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愛情小偷

和顧明琛結婚的第三年，我愛上了別人，為此不惜與顧明琛決裂。

人人都說我愚蠢，好不容易顧明琛成了行業新貴，我卻要在他最風光的時候和他離婚，跟一個窮酸男人私奔。

顧明琛更是氣到發笑：「薑南枝，你這輩子最聰明的一次決定就是選了我，現在你要跟我離婚是嗎？」

我淡然開口：「對，我不要你了。」

話音未落，迎麵而來的煙灰缸砸得我額角出血，顧明琛怒吼。

「薑南枝，你別後悔！」

我不會後悔，反倒是顧明琛，後來在深夜打來電話，哭喊著求我回去。

彼時另一個人正親吻著我的傷疤，有熱淚滾滾落下。

「南枝，被偷走的那些年，你還受過多少傷。」

1

望城關於顧明琛的傳言有很多。

顧家的私生子，年少時不得重視，成年後憑一己之力在顧家廝殺了一個屬於自己的位置出來，轉頭又放棄顧家的權勢，出去打拚，同樣成為行業新貴，人人追捧......

傳言裏顧明琛無所不能，白手起家到天之驕子，惹人豔羨，看起來誇大了，但事實就是如此，因為我高中時就認識他。

顧明琛有野心，有能力，有傲骨，用世人最淺顯的目光打量他，他也會是最引人矚目的。

正因為引人矚目，所以關於他的傳言還有一個，是他的愛妻如命。

據說他和愛人年少相知，一路扶持走來，發達後不忘糟糠之妻。

有人曾開了一句他愛人的玩笑，他當場變臉掀桌，與那人斷絕往來，在生意場上處處掣肘那人。

他還豪擲萬金，為愛人買下全城喜歡的衣物首飾，放言他的妻子，配得上最好的。

以上傳言也是真的，因為我就是他的妻子。

結婚三周年紀念日，顧明琛訂了空中餐廳，西餐紅酒，夜空中綻放的煙花，還有他為我準備的鑽石項鏈，好不浪漫。

他俯身親自為我戴上項鏈，在我額頭印下一吻，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細碎的星光，他說。

「南枝，你真美。」

我淡淡一笑，秦鶴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是餐廳的服務生，把剛醒好的紅酒潑到了顧明琛身上，顧明琛皺眉，匆匆留下一句讓我等他，就去換衣服了。

我和秦鶴對視，他長了一雙桃花眼，看誰都柔軟多情，說出口的話卻生硬無比。

「薑南枝，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如你所見，我過得很好。」

「騙人，顧明琛送你的項鏈，你不喜歡，但你不說。」

我的笑容維持不住了，我的確不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如果非要買首飾，我更喜歡玉石一類的，溫潤，內斂。

秦鶴緊緊抿著唇，看我的目光緊繃執拗，一如當年。

顧明琛沒有認出來，他是當年班上的貧困補助生，我和他對視的第一眼，互相卻都認了出來。

我說：「顧明琛應該快回來了，你還想說什麼。」

秦鶴果斷掏出手機，讓我加了他的聯係方式。

等顧明琛換好衣服回來時，我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他問我笑什麼，我搖搖頭不說話。

其實我在想，要是顧明琛知道，我趁他不在，和前暗戀對象又有了聯係，他得氣成什麼樣？

後半場，秦鶴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隻是目光一直追隨著我。

看我吃不喜歡的西餐，看我和顧明琛擁抱。

而我也看，看顧明琛這三年不變的深情套路，他甚至不願意多花一點心思，送我一樣別的禮物。

每每節日紀念日，他都是西餐煙花配項鏈。

我又一次，冒出了想要離婚的念頭。

2

和秦鶴的第二次見麵，是在陪顧明琛出席的一場宴會上，他依然是服務生。

上次從餐廳離開後，我沒有和他聯係，但找人打聽了他的近況，秦奶奶已經去世，家裏就剩他一個人。

他的日子比高中時其實要輕鬆很多，隻是習慣做各種兼職，把生活安排得滿滿當當。

秦鶴把托盤上的酒換成了顏色相近的飲料遞給我，又把草莓慕斯往我麵前放，是無聲的妥帖。

但這種場麵的宴會，沒有人會真的看吃什麼。

我穿著顧明琛給我挑選的衣服，像一尊上好的瓷器，任由別人打量，聽那些恭維顧明琛的人，順帶也恭維一下我。

「南枝，你自己去玩吧，我有事要談，等會兒來找你。」

顧明琛說著拍拍我頭，對麵幾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連忙誇讚。

「顧總對自己老婆可真好啊，這都寵成什麼樣了。」

顧明琛喜歡聽別人誇他，任何方麵的，於是笑著回應。

「我看她總覺得她還像高中的小孩兒，所以平常跟她講話也幼稚一些，讓你們見笑了。」

幾個人說笑著離開，秦鶴不聲不響地靠近。

「你不喜歡這種場合為什麼還要來。」

「嫁給了顧明琛，陪他出席一些必要的場合，是我該做的事。」

「然後就被他扔下，讓你一個人待在這種誰都不認識的場合？」

我仰視秦鶴，麵無表情：「你怎麼話變多了，還學會暗戳戳挑撥離間了？」

「我沒有！」

秦鶴皮膚顏色略深一點，看不太出紅臉，隻是他不好意思時，會習慣性地偏一下眼神。

我不戳破他的小動作，免得他又破防。

他語氣認真：「薑南枝，我隻是怕你過得不好。你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

直到宴會結束，我和顧明琛坐上了回家的車，腦海裏都還盤旋著秦鶴的這句話。

他說我看起來不開心，有這麼明顯嗎？為什麼顧明琛沒看出來？

我偏頭去看自己身側的丈夫，顧明琛今晚又喝了不少酒，等回家後，我就有一大堆事要忙。

要煮醒酒湯，要給他換衣洗漱，在睡夢中也要保持清醒，時刻警醒著他會不會吐。

看來今天也不是個提離婚的好日子。

顧明琛頭倒在了我肩上，我問他：「顧明琛，我今天晚上不開心，你看出來了嗎？」

隻要他多問我一句怎麼了，是哪裏不開心，多關心我一句，我就不離婚了。

因為我是真的愛過他。

可顧明琛笑了起來，眼睛都懶得睜開。

「薑南枝，你嫁給我後過的都是好日子，要什麼我給什麼，望城多少女人羨慕你，你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有那麼一會兒，我覺得他沒醉，他說的都是自己的真心話，認為我嫁給他，已經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最後一絲妄想，也隨之破滅了。

3

有人說女人在婚姻中不能奢求太多，錢和愛，有一樣就夠了。

可我接受不了，我和顧明琛不應該是這樣。

他被顧家唾棄私生子的身份時，我站在他身邊，替他擋下過謾罵。

他創業初沒錢時，我打三份工，用各種借口找家裏要錢，加上自己全部的存款，一筆一筆，零零散散拿到他手上。

或者更早更純真的時候，我拚了命給他複習，讓他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他坐在我身後的位置，靠著課桌，輕輕撥弄我的頭發。

我寧可要那樣虛無縹緲的愛，要顧明琛當年在廢棄教室裏偷偷給我放的仙女棒，要他帶我翻牆出去看的深夜電影——

也不想要他現在給我的那些所謂「好日子」。

我擬好了離婚協議，沒要什麼財產，隻要了一套房子。

協議拿給顧明琛時，他以為我在開玩笑。

「南枝，是我哪裏沒做好，還是你最近太閑了，想要跟我吵吵架，來點情趣？」

我坐在沙發上，與他平視。

「你覺得我閑，是因為結婚後你不準我出去工作，我隻能待在家裏。」

「你既然和我結婚了，我怎麼會再讓你出去辛苦上班？」

「那我的社交圈子呢？你不讓我交朋友又是什麼意思。」

「你有我就夠了啊，南枝，別人接近你，都是因為你現在和我結婚了，他們看重的是我顧明琛的老婆，都繃著勁想通關你跟我攀關係，那樣的人有什麼可交往的？」

我嗤笑一聲，眼睛發酸，顧明琛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到底有哪兒不滿，是我結婚紀念日送你的禮物你不喜歡嗎？」

不知道哪句話觸及了我的神經。

我眼紅紅的看向他，「對，我不喜歡。我不喜歡鑽石，不喜歡煙花，不喜歡西餐，你年年都是這老三樣！」

顧明琛沒所謂地一笑：「嗬，就為這點小事，大不了我給你補過一個紀念日。你不喜歡什麼跟我直說，我改就行了，至於鬧離婚嗎？」

「我跟你說過好多回了，你從來沒聽進去過。」

「我下次一定改。」顧明琛握住我的手。

「別生氣了，晚上陪我回顧家老宅吃飯吧。你知道的，我討厭看見他們，要你陪著才行。」

為這麼一句話，我竟然有些絕望，顧明琛討厭看見顧家那些人，難道我喜歡嗎？

他不好和顧家撕破臉，就帶著我去，讓我承受顧家人的集火和陰陽怪氣，他穩坐一旁，看我被指桑罵槐。

顧明琛說我和他說了，他就會改，可他其實從來不理會我向他的那些求救，也不理會我真正的想法。

我有嘴，有思想，把一件事情說了無數次，希望顧明琛能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可他看我隻當是櫥窗裏的擺件，隔著一層屏障。

他可以欣賞我，也讓別人來欣賞我，唯獨不會管我說了什麼，隻留我在櫥窗裏一個人崩潰。

4

我拒絕去顧家老宅，顧明琛生拉硬拽也不行。

過了家宴聚餐的時間，老宅給顧明琛打來電話，他故意開了公放。

熙熙攘攘的聲音裏，每一句都是嘲諷。

「真是一朝落水狗升了天，看不起我們顧家了，連家宴都敢不來。」

「私生子是上不了台麵，娶的老婆也門不當戶不對的，小家子氣。」

「顧明琛是自視甚高，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遲早有他跌下來的一天......」

顧明琛掛斷了電話，急躁地走來走去，我了解他，知道他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

往常他遇到煩心事的時候，也是這樣。

一開始我安慰他，他很快就會好，也不朝我發火。

後來他的脾氣越來越大，我哄了沒用，就會受波及，甚至是動手。

「薑南枝，你聽見他們都怎麼說我的了嗎？都是因為你不肯去老宅！」

「你今天怎麼這麼不懂事，你不是最會為我考慮了嗎，你要是乖乖跟我去老宅，我會挨這一頓奚落嗎？！」

我冷眼旁觀：「隻是被說這麼兩句就受不了嗎？以前每個月去老宅，他們罵我的，比這還要難聽百倍千倍。」

「那個時候，你怎麼什麼都不為我說？」

「那是在顧家，不一樣！在別人麵前，我難道不夠護著你嗎？！」

哦，原來顧明琛對我的那些好，是需要審時度勢的。

低他一等的人開我玩笑，他可以衝冠一怒為紅顏，博個好名聲。

在顧家我被辱罵，他就可以默不吭聲視而不見。

「顧明琛，我要離婚。」

我再一次拿起了離婚協議，他憤怒地推了我一把。

「薑南枝，你別不識好歹，離了我，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