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鎮國公府的草包美人,自小與瑞王殿下親近。
世人皆以為我會嫁他為妻,可他從邊疆歸來,卻將與我的婚約拋於腦後,轉身求娶我的表妹。
“柔兒聰慧過人,雖為庶出,卻不遜於你這鎮國公嫡女!”瑞王冷聲道,“如今她被逼婚,難道要本王眼睜睜看她跳入火坑?”
母親得知後,氣得臥床不起。
臨終之際,她逼我嫁給冷麵戰神王爺——蕭逸。
我不願,可婚事既定,我別無選擇。
而瑞王殿下當夜找到我,語氣中滿是施舍:“嫁本王為妾,本王會待你如從前。若嫁給蕭逸,你就等著守活寡吧!”
我冷笑一聲,徹底斷了對他的念想。
可大婚之日,瑞王卻拋下表妹,求我別嫁。
1
大婚前夕,蕭逸與我見了一麵。
他與傳聞中冷酷無情不同,雖麵容冷峻,可眼神深邃溫和。
看到我時,他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微微啟唇,卻又迅速收斂。
我心中疑惑,覺得與他似曾相識,便出言相問。
蕭逸一怔,低頭沉思片刻,再次抬頭時,朝我輕輕搖頭:“初次見麵。既已與本王定下婚約,本王自會護你周全。”
那日,我們聊了許多。
待蕭逸走時,我站在原地許久。
心想,母親或許是對的,蕭逸或許是個良人。
母親已過世月餘,我常常後悔那時與她頂嘴,讓她傷心。
丫鬟翠兒為我披上披風時,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瑞王如往常一般大步走進來,看到我時,腳步頓住,朝我走來。
我心中竟湧起一絲期待,盼他悔婚,重新選擇我。
“你母親真是糊塗,竟給你選了那冷麵戰神!”瑞王皺著眉說道,“今日我聽聞此事,立刻趕來阻止你。柔兒雖與我定親,但你我自幼情誼深厚,我怎能看你後半生受苦。現在退婚,我娶你為妾!”
我愣住,呆呆地看著瑞王許久。
從小到大的情誼,在他眼裏如此不堪,他不僅悔婚,還將表妹抬為正妻,又施舍般要娶我為妾。
“王爺,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嫁給蕭逸是我心甘情願!”我咬著唇說道。
瑞王眉頭一擰,斥我任性妄為,眼睛半眯,打量著我:“蕭逸那種不解風情的武夫,你當真喜歡?不會是看中他的權勢,想攀附他吧?真是自不量力!”
我心頭一痛,自他從邊疆回來,變得愈發陌生。
他的每句話都如利刃,將我的尊嚴割得粉碎。
“我不是那種人,與他的婚事是母親所定,你不必中傷我。你我婚事已了,何必再來羞辱我?”我忍著淚說道。
“羞辱?本王是為你好,不顧他人閑言碎語要娶你們姐妹,你卻罵本王羞辱你!林婉兒,你真是忘恩負義的東西!怪不得你表妹在府上總是受委屈,肯定是你教唆的!”
瑞王氣得臉色鐵青。
我咬著牙,死死盯著瑞王高傲的臉,淚水奪眶而出。
是我還心存幻想,以為他娶表妹隻是權宜之計,對我仍有真情。
可如今,他的話將我的幻想徹底擊碎。
我深吸一口氣,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是,我是忘恩負義!那王爺何必糾纏?我的婚事與你無關!請你自重!”我哭著說道。
瑞王氣得冷笑一聲,抬手指著我:“好,本王等著你來求我!”
我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
翠兒擔憂地看著我:“小姐,王爺肯定是聽了表小姐的挑撥!為了嫁給王爺,她可以不擇手段,假冒才女博王爺歡心,肯定在王爺麵前說了您不少壞話!我們得跟王爺解釋清楚,不能平白受委屈啊!”
我抬手打斷翠兒:“不必了。我與他二十年的情誼,若他如此輕易被表妹挑撥,便棄我於不顧,這樣的人也不值得我嫁。”
翠兒眨著眼睛,有些著急:“可是、可是戰神王爺他......”
我搖了搖頭。
今日一談,我能看出蕭逸與眾不同,並非如傳聞那般冷酷。
嫁給他,做個相敬如賓的妻子,或許不會受委屈。
我轉身回房。
三日後,瑞王便要和表妹成婚,而蕭逸也定在同日與我成婚。
到時候一同出嫁,各自安好,再不相見。
我合眼,想到最近種種,心中難過,忍不住哭了一夜。
過了這一夜,我再不會為瑞王流淚。
2
次日,錦繡坊送來十身嫁衣,供我和表妹挑選。
蕭逸命人送來一身,說是盡心意,一切由我做主,若不喜歡可選別的。
巧的是,我一眼便看中了他選的婚服,上麵繡著幾朵嬌豔的梅花,十分精致。
表妹林柔兒掃了幾眼嫁衣,都不滿意。
瞥見我手中輕撫的嫁衣,立刻搶了過去:“這身嫁衣真好看。”
我愣了一下,往日我很少和表妹相處。
她總喜歡裝柔弱,曾誣陷我弄壞她的玉佩,在父親麵前哭訴。
那時還有母親為我撐腰,父親即便想發作也隻能忍住。
如今母親去世,再無人為我說話。
連選嫁衣之事,她也要與我爭搶。
這嫡女身份在這重男輕女的鎮國公府,也變得毫無用處。
“表妹,這嫁衣是......”
林柔兒當即扭頭瞪了我一眼,又翻了個白眼:“舅舅讓我和你一起選衣服,誰先看中就是誰的,你有什麼資格過問我?這件我要了,你自己再挑!”
她扯過嫁衣,緊緊抱在懷中,不依不饒。
我暗自歎了口氣,多說無益。
我低眸掃過那些嫁衣,選了一身桃花圖案的,便打算離開院子。
林柔兒的丫鬟小荷卻突然出聲,叉著腰陰陽怪氣:“選個嫁衣還要欺負人呢?小姐還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受寵的大小姐啊?表小姐可是要嫁給瑞王殿下,身份尊貴,選最好的嫁衣怎麼了?就得被你欺負了?”
我轉頭看了小荷一眼。
表妹嫁給瑞王,本就寵她的父親對她更加放縱。
她和她的丫鬟得了勢,便欺負到我頭上。
“表妹,我不想傷了姐妹情分,可你的丫鬟太過分,以下犯上。如此尖酸刻薄的丫鬟,表妹還是打發了為好!”
小荷原是叉著腰,聽到這話嚇得脖子一縮,立刻後退幾步。
林柔兒哼笑一聲,向前一步擋住丫鬟:“就你也敢打發我的丫鬟?以後我可是瑞王妃,是皇親國戚!你算什麼東西?戰神王爺的妻子又怎樣?比得了我的瑞王殿下嗎?小荷,別怕,我給你撐腰,上去撕爛她的嘴!”
說完,她大手一揮,叫來幾個家丁。
“快點抓住她的手腳,我給你們撐腰!”
好在家丁們還有些理智,對視一眼後紛紛跪地瑟瑟發抖。
翠兒氣不過要爭辯幾句,卻被林柔兒狠狠扇了一巴掌。
我連忙摟住她,心疼地摸了摸她臉上的巴掌印。
林柔兒卻先發難:“賤婢,你算什麼東西!我打死你都不礙事!你們給我起來,既然不敢動林婉兒,那就抓住這女婢!小荷,打死她!狠狠打!我看誰敢找我麻煩!”
我心頭一緊,緊緊摟住翠兒:“表妹,我們之間的事不要牽扯旁人!你不能動我的翠兒,你們也不準!”
可家丁得了表妹的命令,對翠兒毫無畏懼,立刻從我手中搶走她。
翠兒哭著喊我,卻無法拉住我的手。
我的眼淚簌簌落下,抬頭看向表妹輕蔑的臉。
第一次放下嫡女的尊嚴,跪在地上求她放過翠兒。
林柔兒嘴角一彎,看了我一眼,又掃過被打到吐血的翠兒一眼。
“我不。好姐姐,以前我身份低微,許多事做不了主,總被你和大夫人壓著,如今該我當家作主了。”
遠處翠兒視死如歸地看了我一眼,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姐別求她!翠兒就算死了,怨魂也會纏著表小姐不放!就算死了,林柔兒你也休想好過!”
林柔兒頓時更加氣憤,命下人打得更狠。
我不停哭喊,卻無法阻止他們。
待到林柔兒命下人收手時,翠兒早已沒了氣息。
她冷笑一聲:“國公府死個丫鬟算什麼,現在把她丟去亂葬崗,喂野狗吧!”
“林柔兒!”
我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她,恨不得將她掐死,讓翠兒活過來。
她卻輕飄飄地轉身。
待到眾人散去,我身上的束縛鬆開,立刻衝出門去。
像個瘋子一樣想搶回翠兒的屍首,卻被家丁撞倒。
“表小姐,如今府上都聽大小姐的,您別為難我們這些下人啊!”
他們語氣帶著譏諷,如今府上的人都討好表妹。
我算什麼?
我坐在地上,披頭散發,手擦破了皮,腳踝疼得厲害。
也不知是怎麼回去的。
渾渾噩噩過了一整天。
如今母親走了,翠兒也走了。
府上最愛我的人,都走了。
我心痛加劇,哭得無法控製。
明明再過兩日,翠兒就要和我去戰神王府,即便我不受寵,也有王府應有的禮遇。
明明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娘親,現在隻剩下婉兒一個人了......”
我哭著哭著,昏睡過去。
3
翌日,腳踝腫得很高。
府上請了醫師來看,隻說是扭傷了。
送走醫師,父親才來看我,語氣滿是嫌棄。
“大婚之前請醫師上門幹什麼!你們兩人都要出嫁,傳出去名聲不好!”
我揉了揉腳,沒有抬眼:“是怕對表妹名聲不好吧?爹爹最疼愛的是表妹,我這個草包入不了您的眼,可我太疼了,走不了路。”
父親哼了一聲,抱手冷冷看著我:“聽聞你的丫鬟被柔兒命人打死了,你出嫁不能孤身一人,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在你母親死後苛待你。再挑一個丫鬟陪嫁,懂嗎?”
我這才抬頭看了父親一眼,搖了搖頭,眼神堅定讓他一怔。
他念叨了一聲“固執”,便拂袖而去。
他大概是想起母親了。
我心中一歎,鼻子發酸。
夜裏,不知何處走漏風聲。
有人翻牆而來,在窗邊放了一瓶藥和信紙。
我展開一看,果然是蕭逸所寫。
【翠兒屍首我已安置,勿憂,此藥為神醫所製,可消腫止痛。嫁衣明日送到府上。】
我呆愣片刻,心中湧起暖意。
待到次日,蕭逸準備的嫁衣送到我房中,他知道我喜歡梅花,便命人繡了許多。
比表妹那身還要華麗。
我有些驚喜,起身獨自穿上嫁衣。
跌跌撞撞走出閨房,在大堂與表妹一同等待郎君迎娶。
卻不想我正坐著,忽然被人塞了紙條。
【等下你坐柔兒的花轎,這次算我負了她,我終究於心不忍,多年情誼不忍看你受苦。】
我掃了一眼,將紙條揉成一團,故意丟在表妹腳邊。
表妹穿著本該是我的嫁衣,一臉疑惑,低頭示意小荷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