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止皺起眉,深深地看了桑璃一眼,沒說話。
“帝君,人家乏了......”
她的聲音裏透著嬌憨,拂止眼眸黯了黯,瞥了桑璃一眼,“你先回去休息,我還有事,明日再傳你。”
說完,殿門‘砰’的一聲關上,將桑璃隔絕在外。
月明星稀。
寢殿內,很快再度傳來曖昧的低吟聲和床木搖晃的聲音。
桑璃怔怔的看著緊閉的大門。
像極了當年她趴在拂止懷裏說:師尊,我愛慕你時,拂止將她甩出去的那一刻。
他厭惡她。
即便知道她的心意,卻也毫不避諱的當著她的麵兒與別的女子雲雨。
是要讓她斷了這份念想嗎?
夜色極冷。
桑璃的心涼透了。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竟是這樣的可憐。
明知道一個人厭棄自己,她竟還傻傻的期待著那人的視線能落在她身上多一刻。
哪怕,隻有一刻。
她曾經以為,師尊隻是沒有七情六欲,不喜歡所有人。
如今看來,師尊不是沒有七情六欲,隻是獨獨對她冷漠。
“這就是我未斷的情緣啊......真是不值得。”
桑璃閉上眼,笑著笑著忽然噴出一口血。
半晌,她擦幹血跡。
再抬眸時,眼神兒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既然如此,她就用這十日的光景,將它徹底忘掉!
桑璃回到了她的住所,祈年殿。
五百年前,她父母戰死後,她就成了仙和人生下的孽種,為三界所不容。
拂止身為仙界帝君,早就不理世事。
卻在她被三界討伐時,擋在了她的麵前。
他說:“你我注定有一段師徒情緣,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弟子了。”
三界中有人嘲諷她。
說她一個孽種,也配做帝君的徒弟。
說她這樣的人,就該隨她爹娘一同去死,說不定還能保全她爹爹的臉麵。
她痛恨所有人。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拂止拉著她的手,向三界宣布:“桑璃是我唯一的弟子。與她為難,便是與我為敵。”
他的聲音響徹四海八荒,上至神明,下至鬼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從那一天起,她有了新的身份:拂止帝君唯一的弟子。
拂止將她帶回碧梧宮。
彼時的她對三界充滿了仇恨,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她在這一念之間苦苦掙紮。
可在她最痛苦的時候,拂止找到了她,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阿璃,別怕,以後師尊會保護你的。”
“可你能護我一輩子嗎?”
“隻要阿璃需要,師尊永遠都會護著阿璃。”
她發狠地咬住他,口腔裏滿是血腥味也絕不撒口。
天君和眾仙都要求殺了她,說她日後會墜入魔道。
可拂止卻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頂,打斷那些人的話:“我的阿璃,就算是墜入魔道,我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
那一瞬,她腦海中的仇恨都被這一句敲散。
她鬆開了口。
也從那一刻開始接納了他。
桑璃思念母親,他便將她母親留下的琴音封印在蓮池中。
蓮池需靈力滋養,他日日親自養護,五百年來不曾落下一日。
桑璃肉身仙骨,不能喝風飲露,他便支起了小灶台,學著人間的菜式,日日給她做吃食。
桑璃一百歲時,要曆劫飛升。
她曆劫前,拂止消失了好幾日。
天劫將至時,他渾身是血的出現在她麵前。
“別怕,天道......也傷不了我的小阿璃。”
說完這句話,拂止便倒在了她麵前。
而那一刻,桑璃才明白,原來這些日子,拂止用自己的命數替她改了命,逆了天道,遭到反噬。
她反複的咀嚼著‘我的小阿璃’這幾個字,隻覺得這幾個字一下又一下的撞在她心上,仿佛......一場旖旎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