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肆不由仰頭,一瞬間血液逆流。
華麗的煙花下,上千架無人機升空進行了一場盛大的表演。
人聲鼎沸中,他卻猶如靜止。
直到冷風襲來,他感到臉上一片冰涼,摸了摸自己的臉,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江時肆伸了伸麻木的脖子,麵無表情地逆著人|流方向而去。
煙花聲一夜未停。
他埋在被子裏,強迫自己入眠。
這一夜,他睡得極不安穩。
他夢見了被溫慕棠求婚那天。
當時,他們被溫家打壓,隻能龜縮在廉價的出租屋裏。
可江時肆還是用身上所有的錢買了兩個銀色素圈,親手準備了一桌酒菜。
他對溫慕棠說:“棠棠,走向我,你用了九百九十步,最後一步讓我來。”
“我保證我會用餘生愛你,至死不渝!”
溫慕棠紅著眼圈紮進他懷裏泣不成聲,“阿肆,等我創業成功,我要送你全世界最好的鑽戒,我還要在遊輪上放煙花,將我們的愛情昭告天下。就是暫時委屈你當我背後的男人了。”
江時肆直接被這個夢驚醒了,盯著無名指上的素圈出神。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看見了二十歲的溫慕棠站在床邊對他微笑,她說:“阿肆,不要原諒她!”
江時肆徹底清醒,他揉了揉發脹的眼眶。
溫慕棠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
她看見江時肆的樣子,蹙眉問:“你怎麼這個表情,怪我昨晚沒回家?”
江時肆凝眸看她,她眉眼處的不耐煩是那麼明顯。
他再一次意識到眼前的溫慕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少女了。
“沒有,醒來看見在客房有些不習慣。”
江時肆敷衍回答,溫慕棠這才輕笑道:“原來如此,暫時委屈我老公啦。”
她猝不及防親在他臉上。
如此親昵的行為,卻讓他心間一澀。
江時肆不懂,她為什麼如此割裂。
“江哥,對不起,我也想將老婆還給你的,可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總不能麻煩江哥替我照顧吧。”
程書淮進來,登時吸引了溫慕棠的全部目光。
她拉著他坐下,溫聲問:“昨晚我鬧了你一夜,你還不休息一會兒嗎?”
程書淮坐在江時肆床邊,抬眸正對上他的眼睛。
他得意地勾起嘴角,將溫慕棠攬進懷裏:“我擔心哥哥在客房睡不好嘛,老婆要不還是把主臥讓給江哥好了。”
“不行。”
溫慕棠笑著蹭了蹭他的臉,“我和孩子都需要你,放心,你哥哥沒那麼小氣,別多想。”
他們當著江時肆的麵打情罵俏,江時肆痛苦地閉上眼,心底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意,胃裏卻惡心得一陣翻湧。
他及時捂住了嘴,無名指上的素圈也映入溫慕棠的眼簾。
頓時,她心中生出幾分愧疚。
“老公,過幾天公司準備慶功宴,你陪我出席吧,我們現在就去選禮服。”
“還有,你的婚戒也該換換了,當初我沒錢,現在可以給你更好的。”
溫慕棠牽起他的手,在無名指上落下虔誠一吻。
江時肆才想拒絕,她卻直接去了衣帽間,親自選好了穿搭給他送來。
出發時,她和程書淮坐了後座。
溫慕棠說:“老公,我現在離不開小淮,你理解一下。”
江時肆嘲諷一笑,終究沒說什麼,沉默地打開了副駕的車門。
溫慕棠帶他們到了一個朋友的設計公司。
見到他們時,她朋友曖昧地對她眨眼,
“棠棠,豔福不淺啊,大房和二房一起帶出來了?”
程書淮靦腆地笑了下。
江時肆心裏一顫,二房?
所以她早已帶著程書淮進了她的圈子嗎?
溫慕棠無所謂地笑了笑,對朋友道:“把我定製的男士鑽戒拿出來,給你姐夫當婚戒,再把你這最好的男士禮服拿出來。”
說完程書淮給她倒了杯熱牛奶:“老婆,累了吧,喝點東西。”
溫慕棠看了他一眼,撒嬌道:“老公,要你喂。”
江時肆深吸口氣,努力握住自己顫抖的手。
很快,溫慕棠的朋友帶著一顆鑽戒出現。
極具奢華,江時肆也被震撼了一下,但他很快收回目光。
溫慕棠卻已經自傲地站了起來:“不錯,隻有它才能配得上我老公。”
說著她拿起鑽戒,一臉自得地看向江時肆:“老公,這是我特別為你定製的!”
下一秒,程書淮卻驚呼一聲:“老婆,你怎麼能這樣,你忘了這枚鑽戒是你特意給我定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