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豪門圈裏最有名的笑柄。
爸爸是首富,媽媽是鋼琴家。
而我卻為了嫁給當時還是窮小子的顧昀,選擇隱瞞自己的身份,甘願從千金小姐變成普通的家庭主婦。
婚後三年我終於懷孕,結婚紀念日當晚,卻因為攔著顧昀不讓他去見那個剛回國的白月光,被他毫不顧忌地推倒在地。
醒來之後,醫生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我的孩子沒了。
好消息是,他發現我顱內有一顆名為“戀愛腦”的罕見腫瘤,已經順手幫我切了。
1
今天是我做完戀愛腦切除手術的第三天。
顧昀還是沒來看我。
他不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更不知道我已經流產了。
三天前,我和顧昀的結婚紀念日。
作為同甘共苦過的夫妻,我們都為彼此準備了一份驚喜。
我趁顧昀出門拿文件的時候,偷偷將驗孕單塞進了他的大衣口袋。
他背著我聯係上了從前的白月光,徹底撕破了這場婚姻的假麵。
聊天框裏,一個熟悉的頭像。
【我回來了,可以來接我嗎?】
我認得她。
薑寧,顧昀的前女友,更是他的白月光。
順著頭像點進她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條動態是她坐在行李箱上,抬頭望向藍天白雲的照片。
配文:“在國外漂泊多年,才發現最難忘的是故鄉的雲。”
故鄉的雲......顧昀......
多麼隱晦的愛意啊。
可殘忍的是,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怔愣間,顧昀一把奪過手機,用力將我推開。
“蘇意歡,偷看別人手機,這就是你的教養嗎?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教的你!”
我被推了個趔趄,肚子狠狠撞向桌角。
劇烈的疼痛襲來,我一時失去了站立的力氣,跌倒在地。
顧昀不在乎我是否受傷,隻專心地看著消息。
眉宇間露出一抹我從未見過的狂喜。
“我有事,先走了。”
丟下這句話,他就打算出門。
踏出家門的那一刻,我強忍著疼痛抓住他的腳踝:
“先別走......送我去......醫院......”
男人的腳步一頓,接著轉過身,帶著讓我心驚的冷漠:
“放手。”
來不及思考,腹痛讓我越發抓緊了他,恐懼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噴湧而出:
“求求你,送我去醫院。”
“我的肚子真的好痛,我懷了......”
“別裝了!”
顧昀打斷我的話,冷笑一聲:
“蘇意歡,你不就是不想我去接寧寧嗎?”
“沒想到你是個這麼善妒的女人,你真令我惡心。”
說完,他就強硬地抽出了自己的腿,轉身離開。
隻留下我,無力地癱倒在地上,說完了那句沒說完的話。
“顧昀,我懷了你的孩子。”
“我隻是想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
意識消失之前,我用最後的一絲求生欲,給自己撥打了120.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的手術台。
我感受著冰涼的手術器械在身體上滑動,眼淚順著眼角,聚成河流。
對不起,沒能留住你。
回憶到此結束,先下更要緊的是我得先交上醫藥費。
說來也可笑。
我在醫院住了三天,顧昀一次也沒來看過我。
而我,一個堂堂總裁夫人,流產後,卻連醫藥費都付不起。
孤零零地來,孤零零地走。
如果這就是婚姻,我真的寧願不要。
鄰床的大姐似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看著我的眼神滿是同情:
“小姐,要不然我幫你交吧,你以後再還我就行。”
我搖了搖頭,摘下無名指上價值百萬的鑽戒遞給她:
“這個給你,就當是交換。”
大姐愣了一下,遲疑地問道:
“小姐,這是......婚戒吧?你舍得?”
“舍得。”
不隻是這枚戒指,送我的那個人,我也舍得。
2
回到家。
華麗的別墅裏,衣服、包包、化妝品......
屬於我的每樣東西,都像垃圾似的散落一地。
一片狼藉。
顧昀靠在門邊,寵溺地看著主臥裏翻箱倒櫃的薑寧。
沒有絲毫製止的意思。
直到我開門的聲音響起,他才舍得轉過頭。
見到我,男人臉上的溫柔瞬間就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耐煩:
“蘇意歡,你還知道回家?”
“這麼些天你去哪兒了?我警告你,離家出走這套對我沒用。”
“還有,寧寧剛回國沒有地方去,我讓她住我們家了。”
他指指地上的衣物,理直氣壯。
“你的東西寧寧都幫你挑出來了,你等下收拾了自覺點搬到客房去吧。”
“嗬。”
我沒忍住笑了一聲。
沒有了戀愛腦後,聽到顧昀的每次說話,都讓我覺得惡心。
懶得爭辯,正好我也不想再和顧昀有任何接觸。
抱起東西,我直接往客房走去。
顧昀卻愣了,看著我幹淨利落的動作,他忍不住叫住我:
“你......”
話剛出口,薑寧就從我的房間走出來,親昵地挽住了他。
“意歡姐姐,你家的幾個房間我都看過了,隻有這間窗外風景好,床也舒服。”
“阿昀看我喜歡就做主讓給了我,你不會介意吧?”
我抬起頭,平靜地看了眼顧昀。
男人避開了我的眼神,不自然地解釋道:
“寧寧睡眠質量不好,還要倒時差。”
“既然她喜歡這個房間,你就讓給她吧。”
我點了點頭,隻覺得諷刺。
隻要喜歡,就要讓給她嗎?
那你呢?我也讓給她好了。
反正,我不愛你了。
轉過身,我直接朝客房走去。
失去戀愛腦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從前別說是當著我的麵,就算是朋友圈一次若隱若現的暗示。
我也會難過得無以複加。
現在,我就站在距離顧昀和薑寧隻有幾步的地方。
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心裏毫無波瀾。
原來,不愛一個人以後,真的會輕鬆。
關上門,我好好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
客廳已經變成了紫色的海洋。
到處都是鮮花和氣球。
真的很漂亮。
結婚前,顧昀答應我:
“等我們辦婚禮的時候,我一定把現場布置成你最喜歡的顏色。”
“讓你做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可真等到婚禮了。
顧昀又太忙了。
他說:
“意歡,我們已經結婚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儀式就算了吧。”
“結婚是過日子的,簡單就好了。”
那場紫色的婚禮就這樣,隻存在了我的心裏。
可現在,我的美夢成真了。
小心翼翼地走進客廳,我還來不及揚起一個笑臉,就被人立刻撞到了地上。
“別亂動!”
顧昀皺眉,小心地將花束擺好。
“這是我送給寧寧的,今天是她生日。你別搗亂。”
說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上午你的表現讓寧寧很不開心,等下你也跟她說聲生日快樂吧,就當是道歉。”
我抬起頭,環視了一眼周圍。
剛才的驚喜,在這一刻都變成了笑話。
顧昀不記得,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站起身,我再次恢複了平靜。
“好。”
“還有,我們離婚吧。”
3
“蘇意歡,你瘋了?”
顧昀看著我,一臉震驚。
“你要為了這點小事就跟我離婚?”
我搖了搖頭。
“不,我是病好了。”
從今往後,我不再愛你,也不會再為你傷心。
看著我平靜到極致的表情,顧昀突然嗤笑了一聲,像是明白了什麼:
“行了,我知道你是吃寧寧的醋了。”
“不就是一個生日宴會嘛,大不了我也給你送份禮物。”
說著,他就從桌上堆成了小山的禮物中挑出一份最便宜的扔給我。
“這條手鏈送給你,別跟我鬧了。”
這時,聽到動靜的薑寧也從房間裏走出來,不滿地說道:
“阿昀,這不是你送我的禮物嗎?”
幾乎是沒有猶豫,顧昀立刻縮回了手。
“你喜歡,那就給你吧。”
多熟悉的話啊。
隻要你喜歡。
嗤笑一聲,我轉身準備回房,卻被薑寧叫住。
“意歡姐,你等等。”
她從手上摘下一條戴了很久的手鏈,扔給我。
“抱歉啊,新的我舍不得,但是二手的,你應該會喜歡。”
她話裏的施舍和挑釁是那麼熟悉,讓我又想起了從前。
誰都不知道,我和顧昀結婚的前一夜,薑寧就聯係上了我。
得知我要和顧昀結婚後,她也是用這樣施舍地語氣對我說:
“蘇意歡,你記好了。顧昀答應娶你不是因為他愛你,是因為我不要他。”
當時的我不信,我不信顧昀不愛我,不信我寧願拋棄一切也要嫁的男人心裏有別人。
我就像隻撲火的飛蛾,不撞南牆不肯回頭。
可我忘了,愛是可以裝出來的。
見我不說話,薑寧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嗤笑道:“
“意歡姐,我知道你生氣阿昀對我好,可是你看看自己。”
“整天穿得這麼窮酸,哪裏配得上阿昀呢?”
“要不這樣,我還有些不要了的衣服,也送你了。”
聞言,我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自從懷孕,我就把所有穿著不舒服的衣服都收了起來,化妝品也不敢再碰。
我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成為一個媽媽。
卻沒擋住顧昀的推搡。
想到那日手術台上的冰涼,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薑寧卻自認為戳中了我的痛點,洋洋得意道:
“我說這些話也是好心,江姐姐你總該長進些。”
“阿昀總是一個人在外辛苦應酬,還不就是因為你拿不出手嗎?”
“我就不一樣啦,我有學曆,又會打扮,隻有我才能幫到阿昀。”
“像你這樣被阿昀養著,每天隻會在家享受,和他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嘛。”
我轉頭去看顧昀:
“你也是這麼認為?”
男人避開我的視線,顧左右而言他:
“寧寧在美國學的是金融,這點是客觀事實。”
“你就別再鬧了。”
“我一個人撐起這個家三年,從沒要求你付出過什麼,你還不知足嗎?”
知足,我當然知足。
三年前,我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他是家境貧寒的窮學生。
當時的我,隻要伸出手,就能觸摸到他。
如今,他是身家千萬的商業新貴,我是家裏任勞任怨的全職太太。
他明明就站在我的身邊,我卻再也觸碰不到他的靈魂。
原來我一直都不是他的妻子。
我隻是這間屋子裏的一個擺件,和玄關的衣架、廚房的冰箱,沒什麼區別。
此時此刻,我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那股寒意從心底冒出來,流向四肢百骸,幾乎要將我的血液凍住。
“......那離婚,不就好了。”
說完,我轉身離開。
顧昀臉色一變,又想動手,左手卻不小心碰到了大衣口袋。
“這是什麼?”
顧昀皺著眉,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薄薄的紙張。
下一秒,男人瞳孔震動:
“你懷孕了?”
4
安靜的別墅裏,顧昀拿著孕檢單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良久,他才紅著眼看向我,顫抖地問道:
“意歡......我們有孩子了?”
我幻想過無數次顧昀發現的場景,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在孩子流產之後。
眼淚突得落了下來,我捂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要怎麼告訴他。
我們的孩子沒了。
在他推開我去接薑寧的那天。
心臟傳來陣陣絞痛,原來戀愛腦去了之後,心還是會痛的。
顧昀的眼裏冒出強烈的驚喜。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撫上我的小腹:
“我們有孩子了?”
“意歡,我們有孩子了!”
他看著我,眼裏的驚喜幾乎要將我震暈過去。
此刻,所有的話語都哽在了我的喉中。
沒有回答,我退了兩步,轉身離開。
直到關門聲響起,我還能感覺到顧昀炙熱的眼神。
第二天,我準時在民政局見到了顧昀。
他的眼下都是烏青,似乎一夜沒睡。
見到我,顧昀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他走上前,激動地拉住我說:
“意歡,我昨晚查了資料。法律有規定,孕中夫妻是不能離婚的!”
“你昨天說的話不算數,你現在跟我回家,我陪你去產檢......”
“顧昀。”
我叫了他一聲,眼眶微紅。
他讀不懂我眼裏的複雜,心臟卻不受控製地狂跳。
像是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發生。
顧昀扯了扯嘴角,幾乎是討好般地看著我:
“意歡,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不好。”
我摸了摸肚子,從包裏拿出流產報告,輕輕說道:
“顧昀,我流產了。”
“所以你不需要擔心,我們可以離婚的。”
我說的話很慢,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