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距離我離開人世間的倒數第十日。

周長安終於察覺到我的冷淡。

夜裏，他高大的身軀壓了上來。

“夫人，別氣了。”

他用手撐著下巴，幽深的眸子盯著我。

我知道，他在等我，等我褪去他的衣裳。

以前他就這樣喊我一句“夫人”，我就被哄好了。

我會羞怯地迎合他、縱容他。

可我毫不猶豫將他一把推開。

他臉色當即陰暗了下來。

“沈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這時，門外適時想起了下人的通報。

“沈姑娘來找夫人。”

周長安捕捉到我如釋重負的表情。

像是懲罰般，他根本沒等我，披上外衣疾步而去。

摔門的聲音有些重。

像是砸在我心上。

沈媛提著一籃食盒，一身青衣站在廊下。

月色為她披上一層白沙，如夢如畫。

“是我不好，妹妹墜崖又小產，我忙著照顧孤兒，一直沒時間看過妹妹。

“這是我親手摘的柿子，你們快嘗嘗。”

在我回答前，周長安率先道：

“這也值得你深夜過來？”

“如今外有敵軍，內有山賊，從私塾到這足足五公裏，你倒是不要命了。”

姐姐眉眼彎彎，笑得靈動。

“有將軍鎮守常州城，我有什麼好怕的？”

周長安安靜地站著她麵前。

眸中隻有她的倒影。

我仿佛又成了很多餘的人。

好像隻有在沈媛麵前，周長安才是一個鮮活的人。

原來他的冷清，永遠隻是對我。

不過沒關係了。

還有十日，我便能永遠離開這裏了。

我識趣地轉身回房。

“沈棠，你又要去哪？”

周長安突然攔住我，聲音質問。

我實話實說：“我不想打擾你們。”

奇怪的是，他眸中的慍怒退卻大半。

似乎終於滿意了幾分。

“你又在吃什麼醋？”

我覺得他腦子有病。

他憑什麼還以為，我會為他而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