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檢那天,我在婦產科門口偶遇了老公。
他手中有一份保胎藥,和一份打胎藥。
身後的秘書不解道:“司總,您為了讓私生子名正言順,連老婆的孩子都能狠心舍棄,那為什麼不直接離婚呢?”
他回頭瞪了秘書一眼,命令道:
“去買一些妙妙流產後的補品,另外,如果誰敢把這件事泄露出去,我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說完後,他用手拍了拍懷中女人的臀部,在她耳邊說些什麼。
下一秒,兩人喘著粗氣走進了醫院的衛生間。
錄好隔間裏這些不堪入目的纏綿聲後,我顫抖著身子翻出了一個電話號碼:
“是宋律師嗎?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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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落荒而逃後,我正好看見對麵商場大樓的廣告屏上循環播放著司止淵在我剛懷孕時慶祝的視頻。
視頻裏的他單膝跪地,對著我發誓要成為我和孩子一生的依靠。
在我說出我也是的一瞬間,他眼底的淚水也跟著落下。
緊接著,是旁邊路人發出的羨慕聲。
“天哪,這視頻放了一個多星期了吧,這也太有錢了!”
“嗚嗚好羨慕司太太!我什麼時候能這麼幸福啊,司總不僅有錢專一還是個專屬於她的純愛戰神!”
聽著這些羨豔,我不由地加快腳步,想把聲音甩的遠一點。
確實,我和司止淵結婚後,他將我寵上了天,更是在麵對無數異性的邀約時統統冷臉拒絕。
所有人都說我和司止淵是灰姑娘遇上王子的童話故事。
說的人多了,連我也這樣認為。
可此刻,我隻要一閉眼就能想起剛剛在婦產科看見的那一幕。
如今再聽這些話,隻覺得每個字眼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紮進我心裏。
將我寵上天的老公,早已背著我出軌,甚至還有了孩子。
我垂眸遮掩住眼裏的自嘲,剛要抬腳離開時,被一雙炙熱的大雙從身後環住。
“妙妙?不是說在家等著我嗎?怎麼自己出來了?”
司止淵說完,便上前牽住我的手。
在發現我指尖冰涼後,連忙又脫下外套披到我身上。
“冷了吧,出來也不穿厚點,你是想生病急死我嗎?”
我沒有回答,隻抬頭靜靜的和他對視。
原來,愛一個人的眼神是真的可以裝出來的。
司止淵將我抱上車後,低頭給我係安全帶的時候眼睛被額前的碎發蓋住,顯得格外溫柔。
我突然有些話想問他。
和我在一起的這些年,那些擺在明麵上的真心都是假的嗎?
最終我還是沒有問出口,因為那些畫麵讓我氣血上湧,最終頭暈目眩地倒在了副駕駛。
等再睜眼,醫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司總,太太是孕期心緒不寧才會突然暈倒。”
他不解地皺起眉頭:“好端端的,怎麼會心緒不寧......”
司止淵說著說著突然卡殼,隨後他僵硬地轉過頭,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妙妙,我剛聽保姆說你去醫院產檢了?我今天剛好在那辦事,你看到我了嗎?”
麵對他小心翼翼的試探,我在被子裏的手攥成拳,臉上卻搖了搖頭。
“沒,本來是想去的,但被醫院對麵商場上的大屏所吸引了。”
他這才舒展了眉頭將我抱進懷裏,嘴上輕柔地責怪著:“都懷孕了還那麼貪玩,你知道我看見你暈倒有多心急嗎?”
他眉宇間的擔憂實在太過逼真,將熱騰騰的藥碗端到我嘴邊。
“妙妙,這是醫生剛開的保胎藥,趕緊趁熱喝了吧。”
我想起醫院裏的畫麵,頓時鼻尖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司止淵慌張地吻住我的眼淚,心疼道:“怎麼突然哭了?”
“這藥聞著太苦了,我不喝可以嗎?”
在我期待的眼神裏,從來沒有拒絕過我的司止淵,嗤笑一聲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
“都這麼大人了還怕苦?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嗎?今天估計你是動了胎氣,所以更要好好喝藥。”
結婚五年,他最了解我,知道一提孩子,我一定沒法拒絕。
可是他明知道我有多想要個孩子,卻還是要親手扼殺我所有的希望,隻為給他和其他女人的私生子讓路。
我死死盯著司止淵,最終麻木地張開了嘴,配合著他一勺一勺將藥喝了個幹淨。
淩晨三點的時候,大約是藥效發作了。
我疼得在床上打滾,感受著肚子裏的小生命一點點流逝,直到化成床上的一攤淤血。
“司太太身子本就虛弱,流產了兩次後,估計終身都再難有孕。”
聽著醫生口中的結果,司止淵握著我的手,雙眼猩紅,哭得好像比我還要難過。
一向有潔癖的他親自為我洗淨身體,將那些殘留的血腥汙漬都全部洗幹淨。
“沒關係的妙妙,等過段時間我帶你去領養一個,就當是我們親生的。”
如此深情的戲碼,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那一幕,我恐怕永遠都不會懷疑他。
司止淵說完為我撥開額前被汗浸濕的發絲,又俯身想要吻我的額頭,卻被我側臉躲過。
“我想睡覺了。”
我怕自己忍不住歇斯底裏地質問,隻能痛苦地閉上眼。
司止淵愣了愣,但很快體貼地替我掖好被子,將我冰冷的手腳都抱到他懷裏取暖,直至睡著也不肯鬆開。
一片漆黑裏,我望著頭頂天花板上的吊燈輪廓發呆,腦海裏浮現出過去他對我的種種疼愛。
原來,那些情深似海都隻是假象。
第二天醒來後,我將之前準備好的嬰兒服和玩具全部一把火燒了。
有幾件衣服是我在知道懷孕後,激動地連夜織的,還有撥浪鼓也是我找師傅專程學著親手做的。
如今看著它們一點點被火舌吞噬,我心痛得幾乎要喘不上氣。
司止淵從公司回來時,我正在客廳切水果。
可無論我做什麼,那天的畫麵還是爭先恐後的浮現在我的腦海。
忽然感覺手上一疼,才發覺水果刀割破了手指,頓時冒出血來。
“妙妙!”
司止淵頓時扔下外套,心疼的紅了眼,“怎麼親自切水果啊?”
“別亂動,乖乖。”
他四處翻找藥箱,找到創可貼後又小心翼翼的幫我貼上。
我望著他的動作紅了眼,大滴眼淚落在他手背上。
我怎麼都想不明白。
男人的演技怎麼能這樣好。
司止淵以為我是疼哭的,他貼近我的手指親了親,溫柔安撫我。
“好了好了乖!”說著又低下頭親了親我:“妙妙,我知道你為孩子的事難過,我找了寺廟的一位大師,我們一起去給孩子超度好不好?”
看到他眼中的悲傷,讓我突然想起一句話。
突然的愛意隻是偷腥後的愧疚。
但我還是答應了,畢竟我也想為孩子超度。
到了寺廟門口,他剛要抱我下來,突然有人攔在了車前。
我感受到司止淵的身體僵直了一瞬,連瞳孔也驟然放大。
下一秒,他將我推進車裏,徹底擋住我好奇的視線。
“妙妙,公司那邊出了點急事,我很快處理完過來。”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在他眼神裏看到一絲顯而易見的慌亂。
在他關車門的瞬間,其實我已經瞟到了車前的人,不是他養在外麵的那位金絲雀還能是誰?
可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質問,反而體貼道:“快去吧,工作要緊。”
司止淵看著我麵無表情的臉,沒窺出什麼情緒,終於還是轉了身。
從前的司止淵從來沒有因為工作而舍棄過我,他總是說和我在一起的時刻很珍貴。
可如今的司止淵,卻為了另一個女人輕而易舉地拋下我。
兩人的背影在淚水中越發模糊,我隨意找了個借口支開司機,悄悄跟了上去。
隻見他將人拉到寺廟旁沒人的小路上,這才停下腳步嗬斥。
“陸雪你瘋了?我說過敢出現在妙妙麵前,我就弄死你。”
他捏著陸雪的脖頸,隨著手上力度的加重,上麵泛起一圈紅痕。
陸雪害怕地哭出聲:
“司總......我不是故意的,可我夢到肚子裏的孩子出事了,這才著急想見你。”
司止淵凶戾的臉色瞬間僵住,緩緩鬆開了手,
語氣也軟了下來。
“隻是個夢而已,別怕。”
陸雪見他神色緩和,大著膽子鑽進他的懷裏,撅著嘴撒嬌:
“司總,你就陪我一天好不好嘛?”
“不行,今天我和妙妙要一起為孩子超度,況且她剛流產,正是身心最脆弱的時候,我必須陪在她身邊。”
陸雪聽後依舊不死心,拿起司止淵的手徑直放進她的裙下。
“司總,你不是一直想試試在外麵的刺激,要不我們......”
她還沒說完,司止淵就已經變了神色,猛得將她按在牆上,急不可耐地將人往身下壓。
“還是你會的多!”
緊接著,女人的嬌喘聲和男人的悶哼聲交織著傳到我的耳朵裏。
我蹲在樹後,看到不遠處的兩人正一絲不掛的糾纏在一起,場麵很是令人臉紅心跳。
僅看了一秒,巨大的窒息感就席卷全身。
在我逃離之前,和正被司止淵按在牆上的陸雪對上了視線。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對爭奪獵物的自信。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止淵終於回到寺廟。
或許是以為我已經走了,他直接牽著陸雪祈求大師為他們的孩子賜福。
司止淵跪在殿前,將頭磕的紅腫。
讓我想起有次他高燒不退,我哭的不能自已,祈求神明保佑他。
最終被他敲著頭說,“傻妙妙,神明都是假的。”
陸雪紅著眼眶站在他身側,他將頭磕的很響。
巨大的聲音讓周圍人朝他們投向祝福和羨慕的眼神。
我站在殿外,看著我的丈夫。
那樣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此刻卻跪在殿前,一遍遍的磕頭祈求神明能保佑他和陸雪的孩子。
我想,他祈求的同時,一定在慶幸。
慶幸依舊做了一個很好的決定,就是打掉和我的孩子。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
原先我還能騙自己,可寺廟裏的那一幕,卻讓我的夢徹底醒了。
他從沒期待過我們的孩子,所有的愛都偏向了陸雪,甚至親手扼殺我們的骨肉,隻為了將來陸雪的孩子能名正言順。
我看著一牆的奢侈品包包,都是司止淵為我買的限量款,可越看越覺得可笑。
正當我想甩在二手平台上發泄送出去的時候,家裏的門鈴卻一直響個不停。
剛打開門,就看到了陸雪。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見到她本人,很漂亮,是很有衝擊力的那種漂亮。
她挑釁地瞥了我一眼,隨後撫著小腹,慢悠悠地走進客廳。
“妙妙姐姐,我知道剛剛在寺廟外你都看到了。”
我沉默著沒出聲,她自顧自得意地說道:
“我和司總的第一次,是在去前的情人節,過去了那麼久,他還是如此迷戀我的身子。”
我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去年的情人節是我第一次流產的日子。
當時的我因為痛苦而徹夜難眠,可他卻還有心思在外麵出軌。
看到我憂傷的神色後,陸雪更加有趣味起來。
“你沒有發現自己每晚睡得太過於熟了嗎?每次你睡著之後,司總就帶我在你們的家中糾纏,甚至有一次我們就在你的臥室裏。”
“都說司總愛你,可我怎麼覺得你最可憐?你還不知道吧,他許諾過會讓我的孩子名正言順,所以才狠心讓你喝了打胎藥。”
“他如果真愛你,怎麼會不愛你的孩子呢呀?你看他對我肚子裏的孩子多緊張,每天哄著我喝補品......”
血淋淋的傷疤被人撕開,我再聽不下去,一巴掌打斷了她。
“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輕蔑地端起桌上的牛奶,隨即摔碎在地。
“蘇妙妙,你別太傻了,你以為他每晚給你喝的牛奶是為了讓你好睡,其實那裏麵都下了安眠藥。”
“你不過是司總過去的玩物,憑什麼要我的孩子給你當養子?司總過兩天就要帶我去夏威夷旅遊了,以他對我的寵愛,你遲早得給我讓位!”
“所以不想被趕出家門的話,就趁早主動離婚吧。”
我無力地癱在沙發上,苦澀一笑。
“好啊,司止淵老婆的位置我讓給你。”
還有司止淵,我也讓給你。
第二天,剛好是我和司止淵結婚五年的紀念日。
我本想好好告別,可直到我在往年的餐廳裏從下午坐到晚上,司止淵的電話才終於打來。
“妙妙,你在哪?”
不等我回答,餐廳裏就有熟悉的鋼琴演奏聲傳入電話中。
司止淵頓了頓,“我去接你。”
“怎麼突然想起來這裏吃飯?”
“結婚紀念日。”
司止淵要坐下的動作頓在半空,樣子有些滑稽。
這時他才注意到桌麵上涼透的餐品和還沒被切開的蛋糕。
他有些愧疚的看我,“我實在忙暈了頭。”
“我們回家吧。”我說。
司止淵愣了一瞬,終於還是猶豫地點了點頭,牽著我的手走出餐廳。
坐進車裏的時候,他貼心的為我係安全帶。
靠近我的時候,我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很顯然,他去陪了陸雪一整天,才終於想起我。
我把頭扭到窗外,不經意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平安符。
像是意識到什麼,司止淵討好般的說著:“那天我從公司忙完就回寺廟想為我們孩子超度,可你已經走了。”
“嗯,那天太累了。”
接下來的路程很是安靜。
臨到家的時候,司止淵注意到我一直在盯著那個平安符看。
“怎麼了?”他扭頭看我。
我搖了搖頭。
那天司止淵磕頭的畫麵實在太過刺眼,我為孩子超度的平安符最終也沒有求來。
下車後,司止淵抱住我柔聲安慰:“等過幾天,我再陪你去一趟思念......”
猶豫片刻,他還是說出了下半句。
“不過得等一個星期,我這周要出差。”
我並沒有拆穿他,反而像往常一樣給他收拾出差的行李,順帶著從書房掏出一個盒子遞給他。
“這是?”
他好奇地想打開,卻被我一把摁住。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紀念日禮物,不過得等你出差回來給我帶禮物時才能打開哦。”
他眼睛噌得亮起,欣喜地將盒子揣在胸口,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拿起行李箱往外走。
“好!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走到門外時,他腳步停住,回過頭看我。
“孩子的事,以後我們去領養一個。”
司止淵,我們沒有以後了。
看著他迫不及待離去的背影,我低聲喃喃道。
他前腳剛走,後腳我便隻帶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踏上了前往機場的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