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長城中學的校霸，最愛打抱不平。

所到之處無論男女，都嚇得四處躲閃，隻有夏笑笑願意和我一起玩。

看著這群軟弱的同學，我嗤之以鼻。

直到，我被澆了一頭黑狗血。

這才發現，一直被我保護在身後的夏笑笑，正張著撕裂到耳邊的血唇衝我笑。

01

轉學到長城中學的第一天，我十分忐忑的在裝高冷。

同學們圍著我的桌子嘰嘰喳喳十分好奇。

對此我尷尬的腳趾扣地。

惜字如金的回複著同學們的問話。

隻有牆角邊的一個女生安靜的看著窗外。

在我看向她的一瞬間，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對我釋放出了善意的微笑。

02

我跟夏笑笑很快成為了好朋友。

那是一個普通的課間，我肚子疼在廁所裏磨蹭了好久。

水管傳來滴滴嗒嗒的聲音，我看見了血從水管中滴下，濺成一朵朵血花，可用力眨了眨眼，又變回了水滴。

我喃喃自語：

「真是拉虛脫了，得去醫務室補充點鹽水。」

這時，我聽到了廁所隔間傳來的求救聲。

打開門的一瞬間，一個瘦削的女孩渾身濕透，腿上的鮮血蜿蜒成小河流了下來。

「你怎麼了？」

我有些緊張，幹巴巴的問她。

她搖搖頭，用手抹了抹臉，不知道是淚還是發絲垂下的水。

「我來大姨媽了，你能借我一個衛生巾嗎，我會還你的。」

手指緊緊的攥著短裙一角，我點了點頭，飛快的跑了出去。

「謝謝你，我叫夏笑笑。」

從那天起，我們就成了好朋友。

03

笑笑性格十分開朗，嘴角總掛著淺淺的微笑。

可她的人緣似乎很不好，一直被所有人孤立，甚至隱約受到了霸淩。

在又一次她進門被澆了個透心涼後，看著嘻嘻哈哈的同學，我生氣的站了起來。

「夠了，笑笑也是我們的同學，你們不要太過分。」

教室一片寂靜，同學們瞬間把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她看見了？」

「不可能，快低頭別被發現。」

同卓蘇姚伸出手想拉住我，卻在猶豫後落了下去。

我看向始作俑者徐朗：

「現在，把水拖幹淨，給夏同學道歉！」

「你神經病吧！」

徐朗麵色蒼白，帶著不忿的神色，被我抄起旁邊的拖把懟了一頓後，就聽話了 。

他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哭著對門口的夏笑笑說對不起。

笑笑感激的看向我，我衝她安撫的點了點頭。

04

針對夏笑笑的霸淩一輪接著一輪。

甚至有人在她的桌子上貼鬼畫符，都被我一一擋了回去。

我經常幫她擋災，得益於從小練散打，我一個月就打遍了全校無敵手。

我跟班主任孫老師反應，她卻十分暴怒，讓我閉嘴不許再提這件事。

我回頭擔憂的看向夏笑笑，卻發現她正直勾勾的盯著孫老師，眼神帶著不解與仇視。

我曾經好奇的去問蘇姚，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討厭她。

蘇姚隻是白著臉拚命晃著頭，讓我去圖書館自己查。

圖書館還管這個？

我一臉迷惑。

大課間的時候，其他人都躲得我遠遠的，隻有夏笑笑拉著我的手。

我們一起坐在操場的牆上，雙腿晃啊晃的聊著天，還有人在遠處抓拍。

「焱焱，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夏笑笑眼裏冒著星光，全都是甜蜜與對未來的憧憬。

「你知道嗎？他是高三二班的範哲鳴，我們的學長，同時也是年紀第一哦。」

範哲鳴？沒聽說過。

我是半路轉過來的，對高三完全不了解。

「我們約好了一起考清北，他會在清北等我，到時候我們就正式在一起。」

我舔著小布丁雪糕，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喜歡就好。隻是上次把你堵在器材室要剃你頭發的那群女生，好像也說她們是高三二班的。」

夏笑笑的笑容頓了頓，隻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哲鳴說了，聶學姐她們以後不會再欺負我了。」

05

無敵也是一種寂寞。

我端著餐盤站在食堂，擁擠的食堂瞬間在我身邊空出了一個圈。

夏笑笑是單親，她媽媽生病了沒人照顧，於是請假回了家，我隻能自己一個人來食堂吃飯。

蘇姚想招呼我，卻被班長一把按住。

在發現我一個人孤零零後，班長似乎不忍心，幾人湊在一起嘀咕了好一陣，才過來邀請我一起吃完去小賣鋪買零食。

在拿橘子果凍的時候，想起夏笑笑喜歡吃菠蘿味，於是順便拿了一個。

班長很欣慰我能和群，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條朱砂手鏈遞給了我。

「這個是辟邪的，班裏人人都有，你也戴上吧，帶上就好了，對了，千萬不要跟別人說是我送你的。」

我感激的道了聲謝，班裏最近好像很流行帶這個，想起笑笑似乎也沒有，於是我就問班長從哪裏買的，到時候給笑笑也帶一個。

「她不受歡迎，你別說她了。」

班長又恢複了平時的陰鬱，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為了緩解氣氛，我隻能沒話找話：

「對了班長，你知道高三的範哲鳴嗎？聽說他又帥學習又好，是衝擊清北的好苗子呢。」

蘇姚驚呼出聲，眼神不自覺的瞟像公告欄，我順勢看了一眼，是一個被撕掉名字和上半張臉的照片，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06

一周一次的閱讀課，班主任終於約上了圖書館的閱覽室。

對於高中生來說，隻要不在班裏上課，就是解放。

夏笑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的學校，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身邊。

「笑笑你回來，阿姨身體怎麼樣了。」

我不太擅長說話，隻能學著別人關心的樣子小聲的問候。

「好多了，她都是累出來的，這些年她一邊供我讀書，一邊還要還我爸去世前留下的債務，什麼臟活累活都肯幹。」

「等我考上大學就好了，那時候就能去兼職，畢業了找到好工作，就能養活我和媽媽了。」

我應和的點了點頭，「你成績這麼好，肯定能上清北的。」

咦，奇怪，笑笑這次月考排多少來著？

我不記得了，不過肯定是前十名吧，畢竟她學習那麼好。

班主任孫老師看我在嘀咕，用力的瞪了我一眼，手指發出“噓”的聲音，我點頭如搗蒜，手動封上了嘴巴。

等她轉身，立馬小聲吐槽，

「班主任從哪裏搞來的護身符啊，掛的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

「嗬，沒用的，一個都逃不掉。」

夏笑笑嗤笑了一聲，沒再理我，隻是目光跟著孫老師的背影而去。

我沒有聽清，起身去了書架換書，在摸到一本厚厚的畢業校友紀念冊時，鬼使神差的抽了出來。

高三二班。

我的手在一張泛黃的照片上劃過，這是哪一年的高三二班呢？

背後寫著他們的名字，我好奇的翻了過去，

「蘇宇、張曉涵、李蓉蓉、聶幼、範......」

「你在看什麼？」

我嚇了一跳，厚重的書頁嘩啦啦的蓋了回去。

夏笑笑拍著我的肩膀對我笑，嘴巴快咧到了耳朵上，我瞬間有些渾身發毛。

「沒....沒看什麼。」

我心虛的摸摸鼻子，在抬頭一看，夏笑笑依舊溫婉，笑容甜美。

輕輕吐了口氣，可不能自己嚇自己。

07

我最近精神頭十分差勁，晚上總是噩夢連連，看到天台上站著一個影子在喊我的名字。

早起洗漱的時候，看見被隨手放在首飾盒裏的朱砂手鏈，愣起了神，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把它帶在了手上。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還沒有進班，就聽到了同學們的竊竊私語，似乎跟我和夏笑笑有關，

「我沒有招惹過她啊，不要來找我，就不能把林焱焱趕出我們班嗎？」

「怎麼趕？你打的過她還是我打得過她？而且她們家給學校捐了個新泳池，沒看見班主任再怎麼討厭她都忍著嗎？」

「那我們怎麼辦啊，我不想跳樓啊，不是我們逼死她的啊，為什麼要來我們班嗚嗚嗚嗚」

我推開門的瞬間，教室裏鴉雀無聲，幾十雙眼睛一起看向了我，隨即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收了回去。

我坐在凳子上，心事重重，扭頭看向角落的桌子，上麵寫著鮮紅的兩個字：

「賤人」

可一瞬間，仿佛時間交疊，鮮妍褪去，嶄新的課桌一瞬間有了時間的侵蝕，跨越了十幾年向我訴說，就連鮮紅色也演變成了深深地褐色登場。

我心神不寧，問蘇姚有沒有看到那邊的變化。

蘇姚捋著頭發，順著我的目光看向牆角，那裏貼著校報公告欄，

「哦？這周更新的校報有你的照片哎，是校報記者抓拍的吧，很好看啊。」

我順勢看去，照片裏陽光耀眼，我孤身坐在高高的圍牆上，手上還拿著小布丁。

而旁邊，空無一人。

至此，我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