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東拚西湊的做過一場手術,也好過一段時間。
隻是,很快又複發了,並且…更加嚴重。
這幾年我已經沒辦法做多份工作,全靠靳明幫襯了許多。
現在,已經是晚期了,藥石無醫,醫生說也就這半年了。
索性我就也不再花那個冤枉錢,出院吧。
「這套小公寓,是我十八歲的成人禮,」靳明一邊幫我收拾行李,一邊說:「一直都閑置著,裏裏外外我都叫人打掃過一遍了。」
「基礎的生活用品也都添置了,你就放心在這住著,有什麼缺的隻管告訴我。」
「謝謝你,阿明。」
靳明頓了頓手中的動作,並沒有看我:「不用謝我,我這個人沒什麼朋友,你努力努力多活一段時間,就當是謝我了。」
我被他逗笑,心中的陰霾也散去不少。
是呀,橫豎是要死了,努努力多活一段時間也是夠本了。
靳明走了以後,我的世界又沉寂了,似乎隻有我一個人深陷在孤獨的漩渦裏。
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看到江見川的來電顯示,一下子就清醒了。
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接,看到手機屏幕暗下去,有些落寞但還是鬆了口氣。
沒等我閉眼,手機又響了,不停跳動的來電顯示,連綿不斷的電話鈴聲,最終還是蠱惑著我按了接聽鍵。
沉默,是這次相遇後我們之間的常態了。
「遇見咖啡館,現在過來找我。」
撂下這句話,他就掛斷了電話。
猶豫片刻,我還是出了門,甚至沒忘記梳洗打扮一番,讓臉色看起來不那麼差。
就讓我,最後放縱這一次。
咖啡館裏,我一眼便看見了江見川,他本就生的打眼,如今功成名就更是引人注目。
好在咖啡館裏人不多,不然被認出來,肯定是要圍得水泄不通了。
見我來了,他笑了笑:「你來的倒是挺快。」
我故作無所謂:「財神爺召喚,當然得趕緊來。」
不出所料,他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譏諷道:「你就這麼缺錢麼?我以為當年你拋棄我,是已經找到一個有錢的靠山了。」
「怎麼,沒有麼?還是說靳明現在嫌你年紀大,不要你了?」
他心裏有氣,說幾句嘲諷嘲諷我,也是正常的,隻是這些刺耳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總是比任何其他人,更能刺傷我。
咖啡廳裏溫暖的燈光灑在他頭頂,把我的思緒帶回到十幾年前。
那時候的江見川還不是現在西裝革履的江總裁,隻是一個笑起來陽光明媚的少年,即便是我們這樣不幸的身世,也沒有讓他性格扭曲,反而很樂於助人。
「知鳶,」穿著校服的江見川整個人沐浴在陽光裏,任由腦袋向後仰著,閉著眼卻神采飛揚的說:「十年之後,我一定會成為最年輕,最成功的企業家!」
如今已過去了十三年,他的確做到了,富豪榜身價排榜首。
隻是,與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思及此,心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哀傷,本是最熟悉的人,卻形同陌路。
江見川卻以為我是在想靳明,眉頭一皺:「你這是什麼神情?跟我在一起還想著別的男人?」
我掩去眸中情緒,抬眼道:「這不關江總的事,江總今天找我來,是打算救濟我一番嗎?」
「如果不是,就失陪了,別耽誤我時間。」
江見川盯了我一會,拿出手機擺弄兩下,我收到一筆二十萬的陌生轉賬。
「二十萬,買你一天。」
我心中鈍痛,麵上卻還是譏諷:「江總這麼大手筆?」
江見川一副不耐的樣子:「這一天,不論去哪裏,做什麼,都得聽我的。」
我不置可否,江見川留下一句跟上就往外走去,我跟著他上了車。
「這麼好的車,沒坐過吧?」
他此刻不可一世的樣子,與那晚冒著寒風騎電瓶車回家的他重疊。
「將來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坐電瓶車,吹一點冷風。」
那晚少年的不甘與倔強,深深印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猶如昨日一般,卻恍若隔世。
思緒飄忽間,車已經停下了。
是我們過去蝸居的地下室。
「這裏我已經買下了。」
江見川的聲音隱隱有些克製不住的情緒,狹小陰暗的樓道裏,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屋內的擺設早已不似從前,明顯有人精心修飾過一番,我不解的看著江見川的背影。
他突然轉身,將我逼到牆角,我來不及反應,被他抵著牆雙手舉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