陸斯宸呼吸明顯重了一拍。

我笑笑，再次體貼說道：“辛苦了，太晚的話，就不用回來了。”

現在是晚上八點，我想，陸斯宸今晚肯定不會回來了。

可沒想到，陸斯宸趕在了十二點之前回了家。

不僅回了家，還準備了紀念日禮物。

他把一條鑽石項鏈遞給我，是之前我說過很喜歡的項鏈同款。

我接過，燈光下，鴿子蛋大的鑽石熠熠奪目。

可惜，三分鐘前，林淺淺剛發了朋友圈。

她帶著一條比之更璀璨的鑽石項鏈，配文：

“他說鴿子蛋算什麼，我值得更好的。”

壓下眼中的無所謂，我故作開心地抱住陸斯宸：

“謝謝老公，我很喜歡。我要發個朋友圈。”

看著陸斯宸頭頂的好感值有上漲的趨勢，我再接再厲：

“放心，我會屏蔽林淺淺，不讓她看到。”

話音剛落，陸斯宸猛地皺緊眉頭，好感值更是從十掉到了八。

我的笑，頓時僵在臉上。

而後幾天，我想盡辦法討好陸斯宸，他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可好感值非但一點沒漲，反而直線下降。

係統比我還著急，他在我耳邊尖叫：

“現在就剩百分之二了，再繼續下降，你就要死了。”

我拖著下巴，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

“我有什麼辦法？太愛了不行，不愛了也不行。”

“更何況我現在已經不愛他了！”

“砰——”的一聲。

陸斯宸推門而入。

03

陸斯宸眼神迷離，腳步有些發飄。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我麵前，一身酒味撲鼻而來。

他抱住我，下巴墊在我的肩膀上。

“阮阮？”

我“嗯”了一聲。

“你最近怎麼了？”

他的語氣像是疑惑，又有些慌張。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沉默著沒有說話。

陸斯宸安靜抱了我一會兒，好像恢複了些許的清醒。

他鬆開我，問：“我的醒酒湯呢？”

往常陸斯宸出門應酬，我總會準備好醒酒湯等他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

我從廚房端出熱好的醒酒湯，遞給他。

陸斯宸一聞，就皺起眉頭。

“這不是你親自熬的嗎？”

我一怔，突然想起陸斯宸的胃金貴，普通的醒酒湯，喝下去會刺激他的胃。

我為了讓他酒後不那麼難受，特地去請教了老中醫，挑了一副溫和養胃的藥方。

一碗煮好的醒酒湯，火候要注意，廚房更是離不了人。

以前的我就算姨媽疼，也要捂著肚子在廚房站三個小時，甘之如飴。

現在的我不明白，更不理解。

我做的所有事情，隻是為了陸斯宸頭頂的好感值。

所以他手中的醒酒湯，是我從外賣軟件上下單送到家的。

陸斯宸眼中有明晃晃的怒火，或許還摻雜了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低著頭，認命地閉上雙眼。

我想，我馬上就要死了。

畢竟這次被陸斯宸發現我不在乎他的身體，他一定非常生氣。

我的好感值，肯定要清零了。

可係統抹殺的提示音遲遲沒有響起。

我試探地睜開眼，卻發現陸斯宸臉色雖然鐵青，但頭頂的好感值，卻恢複到了十。

我一愣，在心底呼叫係統，問他怎麼回事。

“好感值的增加和減少，受和陸斯宸對你的愛和在意影響。”

“經係統判定，陸斯宸現在是在意你的。”

在意我？

我越來越糊塗。

以前我愛他的時候，他對我視如敝履。

現在我不愛了，他卻開始在意了。

愛情，真是個摸不透的東西。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雖然沒有見到陸斯宸。

他卻經常派人給我送來喜歡的禮物。

衣服、首飾、包包，應有盡有。

甚至好感值的增長速度，超過了五年時間裏最快的時候。

係統一改之前的鬱悶，冰冷的機械音都聽出了幾分雀躍：

“太好了阮嘉禾，現在的好感值已經恢複到百分之九十九。”

“隻要到達百分之百，你就可以選擇留在這個世界，還是回家。”

我開心地頭腦發昏，一拍桌子，激動站起：

“我肯定選回家啊！”

身後，陸斯宸鐵青著一張臉，眉頭緊皺。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語氣中滿是慌張。

“你要回哪兒？這不就是你的家嗎？”

04

“你忘了嗎？”

我乖巧地挽住陸斯宸的胳膊，“今天要回老宅吃飯啊。”

每個月的二十號，是陸家的家宴時間。

陸斯宸聞言鬆了口氣，可緊蹙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

他總覺得我最近怪怪的，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發生了改變。

他主動牽住我的手，似乎覺得還不夠，又補充了一句：

“阮阮，這裏永遠是你的家。”

我不走心地點頭：“我們趕緊走吧，去晚了，媽又要說了。”

畢竟，陸母不喜歡我，在陸家不是秘密。

......

陸斯宸開車帶我回到老宅，剛進門，就被陸父叫走。

沙發上的陸母一臉陰翳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從我的肚子，打量到我的臉，最後換上一副鄙夷的神情。

“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但凡有點自知之明，就應該主動和斯宸提離婚。”

這種話，五年的時間我聽過無數遍，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

我點頭附和著陸母：“是，您說的對，都是我的錯。”

這種敷衍的態度激怒了她，她拿起茶幾上的一個杯子砸到我腳下：

“阮嘉禾！你已經拖累了斯宸五年，你還想拖累他到什麼時候？”

我一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陸母說的拖累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母痛心疾首：“你出身卑微，一無所有，如果不是你，斯宸明明可以更好！”

腦袋“轟”的一聲，一些從前沒有想明白的事情，好像在此刻豁然開朗。

為什麼陸斯宸會厭惡我？

為什麼好感值一直停在百分之九十九，遲遲變不成一百？

是因為在陸斯宸心裏，我一直是個拖累。

是我連累了他，阻止他變成更好的自己。

我感激地拉住陸母的手，在她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中說了一句：

“謝謝！我明白了。”

我躲到雜物間，手寫了一份離婚協議，似救命稻草般，把它放在懷裏。

家宴上，陸斯宸麵無表情地坐在我身邊。

陸母喋喋不休地和陸斯宸告我的狀。

她說我不知禮數，上不得台麵，最後總結一句：

“你就該聽我的，和她離婚。”

陸斯宸麵上表情一僵，卻緊抿著唇，開始往我的碗裏加菜。

以前陸斯宸對我也是這麼溫柔體貼。

可林淺淺出現以後，他開始嫌我麻煩。

現在陸母提到離婚，陸斯宸又恢複以前的樣子。

果然，陸斯宸早就期待和我離婚了。

一想到隻要離婚，陸斯宸對我的好感值會升級到百分之百。

我捏緊了懷裏的協議，激動地身體都在顫抖。

陸母見陸斯宸沉默，覺得自己失了麵子，臉色更是黑上加黑。

她將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對著我破口大罵：

“真不知道這個掃把星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叫你這麼執迷不悟！”

“夠了！”

陸斯宸陰沉著臉站起，眼底滿是風雨欲來的壓迫。

“阮阮是我的妻子，我不許任何人欺辱她！”

陸母氣得胸口上下起伏，指著陸斯宸說不出一句話。

最後看向我，憤憤坐下。

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微微一笑，站起身幫陸斯宸整理亂了的袖口。

“別生那麼大氣。”

陸斯宸低頭看著為他細心整理的我，原本惱怒的眸子，竟慢慢平息，融化成一灘溫柔的春水。

他溫聲喚我：“阮阮。”

我輕聲應下，抬頭與他對視。

他的眼睛裏，滿滿都是我。

“阮阮，在我心裏，你是最好的。”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心中一喜，眼睛都亮起來。

我抓住他的手，急切詢問：“什麼都可以嗎？”

陸斯宸鄭重點頭：“隻要你要，隻要我有。”

他很久沒見我這麼開心。

他想：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想盡一切辦法，為我摘一顆來。

我在他深情的注視下，從懷中掏出那份攥皺了的離婚協議，遞到他麵前：

“斯宸，我們離婚吧。”

“叮咚——攻略好感值進度，已達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