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丫鬟,自幼跟隨小姐。
可有一天,我發現小姐變了。
有人用她的身體去攻略她的殺母仇人。
這時,一個係統告訴我。
隻要那人任務失敗,小姐就可以回來。
我答應了。
但係統不知道的是,最想要她死的人就是我。
1
「你的意思是,隻要我讓她任務失敗,小姐就可回來?」
「沒錯噠,宿主。」係統的聲音像個活潑的小女孩:「我們時空管理局的職責正是讓那些穿越時空的人回到原位,隻要任務失敗,原主就能被我們換回來!」
聽到此處,我笑了。
幾日前,小姐意外落水,但是自那一天以後小姐似乎就變了。
她開始變得活潑好動,並且常常出門。
但一出門,便是衝著玄衣衛之首去的。
玄衣衛,直屬陛下,隻聽皇命,是陛下握在手中的刀。
玄衣衛之首,陸明璋,出生平民,但深受陛下信任。
三個月前,江大人惹陛下震怒,被關入大牢,陛下命玄衣衛抄查江府。
江夫人誓死不從,撞上了陸明璋的刀口。
事情瞬間變得不可收拾了起來,陸明璋上報陛下。
陛下被江夫人這一死冷靜了下來,暫停了玄衣衛的動作。
並派人徹查了江大人所犯之事,最後查明果然是烏龍,便將江大人官複原職,並賜下金銀珍寶以慰臣心。
但江夫人的這一條命,終究是回不來了。
落水後的小姐第一次出門,便遇上了在外巡視的陸明璋。
二人在長街上人馬相撞,鬧得人仰馬翻。
麵對殺母仇人,小姐表現的並不芥蒂,反而大方地表示無事,並稱讚陸明璋自平民一步一步晉升到玄衣衛之首,很有能力。
當時我就在小姐身側,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陸明璋眼神中的怪異,我也想不明白,小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後來,小姐常常偶遇陸明璋,他似乎也被小姐打動了,與小姐的關係越來越近。
「小姐身體中的那人叫什麼,我該如何讓她任務失敗?」
「那個人叫許微微,任務失敗的判定標準為讓陸明璋心有所屬。」係統笑嘻嘻地道:「宿主如果你去攻略陸明璋,她的任務就失敗了。」
我沉思了片刻,同意了。
隻要小姐能回來,這些都沒關係。
「對了宿主,我能量有限,隻有對方任務失敗後我才能回來,所以就隻能靠你自己了。」
我點點頭,並不在意。
2
今日是長寧公主所舉辦的賞花宴,邀請了京都中幾乎所有尚未婚配的男女。
所以與其說是賞花宴,不如說是相親宴。
我站在許微微的身後,聽她與那些小姐們寒暄。
「感覺江小姐今日的狀態很不一樣呢。」一位小姐道。
「是啊,往日你可沒有這般好說話。」另一位小姐的語氣中含有些惡意。
往日裏小姐自恃身份高,是丞相之女,從不會理會那些貴女。
許微微笑了笑:「大家都是姐妹,往日有些做的不對還請擔待。」
她的形態落落大方,看不出絲毫破綻。
誰又會想到現在這副身軀中早就換了芯子呢。
「快看,那不是玄衣衛的陸大人嗎?他今日怎會來此?」
眾人的目光立即移向門口。
陸明璋穿著還未脫下的官服,被公主的近侍親自帶了進來,臉上滿是煩躁。
「想來是公主特意相邀,陸大人難以拒絕才來的。」
眾人紛紛點頭。
陸明璋落座後,又有一人自門口走進。
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容,獨自一人進了宴席。
雖說言行無狀,但俊秀的容顏還是讓小姐們注意到了他。
「那人是誰?怎麼從前從未見過。」
「我在家中見過他,他曾來拜訪過我爹爹!」一個年紀較小的小姐道。
見眾人看向她,她才道:「好像是姓楚。」
「楚?我爹說最近好像有個小將軍打仗回來了!叫楚向南!」
「哦~原來是他啊。」
眾人紛紛看向發出聲音的小姐:「你認識他?」
那小姐清了清嗓子,說出了她知道的。
三年前,我朝在北疆大敗,楚向南的父母身為領軍統領,死在了那場大戰中。
敗訊傳來,陛下震怒,收回了楚家的侯位。
但更重要的是,誰能去接手這個戰局。
彼時朝中重文輕武,幾乎無人能應戰,就算有,也多是年紀極高的老臣。
就在這時,十六歲的楚向南走上朝堂,立下軍令狀。
不收北疆,便提頭來見。
無奈之下,陛下同意了。
這一打,便是三年。
而前段日子北疆大勝,楚向南得勝歸朝,太子於城門口親自迎接,他可謂是當今最炙手可熱的臣子。
陛下恢複了楚家的侯位,並讓楚向南及冠後承襲。
因尚未承襲侯位,眾人便都喚他小侯爺。
眾小姐聽了立即對那位小侯爺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但恰巧地是,那小侯爺也朝這裏看了過來,還咧開嘴笑了笑。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3
開宴後,男女各坐兩旁,長寧公主正坐上方。
她簡單介紹了一下參加此次宴會的生麵孔,然後便讓眾人或吃些糕點,或入園賞花。
如今恰逢春日,長寧公主府後院的花已開得豔麗芬芳。
過了一會兒,許微微便收拾收拾走向了陸明璋。
但沒走幾步,便被人攔住了。
「江念,你幹什麼去?」
許微微第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還是我拉住她,她才回過頭來。
是剛剛那個有些惡意的小姐,好像是叫柳瀟。
「我去找陸明璋。」許微微老實說。
「陸大人?你與陸大人很熟?」柳瀟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
陸明璋已在這個間隙離開了宴廳,許微微停下腳步思索了一下:「算得上是朋友吧。」
「你可是心悅陸大人?」柳瀟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許微微,像是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動作。
許微微坦然地點頭:「對,我喜歡陸大人!」
我有些愣住了。
不僅是我,在場的小姐們也有些愣住。
我朝男女大防甚嚴,一個女子在如此大庭廣眾下說心悅一人是絕不可能的。
更何況,這人還是她的殺母仇人。
而顯然,並不是隻有我一人記得這件事。
「江念,陸大人可是殺了你的母親!」柳瀟聲音大得好像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不少人往這裏看來。
「那又如何?就算不是陸明璋也會是別人,隻不過剛好是他罷了。」許微微理所當然地道。
她的這句話將眾人說的紛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會有人將自己娘親的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更何況,下令的不是陛下嗎?」
此話一出,更是有人麵露恐慌。
若是有人將這些說給陛下聽,估計江大人的官帽又要不保了。
我歎氣,若是再不攔住她,回去老爺就要罰我了。
我連忙拉住她離開現場。
「小姐不該那麼說。」我道。
看許微微一臉不解的模樣,我有些無奈。
「你如今幾歲了?」
「十四。」她又立即意識到改口:「不是,十七。」
看來年紀確實小,沒什麼心思。
我沒多說什麼,隻讓她日後謹言慎行。
4
許微微在花園中百無聊賴地賞了會兒花後,突然眼前一亮。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是陸明璋。
陸明璋是京中人人都稱讚的俊美容貌,怪不得惹小姑娘心動。
她歡歡喜喜地跑到了陸明璋麵前。
「陸哥哥,好巧。」
我跟在許微微的身後,聽著他們搭話。
「阿念,倒是好幾日沒見你了。」
許微微笑著與他邊走邊說。
「自上次一別已經五日了,不過陸哥哥送的糕點我很喜歡。」
「喜歡便好,那是城東有名的鋪子做的,聽說味道很好。」
二人說著便來到了花圃邊。
「陸哥哥,你在這裏等等。」許微微又看向我:「小言,你也在這等著,這花我要一個人摘。」
許微微開始認真地摘花,留我和陸明璋在原地。
我看了他一眼,若我要攻略他,這是一個好時機。
但是在勾引男人一道上,我實在不太擅長。
我慢慢靠近陸明璋,假裝不小心地摔了一跤,然後抓住了他的手臂。
「抱歉。」我的聲音十分嬌氣。
陸明璋怪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十分顯眼地後退了一步。
「陸大人今日怎麼來參加賞花宴。」我站直了尷尬地開口。
「公主相邀。」
......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但顯然,也沒有時間給我說什麼了。
許微微已經摘完花回來了。
他們倆人又攀談了起來,而我則在腦海中不斷重複剛剛我假摔的場麵。
誰會站著摔跤啊!
我悔恨萬分,眼中卻忽然看見了一片熟悉的衣角。
是楚向南?
5
幾日後,我前往京中最大的酒樓。
而約我的人正是楚向南。
賞花宴後的第二日,我收到楚向南送來的信。
他約我明日無憂酒樓相見。
我進入包廂時,楚向南已經在裏麵了。
他站在窗邊,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這京都,倒是三年都未變。」
我神色不變,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
「京都已最是繁華,還能變到哪去。」
楚向南收回眼神,看向我:「景未變,人卻變了。」
「昨日你為何朝那陸明璋撲過去?阿言,為什麼?!」
他的語氣中已暗含了質問。
雖然知道此時並不是爭吵的時候,但他如此語氣還是讓我心中不快。
我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地看向他:「楚向南,我做什麼與你有什麼幹係?!就算我心悅陸明璋,你又能奈我何?」
楚向南被氣得喘了兩聲粗氣。
「林言,你見色忘義!」
「當初你給我的證據還是我的人送到陛下麵前的!不然怎麼會除了你一個仇家!」
「江夫人之死,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楚向南臉色漲紅,生氣的模樣很像一隻熟了的鴨子。
我沒說話,場麵陷入了寂靜。
當初讓陛下對江大人震怒的東西是我從江府書房翻出來的賬本,我本以為這會是扳倒江府的有力證據,所以讓楚向南將其送到了陛下麵前。
但就結果來看,並非如此。
不過幸好,死了一個,不算白費。
二人冷靜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
「你看見了?」
楚向南悶悶點頭,滿臉不愉。
我歎了口氣,這副樣子,倒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6
初見楚向南,是在四年前。
四年前,他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侯府世子。
那時我被派出至離府最遠的鋪子買糕點。
小姐要最遠鋪子的糕點,可卻讓我在一個時辰內來回。
我心中害怕懲罰,便顧不上看路。
於是一頭撞上了行駛中的馬車。
但幸運的是,馬車中的人是楚向南。
他要將我送往醫館,但我著急買糕點自然連忙拒絕。
他拗不過我,便詢問我緣由。
我如實說了。
他便大罵小姐不是人,並讓他的侍從騎馬為我買糕點。
我就這樣被他送入了醫館。
「不若我將你買下來,放你自由如何?」他問。
我搖搖頭:「小姐不會同意的。」
楚向南歎了口氣,卻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這樣,你以後若有需要就來楚府找我,報我的名字就能進,我叫楚向南。」
他咧嘴露出不羈的笑意。
彼時的少年意氣恰似朝陽,生機勃勃,引人注目。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將與他的初遇深深刻入了腦海中。
但再見他時,卻已是生氣不再。
一年後,楚家夫婦戰死沙場。
聽見丫鬟們的議論時,我忽然想起了醫館的那個少年。
但那時的我,心中並不單純。
我懷著一絲希望前往楚府。
門口依舊有家丁,但在聽見我喊出楚向南的名字後便讓我進去了。
一路上,我驚異於楚府曾經的輝煌,但也明明白白地看見了此時的衰敗。
楚向南仰倒在地上,看著無際的天空。
他的餘光掃過我,坐了起來。
「好久不見,是遇到麻煩了嗎?」他笑了笑,臉色卻十分難看。
「我聽聞,楚府遇難。」我謹慎地開口。
他苦笑一聲:「連你都知道了。」
「不過你若是有麻煩,我仍會盡力幫你。」
那一瞬,我的心中瞬間出現了一種叫做心疼的情緒。
他失去親人的情緒是那樣地感染著我,讓我也想起了阿娘離世時的自己。
我搖搖頭,生平第一次做出了大膽的舉動。
我走到他的麵前,抱住了他。
「楚向南,想哭就哭吧。」
楚向南僵住了,然後顫抖了起來,最後緊緊抱住了我。
「對不起,林言,我真的,真的就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