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滿寺是專為侯府修的祈福寺廟,環境清幽,老夫人也常去那裏療養。
但現在已經入了秋,山間晚上涼,便很少人過去。
原本季蘊也覺得那裏是和離前的一個好去處,此刻見到這字條,反而更加焦急地想要前去。
又看了一遍,隨即將字條丟進火盆,看著它燒幹淨之後,季蘊又收拾出幾件素淡的厚氅,拿了兩本佛經。
除這些外,什麼都沒拿走。
相府給的嫁妝,侯府給的衣裳首飾,都不是她的。
“走吧。”
她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收拾好東西就催著侍女上路。
出門前,卻見管家帶人送了東西過來。
“少夫人。”
陳管家說話時小心翼翼的,自從瞧不起季蘊被她收拾過後,不管府裏其他人對她態度如何,他都不敢造次。
此刻更是在聽聞老夫人房裏發生的事後,生怕觸了季蘊黴頭,姿態十分謹慎。
“陳管家,有事?”季蘊微微皺眉。
“這是給您的布料,裁秋衣用的。”
陳管家知道季蘊自己就擅於製衣刺繡,根本不輸外麵專業的繡娘,眼光也毒辣,所以從不敢在料子上敷衍她。
他親自將兩遝厚厚的布料放到房內桌上:“您喜歡什麼花樣,盡管讓繡房的人做,都可著您先來。”
說完,便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少夫人,您快看啊,一摸就知道,是整個京城都找不到的好料子!”
侍女藕荷年紀尚小,藏不住情緒,將手裏提著的包裹一放,就去摸桌上的布料:“這肯定是世子爺派人送來的!”
她笑著看季蘊:“不是有句話嘛,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世子爺肯定幡然悔悟,覺得他做錯了,所以才送了這些料子給您的!”
“說不準,是世子爺想讓您親手製些衣服打發空閑呢?說不準還想讓您親自製衣給他,您看這兩種深色布料,不就適合給世子爺做......”
季蘊臉上全無表情,淡淡看向她:“別編了。”
藕荷尷尬地閉了嘴。
“世子爺壓根不知道我會製衣,也不在乎我會什麼,更不會想著讓我去做打發功夫的事,更何況,這些布料......”
她隻瞥了一眼那布料,就認出,這是季媛最喜歡的樣式。
大朵的杜鵑,淺粉,湛藍,她向來不穿這些顏色。
見她要走,章時鈞已經迫不及待,在給季媛準備料子做衣服了。
“藕荷,不必再抱著妄想,他不會變,也不會悔悟。”
她拿出紙筆,寫了張字條。
內容隻有兩三句冷冰冰的話語,催章時鈞盡快寫好和離書,送到山上廟裏。
之後,兩人便可分道揚鑣,再不用往來。
當晚,章時鈞罕見地提早回了府。
他先去老夫人那裏看了一圈,章老夫人見他終於轉性願意回來,還算放心,又叮囑了幾句,讓他和季蘊好好相處。
章時鈞麵上答應,心底冷笑,猜著季蘊定然又在老夫人麵前說了什麼。
他沉著臉回房,卻不想推開門,房內竟空無一人。
屋子裏沒掌燈,他素來喜愛的辛夷香也未點上,香爐裏滿是燃盡的香灰,冷冰冰的,連同房裏都涼颼颼,昏暗天光下,帶著強烈的寂寥。
他皺眉喊來侍女,將燭火點起。
“夫人呢?又跑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