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人回了家，我一點胃口也沒有，什麼也吃不下。

隻能縮在被窩裏，死死地摁著胃，才能稍微緩解一下痛苦。

不知什麼時候，我睡著了。

這一覺昏天地暗，我做了個夢。

夢見我二十歲的那年，林歡竹還是個片場的小龍套，但她真的很愛我。

那年我過生日，路過一家甜品店，櫥窗裏麵一個精致的滑板吸引了我的視線。

那滑板做工很精細，看起來很帥氣。

我從小就貪玩好動，林歡竹是知道的。

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笑著說：「想要？」

「沒有。」

「等著，我給你弄一個。」

那天下著大雪，我們倆卻把傘丟了。

林歡竹拉著我，用雪給我砌了個小滑板：「阿南，怎麼樣，像不像店裏那個？」

林歡竹伸手抱住我的腰，沒讓我看見她紅了的眼眶。

五天後，她捧著一個滑板，在我宿舍樓下大喊大叫，引來周圍兄弟的側目。

「喲，這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你小子好福氣啊。」

「南子，你女朋友真不當人啊。」

「心疼兄弟日子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這一整個滑板上千塊錢。

她就算一整天不休息，跑遍所有片場，在泥漿裏摸爬滾打，也隻能拿到兩百塊錢。

更何況還是這麼冷的冬天。

我看著她指間還未清理的泥巴，被凍得發紫的手，心疼地放進我的懷裏。

她條件反射地縮了回去：「別，我的手臟。」

我搶過她的手，強製性的塞進我懷裏。

我的女孩，這是我的女孩。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我忍住不哭出聲：「林歡竹，你這雙手，以後還要簽名，拍戲，唯獨不能為了讓我開心，把它糟蹋成這樣。」

我說，這麼貴的滑板，我不配用。

林歡竹捧著我的臉，認真地看著的眼睛：「楚南雲，你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

我說：「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

她頭埋進我的懷裏，哇哇大哭。

那天我拉著林歡竹在學校，一遍遍起落下降，笑的開懷又青澀。

滑板的樣式，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隻知道，那天之後，我再也沒見過比它更心動的滑板。

這一覺我睡得昏昏沉沉。

半夢半醒之間，我好像聽見什麼東西在響。

是鬧鐘嗎？

不對，是我的電話鈴聲。

接起電話，那頭是林歡竹的聲音：「阿南。」

我輕聲道：「歡竹，雪下的好大，我想玩滑板了。」

不等對方說話，我又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