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之前,蕭明深讓我把閃著亮片的青色眼影卸掉。
我說不要,他就站在門口看著我,眉頭微微皺起,無聲地譴責我又在亂發小脾氣。
在他心裏,我隻能是一個聽話的完美情人。
於是我聳聳肩,表示隨便你咯,走去衛生間卸了個幹淨。
所以當我頂著一張純素顏到餐廳的時候,不出意外的,遲到了。
“哥,你們總算來了!我都準備拿個碗去敲隔壁包廂的門了。”
蕭惟決的語氣可憐,起身走過來時,臉上笑容卻燦爛。
一個春天沒見,他似乎又長高了幾厘米,站在蕭明深旁邊,像是一道柔和的影子。
“嫂子今天好漂亮。”他這樣說著,張開雙臂給了我一個熱情的擁抱。
或許是在國外待慣了,蕭惟決說話辦事甜蜜張揚。任誰看了,都知道這位弟弟是被寵著長大的。
我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拍拍他的背,說:“謝啦。弟弟也超帥的。”
“行了,不是說餓嗎?坐下點菜吧。”蕭明深向來討厭廢話。
或者說,他討厭一切浪費時間卻無法得到同等利益價值的東西。
他在主位坐下來,長兄的姿態盡顯。
“小決,去見過媽了嗎?”
蕭惟決這才鬆開懷抱,走到桌前替我拉開餐椅,順勢在我身邊坐下。
“當然啊,一下飛機就直奔她那兒了。結果她自己倒是和姐妹們約了飯,留我一個人餓肚子。”
他給我遞過來菜單。
“嫂子,我在手機上刷了一圈點評,她們說脆皮乳鴿好吃。”
“謝謝小決。”我拿過菜單,說:“小決比哥哥會照顧人呢。”
蕭明深抬眼看過來,視線淡淡地掠過我,停在他弟身上。
“這次回來待多久?”
“還不確定,等給老媽過完生日再說吧。”
“難得回來一次,多待幾天吧。”我說。
畢竟人多,戲演起來才熱鬧嘛。
“嫂子是舍不得我走嗎?”蕭惟決扭頭看著我,笑吟吟。男大學生的少年帥氣撲麵。
蕭明深是個笑容吝嗇的資本家,青春活力是他的死敵之一。
外界都說兄弟倆長得極像。
這一刻我才發現,區分這兩個人簡直不要太簡單。
“你笑起來真好看。”我發自內心誇道。
蕭惟決卻突然收起了笑容,盯著我看了兩秒,轉頭看向蕭明深,“要點酒嗎,哥?”
什麼嘛,我無語冷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誇一句不樂意,鞭子抽身上總該老實了吧。
“對了,怎麼沒見到青瀾?”我微笑地看向蕭明深。
他不是知道答案的人。
他是比我更想知道答案的人。
哎呀,白月光終於回國了,自己怎麼一點兒不知情?
為什麼呢?
“哎呀!”我欣賞夠了他臉上陰沉的表情,誇張捂嘴道:“忘了告訴你,她打電話到家裏,是我接的。”
怒氣攀上他的瞳。
“這事可不能怪我哦,我本來都張嘴了,誰知道你突然叫我去卸什麼眼影。”我直視他的眼,“怎麼,我的眼睛好不好看,對你來說這麼重要嗎?”
蕭明深終於避開我的視線,問蕭惟決,“你知道?”
“青瀾和我一架飛機回來的。”蕭惟決點頭,說:“奇怪,她沒給你發消息嗎?飛機上她一直和我聊你的事兒。我真該錄下來給你聽聽,哥,你都不知道你的小寶貝現在變得有多話嘮!”
“我看你也不遑多讓。”蕭明深沉默片刻,說:“惟決,下次有關青瀾的事情,提前跟我說。”
“所有事嗎?比如說她上周參加派對喝了個爛醉,這也和你說?”弟弟表情苦惱。
蕭明深默認。
蕭惟決嘟囔:“哥,你就隻會心疼你的小寶貝……”
我噗嗤笑出聲。
蕭明深的視線再次淡淡掠過我。
我簡直要為弟弟的傾情出演起立鼓掌。
“所以說,”我歪頭看向蕭惟決,“這位小寶貝在哪兒呢?”
話音剛落,包廂門開。
白色長裙隨動作搖曳,紀青瀾像一隻小兔子,跳到蕭明深身後,俯下身,兩隻手親昵地抱住他的脖子。
“明深哥,surprise!”
蕭明深抬頭看她的時候,嘴角帶上了難得一見的男大微笑。
嘴上卻一本正經:“別鬧,回來怎麼不提前和我說?”
我於是低頭笑。
蕭明深,你裝什麼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