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護著與師兄長相相似的三皇子登上皇位。
他說會娶我,可他君臨天下時,一身鳳袍相陪。
他握著皇後的手對我說:“你走吧,皇城容不下你”。
1.
我初次見到顧舟是在去往揚州的路上。
當時的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敢在小爺麵前囂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少年腳踩賊人背上,右手拿劍抵著另一人的脖子,端的是一副江湖大俠的風範。
我麵無表情略過他繼續向前走。
接著背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少爺,怎麼沒有引起注意,難不成是我們太假了?”
內力深厚之人周圍五百米的動靜是瞞不了的。
我還未見到人影時就聽到前方的動靜,以為是什麼山賊搶劫,沒想到是這個跟了我一路的少年。不過他未有什麼行動,我便也不曾理會。
背後有人小跑而來,拉住我的衣袖,我停住腳步,轉頭看著那人,“何事?”
“我叫顧舟,見女俠英姿颯爽,一路上助人為樂,心生仰慕,想要同女俠做個伴一路前行,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顧舟身姿挺拔如蒼鬆,一身青袍清清爽爽,眉眼濃鬱,五官分明。此刻笑容燦爛,眼裏熠熠生輝。
我抽回衣袖,迎著餘暉向前去,“揚州,僅你一人。”
那時他尚不知他與師兄有九分相似。
我也不知他為何會來到我身邊,天意如此讓我彌補多年前的遺憾,還是另有目的。
2.
我與顧舟結伴而行,在能力之內幫助遇到的苦難人,關係也算是緩和的。
“,你為何去揚州。”
顧舟正在喂著兩匹馬,我在一旁呆坐著看他,忽然之間聽見他發問。
我一時之間愣住,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是去見故人的吧,見見那個此生不再能夠見到的人。
我知道顧舟是當朝三皇子,國母的第二子,太子的嫡弟,也是皇上最偏愛的兒子,世人皆說若非太子太過優秀,皇上很有可能違背祖訓,將太子之位給予三皇子。
可我也知,眼前的人不是顧舟。
真正的顧舟早已死在了邊疆,萬箭穿心而死。
我怎麼知道呢?我於黃沙之中撿起他散開的骨骸,我於千軍萬馬之中看見漫天箭雨落下,我於敵將之中搶回他的頭顱。
我將他葬在了揚州,那個他說,“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的地方,我將他葬在最高的山峰之上,讓他能夠感受這清風朗月,讓他看看他用生命守護的百姓過著充實而幸福的生活。
“央央?”
我放下思緒,繼續與顧舟同行。隨著一路向前,越來越接近揚州卻發現這裏的百姓反而過著更加貧窮的生活,我不禁疑惑。
顧舟也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央央,我們走到前麵一個縣城歇歇吧,我去看看什麼情況。”我點點頭。
再往前走了十多裏,我們遠遠便看見前方有人家戶,再近一點就更加清晰了。
我和顧舟同時停下馬。
我皺了皺眉,“不對,現在是傍晚,縣中卻無炊煙升起。”可這是必經之路,不管如何也要向前去。
“顧舟,你做好準備,保護好自己。”隨後我就騎馬向前跑去。
我走進縣裏,街邊的商店裝修精致,看起來這人家戶也是極富有的,可這些商店都緊關著大門,門上也有了灰塵。街上並無一人,仿若一座空城。
顧舟隨後而來,還帶著一個小女孩。
我看了看顧舟,再看了看小女孩,示意他給我一個解釋
“這是剛才進城時藏在城門口的小孩,我看這城不大對勁就順手帶過來問問情況。”
城門口?不對,我剛剛從那裏過來,怎麼沒注意有人。我突然抬頭,“今日是四月幾日?”
“四月十九。”顧舟愣了愣,可能沒想到我會突然問無關緊要的問題吧。
四月十九,還有一日,內傷便發作了,內力此時在漸漸消散,要快一點去揚州買藥。我咬咬牙,對顧舟說:“半個時辰,你問她所有情況,問完我們便出發,明日日落之前要趕到揚州。”說完便坐下運功調養。
這一身內傷是在戰場上留下來的。
年少輕狂之時我也曾肆意妄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女扮男裝進入軍營。
我曾有鴻鵠之誌,相信哪怕是女子也能在這戰場上闖出屬於自己的路。
許是我誌得意滿,過於狂妄自大,在執行任務遇險,險些喪命。若非顧舟招來暗衛救下我,若非遇到前來尋我的付曉霜,可能留下的就不是這一身內傷了,而是一條性命。
這一遭不但讓我女子身份暴露,顧舟不同尋常的身份也暴露了。
我躺在床上想著顧舟到底是什麼身份,在戰場上攜帶一支暗衛定然是為了護命,也隻有京城那些貴公子家裏才這麼惜命。
想到這裏,我看了看坐在外麵一身青袍,悠閑地品著茶的顧舟,卻是一副貴公子的模樣。
罷了,我周央央交朋友從不論這些,開心就好,況且人家可是救了我一條命,當好好相報才是。
我又看了旁邊煎藥的付曉霜一眼,要不客氣道聲謝?
我還未開口,他看到我的小動作就開始嘲諷:“喲,偷看本公子呢,想來也是,本公子生的英俊瀟灑,你這小娘子粗鄙不堪,自是沒見過我這等人中龍鳳,千萬別妄想著嫁給本公子啊。”
我未曾搭理他,躺下蓋好被子。無視是最有效的回應。
我還是想不通,明明當時這麼可愛的小蘿卜頭怎麼就變成黑心肝的白蘿卜了。
待我養了幾天後準備回軍營,付曉霜卻不願。
倒不是覺得女子入軍營有問題,而是父母親,師兄師姐們都擔心我,畢竟當時我是私自下山的,便想帶我先回門派一趟。
我想也是,不過這段時間本就是告假了,回去一趟所費時間頗多,長官那裏怕是說不過去。
顧舟似是看出我的憂慮,開口道:“姑娘不必擔心,軍營那邊我可出言為姑娘拖延片刻。”
權力大果真有特權。
奔波十來日我們三人便到家了,為何是三人?
顧舟被我死纏爛打帶來了。
起初父母以為顧舟是我帶回來的夫君,正喜極而泣之時被我殘酷地告知真相,我原以為父母會失望。
“那邊更好,你以身相許正好,我們還嫌你配不上人家小顧呢。”
我還未攔得下這荒唐的決定,他們已私自約上一桌宴席宴請顧舟。
待我提著大刀打到門口時,隻聽見顧舟朗聲說:“即使如此,師父師娘在上,受徒兒一拜。”
噢,原來是認師傅不是賣我。
我笑容燦爛地踢開門,“師弟,比一場。”
我與顧舟賭下約定,他若輸便改‘舟’為‘周’,我若輸,便喚他師兄。
比試之前我信誓旦旦,畢竟貴公子看著一陣風都能吹跑,怎麼打得贏我。
比試之後我先跑為敬,誰知道這小子武功這麼高。
還未跑幾步就被揪回來了,“快叫師兄。”顧舟儒雅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