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年,老公趁我睡覺把我留了三年的長發剪了。
就因為患癌的妹妹在他麵前豔羨又失落地誇我的頭發漂亮。
我委屈生氣地追到醫院質問,妹妹眼含淚水地讓我不要怪他。
卻在轉瞬漏出怨毒得意的眼神。
“剛好”打水回來的媽媽立刻憤怒地糾著我被剪得像狗啃一樣的頭發訓斥,
“沒看你妹妹生病了嗎?!你那一頭頭發比你妹妹還重要嗎?!”
老公也皺眉看我,怪我絲毫沒有同理心,和快死的病人計較。
可明明醫院樓下就有假發店。
明明這是外婆捧著梳了一年又一年,她死後我僅剩的關於她的回憶了啊。
我崩潰地衝上去把假發搶回來,卻被媽媽一巴掌打倒在地。
他們為了懲罰我,不理會我的掙紮求饒將身懷身孕的我關進祠堂為妹妹祈福。
整整七天,不聞不問。
七天後,佛前染血,我死在了患癌妹妹的前麵。
可他們,卻後悔了。
01
沈媛化療結束,身體穩定的第三天,顧澤終於想起了我。
拿著祠堂的鑰匙,他一步步地向著祠堂的方向走。
厚重的銅鎖打開,沉重的灰塵氣混雜著另一股難聞的味道侵襲。
顧澤後退一步,在門口皺著鼻子呼喊我的名字,
“沈悠,出來吧,以後別再無理取鬧了。”
空蕩的長廊除了回音陣陣,無人回應。
飄蕩在空中的我緊緊盯著這張害死我的罪魁禍首的臉,陣陣陰風刮過。
顧澤瑟縮一下,清淡的眉瞬間皺緊,強忍不耐,
“剪你的頭發是我不對,但媛媛是你親妹妹,還得了癌症,那隻是一些還會再長出來的頭發而已,別鬧了。”
寂靜,還是寂靜。
月光下顧澤的麵孔沉得讓人發寒。
不停歇地照顧了沈媛幾天幾夜本就勞累,向來厭惡我的顧澤徹底耐心告竭,猛地摔上鐵門。
顧澤的聲音冰冷刺骨,
“既然不想出來,你就永遠待在這裏吧!正好替你犯下的錯事贖罪!”
贖罪?
可用我和我孩子的兩條人命來贖那些本就不是我犯下的罪孽還不夠嗎?!
飄蕩在空中的魂體拳頭猛地握緊,我看著顧澤的背影越走越遠,一次都沒有回頭。
他恨急了我。
所以在沈媛失落地盯著我的頭發的第二天,就能毫不猶豫地剪掉我的頭發送去給沈媛做假發。
他明明知道那是外婆捧著梳了一年又一年,她死後我最珍視的東西。
卻在我拚命哭求時一巴掌甩到我的臉上,
“當初媛媛及時把被你氣暈的我媽送到醫院才讓你沒有釀成大禍,現在她得了癌症要你的頭發怎麼了?!”
“要不是她你現在就在坐牢!”
我惶恐地捂著自己的頭倉惶又絕望地解釋說過千遍百遍的話,不是我氣暈的他媽媽,分明我才是送她去醫院的那個。
可顧澤依舊不信,暴力地伸手把我的手扯開,不顧我的掙紮剪下我的頭發。
剪刀鋒利的邊緣在我掙紮的過程中劃過我的臉頰,顧澤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接著又惡毒地輕嗤一聲,
“還真是慣會裝模作樣,我當初真不該信你帶你去見我媽!”
02
顧澤撰著剪下的頭發出門,將臉上還在流血的我反鎖在家裏。
我絕望地收攏著地上的碎發緊急抱在懷裏,直到第二天才聯係到開鎖公司開門,跑到醫院苦求顧澤把頭發還給我。
這是世界上唯一可以證明我也被好好愛過的東西了。
我的媽媽不愛我,憐惜她身患癌症的小女兒恨為什麼生病的不是我從來不會對我溫柔以待。
顧澤不愛我,他誤會我害得他媽媽住院成了植物人,反而感激沈媛那個罪魁禍首,將曾經對我的好全部當成恥辱。
我隻有死去的外婆了。
可顧澤不給我。
他緊緊抓住我狗啃的頭發,曾經滿是柔情的麵孔遍布怨恨,
“隻是一把頭發而已。我媽被你害得昏迷不醒,媛媛也得了癌症。”
“憑什麼反倒你這個最惡毒自私的人還能好好地活著要你的頭發?!”
顧澤身後的沈媛嘲諷地看著我狼狽的樣子,假裝驚訝地舉起手中的假發,
“顧,顧哥哥,這是姐姐頭發做的嗎?”
她高昂著頭,白淨的麵孔上盛滿惡毒的笑,
“姐姐最寶貴這頭頭發了,當初顧阿姨出事還是因為抓了姐姐的頭發被姐姐推搡的呢。”
顧澤抓著我頭發的手驟然收緊,頭皮撕扯地陣痛讓我止不住地發出痛呼。
這時沈媛才狀若驚慌地捂住自己的嘴,打量顧澤的神情,
“對不起姐姐,我是不是說錯話......”
顧澤本有些放鬆的手又立刻收緊,我頭皮撕扯的地方滲出鮮血,他卻回頭安慰著沈媛,
“媛媛,別管她,她慣會裝模作樣,還一直把之前把我媽氣成植物人的事推到你身上!”
沈媛的臉上閃過微不可見的慌張,
“是,是嗎?”
她手指輕挑著頭上戴著的我頭發做成的假發,走過來挽住顧澤的胳膊警告般惡毒看著我,
“顧哥哥,我們把姐姐送進祠堂給阿姨祈福贖罪吧。”
“阿姨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我憤怒地去拿她頭上戴的本屬於我的頭發,不服本就沒罪的我要被關進祠堂。
卻被顧澤一巴掌扇在地上。
他徹底冷下神色,不顧我哭求著說自己懷孕,一路將我拖進昏暗狹窄的祠堂狠狠摔在地上,滿是嘲諷地讓他認為滿口謊言的我好好反省贖罪。
整整三天,不聞不問。
可一個剛懷孕兩個月的孕婦又要怎麼在昏暗狹窄的祠堂生活七天啊。
03
顧澤走的時候關了電閘。
昏暗狹窄的室內,紅色蠟燭是唯一的光亮。
星星點點的光亮下,本來寶相莊嚴的佛像被照得恐怖極了。
佛像的臉隱在陰暗處,影子卻被照得極大,徹骨地發寒。
我努力蜷縮著捂緊全身上下的衣物,低著頭一眨不眨地盯著地上,蠟燭的每一次顫抖帶起我的一陣瑟縮。
一秒,兩秒。
寂靜的環境下心跳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不知道過了多久,蠟燭搖曳,牆上的影子飄忽,我恐懼地抱緊自己的頭。
蠟燭陡然熄滅!
完全黑暗安靜的環境下,唯一能夠確定的隻有自己的存在。
我在這裏呆了多久了?會在這裏待到餓死直到爛掉嗎?
恐懼充滿我的腦海,我無助地呼喊著顧澤的名字。
道歉,求饒,直到最後神智不清地呢喃外婆的名字。
顧澤從來不信這些,長久無人的祠堂布置得狹窄逼仄極了,最低處甚至直不起身來。
我餓極了,匍匐著摸索到供台旁邊摸到發黴的食物和剪刀。
緊緊地把剪刀攥在手裏狼狽卻又珍惜地往嘴裏吞咽帶著古怪味道的食物。
可即使我節省到了極點,發黴的食物依舊不夠。
吃完最後發黴的半碗素菜後,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吃過東西了。
幹裂的嘴唇裂開,紮人的疼。
小心翼翼地拿著剪刀在手上割開一點口子喝血。
長久的饑餓和寒冷折磨著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肚子開始陣痛。
我恐慌地死死抱著肚子祈禱懇求,衝著印象中門外的位置哭喊求饒,
“顧澤,救救我們的孩子。”
“害你媽媽住院的不是我,我錯了,我不該去要回來我的頭發,你救救我們的孩子!”
“護士說你媽媽的狀況最近好轉好多,你先放我出來等她醒了再說好嗎?不要害死我們的孩子。”
拳頭一下下地砸在門上,指甲抓撓斷裂的血跡沾滿鐵質的大門。
沒有人理我。
大腿中間一點點滴出粘稠的血液,我滿身是血無望卻又麻木地哭喊著,
“為什麼不信啊?顧澤。”
失血過多讓我越來越寒冷,深秋的天氣裏,身後倚靠的鐵門更像是刺骨的寒冰。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發虛的眸子緊緊盯著佛像的位置,永遠失去焦距。
可下一秒,顧澤的聲音就在我的麵前響起。
而我飄在空中,困死我的一把銅鎖再也不能把我擋在昏暗狹窄的祠堂。
04
或許是因為顧澤是害死我的罪魁禍首,我被禁錮在他的身邊一路跟去了醫院。
剛睡醒的沈媛緊張地問,
“澤哥哥,你是去看姐姐了嗎?姐姐知道錯了嗎?”
我飄在空中冷眼看著她嬌柔的臉。
她有什麼好緊張的呢?我深愛多年的丈夫深信她說的謊言,不聽我的一句辯解,恨了我三年。顧澤原本對著沈媛和煦的臉僵住,臉上極快地閃過厭惡,刺眼極了,
“問她做什麼?那個惡毒不知悔改的女人。”
嘲諷地看著顧澤臉上滿是厭惡的神情,哈,這就是我深愛了那麼多年的丈夫。
沈媛有些緊張的臉瞬間放鬆下來,轉而換上一副委屈的樣子靠進顧澤的懷裏,
“顧哥哥,本來我得了癌症就連累你們,這回還害得姐姐沒了頭發,我怕姐姐鬧脾氣不回來了。”
顧澤憐惜地撫摸著懷裏沈媛的頭,提起我時滿是憤怒,
“她有什麼臉鬧脾氣?!你是她親妹妹。別說什麼連不連累的,之前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媽我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看,就算我都被他害死了,顧澤依舊隻會深信沈媛的謊言,不會信我一次。
不想再看,我放下臉上的苦笑轉頭。
沈媛卻依舊不死心地挑撥離間,在顧澤的懷裏弱弱抬頭,
“可,可顧哥哥剛剛去接姐姐,姐姐不是鬧脾氣沒有跟你回來嘛。”
聽到這話的顧澤陡然暴怒,
“不回來就不回來?!她以為誰求著她回來啊?!剛好可以把她占地方的那些東西都燒了!”
跟在顧澤的身後回家,我看著他讓傭人一點點翻出所有屬於我的東西,承載著我們所有回憶的東西。
他第一次表白送我的被我做成幹花的花束,一起做的手工鑰匙扣,他送我的包包......
火焰席卷著,一切的回憶都徹底消散。
直到最後,管家猶豫地給滿臉不耐的顧澤送上一張檢查報告。
是我的孕檢報告!
05
顧澤緊緊地握著拳頭,眸中明滅不定地盯著眼前的火焰。
看到管家送來的孕檢報告時驟然愣住。
初步診斷受檢人懷孕!
顧澤緊握的拳頭驟然鬆開,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報告,接著下意識地看向祠堂的方向。
他的臉色難看極了,卻依舊不願意認輸,
“以為懷孕就可以拿捏我躲過懲罰?沈悠她做夢!”
腦中不受控製地浮過當初拿到孕檢報告滿心歡喜藏起來等顧澤回來給他驚喜醒來卻被剪掉滿頭頭發的自己,我恍惚地看著再也看不見我的顧澤。
怎麼,怎麼就會到這個地步了呢?
顧澤媽媽逛街時被氣到犯病成為植物人,顧澤下意識相信同樣在現場的沈媛的謊話而不願意相信我。
他以為我刻意報複他媽媽看不上我,恨我怨我,反而極度憐惜說謊的沈媛。
可明明是當時逛街的沈媛和他媽媽發出衝突把他媽媽氣到犯病,匆忙趕到的我把他媽媽送去醫院,這幾年來盡心照顧。
害怕承擔責任的沈媛說謊,還拿出之前她悄悄錄好的剪輯的我在家裏訴苦的音頻說我早就懷恨在心。
而媽媽也為她作證。
我不敢置信自己掏心掏肺對待的媽媽和妹妹竟如此對我,苦苦解釋,質問。
她們卻都紛紛避開我的目光,沈媛更是當場流淚說我說謊。
忘恩負義,賊喊捉賊。
顧澤卻信了,往日甜言蜜語的丈夫變成了冷眼嘲諷的仇人,對我極盡折磨。
隻要看到我有一分一毫的開心就聯想到他躺在醫院的媽媽。
我小心翼翼地照顧他的情緒,解釋我是被冤枉的,那個音頻也根本是她們剪輯的假的。
顧澤卻根本不信,隻要我提起這件事就開始發火,他理所當然地要我贖罪,我稍有反抗就動則拳腳。
卻在我每回下定決心要走的時候向我痛苦哀求,拉著我無望地在複雜的關係中沉淪。
麵前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著,一向看不上我的管家為了我肚子裏的孩子罕見地向顧澤求情,
“少爺,不然先把夫人放出來等生下孩子再關?”
顧澤神色不定地盯著麵前的大火,並不說話。
“少爺,老夫人要是醒著肯定也不想損傷到還沒出世的孫兒的。”
顧澤掙紮的臉色漸漸和緩下來,正要向著祠堂的方向再走。
外麵卻忽然傳來一聲興奮地大喊,
“少爺,醫院來電話說老夫人醒了!”
06
顧澤的腳步猛然一頓,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狂喜。
他興奮地開車向著醫院衝去,身後的傭人們也著急收拾東西向醫院趕。
熄滅的灰燼打著旋從空中落下,我靜靜地在身後看著顧澤離開的背影臉色複雜。
曾經期待那麼久的真相在我死後的第一天到來。
一路跟到醫院,顧媽媽已經徹底恢複了意識,曾經雍容華貴的婦人因為長久的臥床顯得有些瘦削,在看到顧澤到來的瞬間就緊緊握住他的手。
眼淚從她出現皺紋的臉上落下,她貪婪地注視著許久未見的兒子泣不成聲。
顧澤也滿是哽咽地抱緊她。
良久的發泄後,顧媽媽緊握著顧澤的手,
“兒子啊,悠悠呢?悠悠怎麼沒來?”
顧澤動容的臉一下僵硬,他沉默一會兒後滿是愧疚地囁嚅出聲,
“媽,悠悠把你害成這樣是她不對,但她現在懷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和她離婚。”
“您以後想怎麼懲罰她都好,能讓她留在家裏嗎?”
顧澤的臉上寫滿誠摯的愧疚和請求,像是愛極了我一樣,卻是在為我認下我從沒犯下的過錯。
顧媽媽的眉毛卻陡然皺緊,
“你在說什麼兒子?明明是那個叫沈媛的把我氣病,就算她是悠悠的親妹妹這事兒也不能算悠悠身上啊,她這幾年來這麼用心照顧我。”
顧澤坐在病床上的身子驟然一頓,臉上明顯帶上慌張,他勉強地笑著,
“媽,你在說什麼傻話,就算沈悠照顧了你這幾年也是贖罪而已,她之前犯下的錯怎麼能算在媛媛身上,況且我還有之前媛媛錄下的沈悠對你懷恨在心的音頻呢。”
顧媽媽的眉毛更緊了,她猛然撒開顧澤的手,
“我還不至於老糊塗到不知道誰把我害成這樣,就是那個沈媛,還多虧了悠悠及時把我送醫院,給自己親姐姐錄她不好的音頻,那個沈媛又是什麼好人?!”
“況且我之前對悠悠確實挺差的。你快去把她找過來媽跟她道個歉,咱以後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顧澤的臉更慌亂了,垂在床下的手微微顫抖。
他慌張回想著他燒過的東西,剪下的頭發,時不時的冷暴力,和被他逼著在祠堂跪了七天的我。
不是我做的,那這些又算是什麼?!這三年對我來說又算是什麼?!
顧媽媽狐疑地盯著顧澤,伸手去觸碰明顯不正常的他。
顧澤猛然回過神來,衝著外麵跑去,
“媽,你等我,你等我去把悠悠帶回來!”
可我,早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