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車禍做手術,急需家屬的簽字。
丈夫卻忙著照顧前任發燒的孩子,不耐煩地掛斷醫院的電話。
“你怎麼這麼狠心?和一個生病的小孩過不去?”
“甜甜離不開我,我現在沒空接電話!”
劃開手機屏幕,卻是他一分鐘前發布的朋友圈:
“我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宇宙,才可以能做你的爸爸。”
照片裏,他和前任相依偎在床頭,溫柔地哄著孩子入睡。
我等著手術生死難料,他卻和前任歲月靜好。
出院後,我將診斷報告發給了他,又將記錄著我們點點滴滴的相冊丟進垃圾箱。
電話突然響起,是他慌亂的聲音:
“你真受傷了?我這就趕回來!”
“不必了。”
我從此不會再傻傻地等你回來。
1.
五天後,林城才想起回家。
那時我正獨自站在浴室鏡前,笨拙地處理著身上的傷口。
“老婆,我的拖鞋呢?我都快累死了。”
他一臉倦容,習慣性地使喚我。
可當他看清我的模樣,瞬間啞然。
肩膀上猙獰的傷痕讓他愣在原地。
“天啊,怎麼會傷成這樣?你怎麼不早說?”
他快步走來,猶豫著想碰觸我的傷處。
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生怕加重我的痛楚。
裝出一副多麼關心我的樣子。
可他怎麼會忘記,就是他親口說我在無理取鬧,掛斷了醫生的電話。
我躲開他的手,冷冷道:
“忙著給馬倩當保姆,哪還記得我受傷的事。”
林城立刻變了臉色:
“你這是什麼態度?甜甜還這麼小,生病了總得有人照顧吧?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那天我被車撞到路燈杆上,鮮血直流。
醫生推我進手術室前急需聯係家屬。
而我的丈夫卻嫌麻煩,直接關機了事。
聽他這麼理直氣壯,我真想提醒他馬倩又不是去世了。
親生母親都不見得這麼上心,他一個外人操這麼多心做什麼?
難道一個孩子真要兩個大人日夜不離地守著?
但看他那副興師問罪的表情,我還是選擇沉默。
說了也是白說,換來的隻會是他的指責,說我心胸狹窄。
這種情況已經上演過太多次了。
見我傷勢不算特別嚴重,他鬆了口氣:
“甜甜這幾天一直退不了燒,忙得我焦頭爛額,我都沒抱怨,你這點皮外傷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他不屑地撇撇嘴。
“我這幾天都沒休息好,你快去給我煮碗安神湯。”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習慣性地伸出腿要我按摩。
突然想起我受了傷,又悻悻地改口:
“算了,別碰到傷口又要怪我,你去煮湯就行。”
從前每次他回家,我都會提前準備好一切,像保姆般伺候著他。
不管是捶背捏腿還是端茶倒水,隻為讓他能好好休息。
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我放下卷起的衣袖,語氣淡漠。
2.
“我受了傷,不方便煮湯。你自己去倒杯熱水喝吧。”
“或者你直接去找馬倩?她肯定知道你的喜好,會把你照顧得妥妥貼貼的。”
林城的臉上瞬間浮現出怒意:
“蘇冉,我是你的丈夫!我這幾天為了照顧甜甜已經夠累了,現在隻是讓你給我煮碗湯,你居然讓我自己去?”
“我知道你在為甜甜的事情生氣,可你這不是沒什麼大礙嗎?甜甜還那麼小,發燒沒人照顧怎麼行?”
他說著抬手就要推我。
我下意識躲閃,牽動傷口傳來一陣劇痛。
“你裝什麼?不就是擦破點皮!”
我掀開領口,露出了蔓延到胸口的傷口,
猙獰的手術疤痕讓林城愣在原地。
“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不方便走動。”
我的腰也被撞擊受損,留下了大片淤青,到現在稍微活動都會疼得厲害。
我無視林城略帶尷尬的目光,緩緩拉起衣服。
“如果你想要喝那個安神湯,我把做法發給馬倩就是。”
“畢竟你對她女兒這麼上心,她總該回報你一點什麼。”
話音剛落,我明顯感受到了林城周身的低氣壓。
他的拳頭握得發白,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光。
從前每當他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我就會立刻放軟態度去哄他,
每一次都是以我低聲下氣的道歉收場。
可這一次我隻是平靜地坐著,對他眼中的怒意視而不見。
既然我的百般討好,隻換來林城的冷漠與背叛。
我又何必一直委曲求全呢?
“蘇冉,你非要這樣跟我鬧是嗎?”
林城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明顯的怒意,身體也微微發抖。
我知道,這是他即將爆發的征兆。
當我以為他又要像往常一樣對我大發雷霆時,
林城卻突然泄了氣,語氣軟了下來:
“行了,這次是我考慮不周,我跟你道個歉。”
話雖如此,可他的表情卻寫滿了勉強。
“傷口還疼嗎?我剛才是不是碰到你了?”
“你住院那會兒我沒在身邊,以後我也不用你煮湯了,就這樣算了。”
他高高在上地開口,仿佛不跟我計較是莫大的恩惠。
我忍不住冷笑一聲。
誰要跟他扯平?
“對了,甜甜過段時間要上幼兒園了。你托托關係,把她送到重點班去。”
3.
林城的話看似商量,語氣裏卻帶著命令的意味。
我們這邊的幼兒園名額本就緊張,重點班更是一位難求,入園要求也相當嚴格。
不僅要考察孩子的天賦和學習能力,家長的經濟條件和家庭環境也要審核。
而以馬倩的工資水平,根本達不到標準。
“我是甜甜的幹爹,四舍五入甜甜也是你的女兒。為女兒的未來著想,是你應該做的。”
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怎麼,我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嗎?非得認別人的女兒?”
以前林城就為了麵子,跟他的同事誇口說能搞到一個入園名額。
他說得輕巧,我卻為此奔波了好幾天。
托了不少人情,送了不少禮物,才勉強拿到一個普通班的名額,保住了林城的麵子。
換來的卻是他的抱怨:
“怎麼不是重點班?你真是給我丟臉!”
如今他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卻要我把馬倩的孩子送進重點班?
林城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激動什麼?白得一個女兒,是你占便宜!”
“不找就算了,我和倩倩自己想辦法,照樣能把甜甜送進去!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沒有理會林城的諷刺,默默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林城立刻質問道:
“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又想溜出去跟那群狐朋狗友廝混?”
林城對我有著極強的控製欲,
不但要求我每天詳細彙報行程,還嚴格限製我的社交圈子。
卻從不想想,他所需要的那些“關係資源”,
正是這些他看不起的“狐朋狗友”們提供的。
我語氣冷淡:“手術後第五天了,我要去醫院複查。”
林城不屑地“切”了一聲
關門時還聽到了林城“無意”的嘲諷:
“這不是能走能動嗎,又不是殘了,裝什麼裝!”
我壓下心中的苦澀,將林城的刻薄關在了門後。
離開家後,我先去超市挑了一籃新鮮水果,才去了醫院。
然後直接去了主任辦公室。
給我做手術的沈主任看見我,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微笑著說:“要不是您那天的幫助,我現在還不知道會怎樣。”
當時因為家屬的簽字,醫院遲遲不敢開始手術。
幸好沈主任願意用自己的職業生涯為我擔保,這才讓手術順利完成。
4.
沈銘皺眉道:“都是老鄰居了,你就別這麼客氣了。”
他看著剛拍完的片子,神色稍顯輕鬆:
“傷勢恢複情況良好,預計四周內就能完全康複。”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建議你過幾天再來做個複查。”
我輕輕點了點頭。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本該相守一生的丈夫卻棄我如敝履,
反倒是許久未見過的老鄰居,在危急時刻向我伸出援手。
這種差別,怎能不讓人心生感慨。
沈銘像是突然想起什麼:
“對了,剛剛刷朋友圈看到,你老公在打聽重點班的事?你們這是準備要孩子了?”
“我表妹跟園長關係不錯,要不要我幫你搭個線?”
他衝我眨眨眼,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我苦笑一聲:
“說出來你可能覺得荒唐,林城是為了他前女友的孩子在找關係。”
一時間診室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也是,自己的丈夫不願意跟自己生孩子,卻把心思都放在了前任孩子身上,
任誰聽了都會覺得可笑,再說聲“真可憐”吧。
不過這段荒唐的婚姻即將畫上句號。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我看了眼來電顯示,毫不避諱地當著沈銘的麵接通。
是經理打來的。
“蘇冉,海外交流的事你再好好考慮考慮,你可是我們分公司唯一符合條件的。”
總公司在國外,每兩年會選派分公司的優秀員工前往總部進行交流培訓。
表現出色的話,不僅有額外獎金,還可能獲得留在國外發展的機會。
而我作為分公司連續四年創造最高業績的員工,也是唯一一個有資格參加總公司會議的人選。
經理勸道:
“我理解你想照顧家庭的心情,但事業發展同樣重要,別隻把自己困在家裏。”
“經理,這次的交流機會,我會去的。”
掛斷電話,沈銘驚訝地看著我:
“你這是下定決心了?”
我聽出了他話裏的深意。
“是啊,人總要學會為自己考慮。”
這麼好的機會,我卻一再推辭。
隻因為林城總說分開讓他沒有安全感。
我就傻乎乎地放棄了提升自己的機會,還以為這是林城依賴我、離不開我的表現。
如今想來,我真是天真得可笑。
林城不過是怕失去一個隨叫隨到、任勞任怨的保姆罷了。
5.
向沈銘道謝後,我忍著身上還在隱隱作痛的傷口,開車回了家。
剛把車停穩,就看見林城站在樓下焦急地等待。
他看到我眼前一亮,二話不說就把手裏的箱子塞到我手上。
箱子很重,我猝不及防差點摔倒。
林城眼神輕蔑:
“你的傷不是快好了麼?裝什麼柔弱?還是說你就是個廢物!”
他把手機在我麵前晃了晃,語氣得意:
“你以為自己很厲害?沒有你,我照樣能把甜甜送進重點班!”
“將來甜甜有出息了,肯定會記得我這個幹爹的好,你就等著眼紅吧!”
我心中冷笑,並不接話。
這段婚姻注定走到盡頭,何必在意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
林城說著驕傲地整了整領帶,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不屑。
“我要去給甜甜談入學的事,像我和倩倩這樣優秀的父母,甜甜就該上最好的班!”
顯然是要去和他找的“關係”商量入園的事。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確實跟平常不一樣。
卻讓我感覺虛偽做作。
我心中譏諷,一向注重家庭教育的幼兒園,怎麼可能看得上林城這種人?
可林城卻毫無察覺,仍沉浸在自以為是的喜悅中。
箱子太重,我有些吃力,想要放到地上。
卻被林城攔住:
“這都是甜甜的啟蒙教具!要是你弄壞了影響她學習,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受傷的肩膀已經微微發抖,連站立都會疼痛的傷口,又怎麼可能承受得住突如其來的重壓?
不等我開口,林城接了個電話,隨後臉上立刻堆滿諂媚:
“院長您好,對,我是甜甜的爸爸。”
“不好意思,麻煩您稍等,我這就過去!甜甜很聰明,您一定要給她一個機會啊......”
他走路太急,差點被台階絆倒。
看向我的眼神滿是怨恨。
可我已經無暇顧及他了。
我的肩膀再也支撐不住,箱子重重摔在地上,隱約聽到裏麵傳來碎裂的聲響。
林城臉色鐵青:
“蘇冉你給我等著,回來再跟你清算!”
他一把搶過我的車鑰匙,駕車絕塵而去。
這天晚上,林城沒有回家。
而我的舊傷加重,痛得徹夜難眠。
輾轉反側時刷到馬倩的朋友圈:
6.
“甜甜能進入重點班啦,真的多虧了有一個優秀的幹爹!”
“某些人就是自以為是,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下麵是林城的回應:
“作為幹爹,關心孩子的成長是理所應當的。”
“我們一家其樂融融,甜甜一定會健康快樂地成長。”
兩人在評論區你來我往,親密無間。
不一會兒林城給我發來私聊:
“我隻是想讓園長看到甜甜生活在一個和諧的環境裏,別想太多。”
他的解釋讓我感到意外,但我並未太過在意。
說得再漂亮,也掩蓋不了他拋下我去照顧前任孩子的現實。
熬到天明,傷處依舊隱隱作痛。
原本打算親自去辦公室處理文件,可惜不得不撥通沈銘的號碼求助。
“都說了別碰重物,你傷口剛縫沒多久,要是裂開該如何是好?”
沈銘神情嚴肅地責備道。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把實情藏在心底。
這種難堪的事,還是少讓外人知道的好,這段失敗的婚姻終究要畫上句號。
沈銘給我纏上新的繃帶繃帶,好讓我的肩傷能夠得到緩解。
剛走出診室,就撞見了令人意外的一幕。
馬倩左手抱著甜甜,右手緊緊牽著林城,活脫脫一副幸福家庭的模樣。
林城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怒氣衝衝:
“蘇冉,你竟然跟蹤我到醫院?”
馬倩連忙解釋:“冉姐別誤會,甜甜昨晚突發高燒,城哥不得不在我那照顧。”
話雖如此,她眼中卻藏不住得意。
“城哥為甜甜操心了一整晚,你就別再給他添亂了。”
我神色淡然:
“林城在哪過夜,我根本不關心。”
“我來複查而已,別自以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