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賀雲彥見兩人齊齊落下陽台,一時犯了難,眉心皺得死緊。
他的腳步情不自禁走向舒雲漫,卻在下一秒被賀千千喊住:「哥哥......我怕。」
此時陽台外已圍滿了人,眾人七嘴八舌地助攻:
「快救千千,她快撐不住了!」
「一個是你的秘書,一個是你的妹妹,親疏不用說了吧。」
賀雲彥急得眼底發紅,最終還是轉開了眼,調轉了方向使盡全力將近乎力竭的賀千千拖了上來。
得救的賀千千還不忘轉過頭,發出得逞勝利的微笑。
那一刻,舒雲漫心底很平靜。
沒有憤怒,沒有疑惑。
她定定看著賀雲彥,慢慢鬆開了自己的手。
「不!」
在男人歇斯底裏的驚呼聲中,舒雲漫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砸向地麵,驚起一片塵土。
賀雲彥眼睜睜的鮮紅的血從女人的身下流出,刺得眼睛生疼。
他跌跌撞撞衝到樓下,緊緊將舒雲漫抱在懷裏,連聲說:
「你挺住,我已經叫了救護車......」
舒雲漫的眼神渙散,掠過眼前的男人,直直看向他身後的夜空。
斷斷續續,隻說了兩個字:「真......好。」
大口大口的血從她的嘴角不斷溢出,她的意識越發模糊。
賀雲彥紅著眼,像瘋了般聲嘶力竭地大吼:「醫生!醫生!」
急救車的聲音鑽入耳膜,好吵。
舒雲漫本以為從四樓摔下,怎麼也能死得利索,可她錯估了這具身體的抗耐摔能力。
她沒有死,卻成了半身不遂。
賀雲彥成了她病床前的常客,他對著昏迷的她不停地說話。
幫她請護工照料她的身體,每日一束鮮花,惹得醫院的小護士邊給她輸液邊羨慕道:
「舒小姐,賀總可真是個癡情人。」
可舒雲漫知道,他隻是對於當初的選擇有愧疚。
她沒有半絲欣喜,隻覺得煩躁且無奈。
堂堂一個貴公子不去擴張事業版圖,反而和一個秘書婆婆媽媽,這是舒雲漫清醒後想的第一件事。
「舒雲漫,你醒了?」
顫巍巍的眼眸睜開,眼前胡子拉碴,憔悴不堪的賀雲彥嚇了她一大跳。
曾經淡漠無情的眼神,被焦急,欣喜,興奮的情緒而取代。
她沒有回答,隻轉過了視線,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可男人並沒有對她的冷淡計較,而是寵溺地笑了笑,坐在床前給她剝橘子。
漫天的酸甜氣味中,舒雲漫閉上了眼。
再睜眼,她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是賀千千。
舒雲漫渾身的血液像是被猛地點燃,她突然笑出了聲,嘴裏譏諷道:
「怎麼樣,看著他一點點愛上我的滋味,好受嗎?」
「你再不做點什麼,他真的就要被我搶走了。」
賀千千想不到這麼癱子如今這麼囂張,那晚沒有摔死她,留她苟活到今日,她竟然還敢當麵挑釁,眼底的恨快要化成利刃,她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砍成肉泥。
「閉嘴!再說,我就拔了你的氧氣罩!」
「讓你再死一次!」她惡狠狠地威脅。
可舒雲漫笑了,無聲地邀請著:「來啊,你拔啊。」
被嫉妒衝昏頭腦的賀千千,急步上前,一把扯了氧氣罩。
幾秒後,一旁的儀器上傳來尖銳的蜂鳴,那一條條直線宣告了病人的死亡。
舒雲漫慘白的臉上泛起奇異的笑,沒有恐懼,隻有解脫。
「賀雲彥,我走了,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