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
聞如月從主院回到自己的院子,氣哼哼地把得到的見麵禮扔在桌上。
也不知侯夫人發什麼癲,就因為她端茶的姿勢嫋娜了一些,就訓斥她:“聞家就是這等教養?”
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一想自己的安排,她的心情又愉悅起來。
前世的今日,她在應家挑水、做飯,端著滾燙的茶水,在石子上跪了兩刻鐘。
今天,聞顏隻會比自己慘十倍!
別以為嫁去應家,就能過舒坦日子。
**
應家,堂屋。
二十一口人全部到齊。
喬婆子一人坐在主位,應喜妹站在她的身後。
大房和三房分據左右兩側。
聞顏和應知林剛一進去。
應喜妹就一聲嗬斥:“還不快跪下敬茶!”
應知林扯了扯聞顏的衣袖:“他們來者不善,一會兒讓我來應付。”
聞顏卻抽回了自己的衣袖:“不必。”
她在霍家的龍潭虎穴掙紮求生十幾年,若是事事等著別人來救,不知死過多少回了。
今天,她要讓應家人知道,她聞顏,不好惹!
她大步來到喬婆子跟前,屈膝跪下。
膝蓋頓時傳來一陣鈍痛,地上鋪了石子!
隨後應喜妹便將一隻青釉茶碗塞進她手中。
“嘶——”
滾燙的茶杯讓聞顏倒吸一口氣。
茶碗裏裝的哪是茶,開水還差不多。
前世,她在霍家也受了這一遭罪,當時她為了所謂的家宅和睦,硬生生忍下。
結果呢?
她的好性,隻換來霍家毫無節製的壓榨。
今生,她重活一次,她不要再做別人登高的工具。
她要自己登高。
她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等應知林一死,她就以寡婦的身份離開這裏。
去遊覽萬裏河山,去回報前世幫助過她的人,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而不是把時間和精力耗費在這些家長裏短之中。
應知林一直注意著聞顏,察覺到茶碗有問題,他正要動作,就聽見聞顏哎喲一聲:“燙燙燙,茶碗好燙!”
隻見她左右手不停的倒騰茶碗:“祖母,這茶碗好燙,您快接過去,孫媳要拿不住了。”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把茶碗硬塞進了喬婆子手中。
喬婆子也被燙的一聲叫,順手就把茶碗拋給喬大雙。
喬大雙心肝一顫。
茶碗裏的開水,就是她慫恿應喜妹換的。
她哪敢接啊,立刻躲到一邊。
“哢嚓”一聲脆響,茶碗摔在地上成幾瓣。
喬大雙心中一喜,又摔東西了。
婆婆正找收拾她的理由,這就主動送上門了。
就見喬婆子看著茶碗,如喪考妣:“我的天呐......這可是傳家寶,竟被你摔......”
“小姑,你竟用開水讓我敬茶,”聞顏打斷喬婆子,責問應喜妹,“莫不是小姑嫌棄祖母太過嘮叨,想借我的手,用開水燙壞祖母的嗓子。”
“你胡說......明明該你......”
明明該你把開水舉到溫熱,再給母親喝的。
“住口!”喬婆子拍案而起,指著聞顏:“你這毒婦,你休要誣陷喜妹。”
“怎麼會是誣陷?開水是你們準備的,茶碗是小姑親自遞到我手裏的,不是小姑借刀殺人,難道是小姑學了外麵惡婆婆蹉磨巧媳婦的手段,想代替我那早死的婆婆,對我蹉磨一番?”
“你想用喜妹的名聲拿捏我?”喬婆子很聰明,瞬間察覺到她的意圖。
“據我所知,小姑正在議親吧,鎮上蔡員外的次子,長得一表人才,小小年紀就已是童生,這樣的好親事,要是黃了就可惜了!”聞顏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皺,餘光卻掃向喬大雙。“而我,隻想要一個公平。”
她早就看出來了,喬大雙在針對自己。
早上的火是她故意放的,這開水必定也是她慫恿應喜妹弄的。
但那又怎樣?
她就是要把應喜妹拉下水。
他們能用名聲拿捏應知林,她亦可以用喬喜妹的名聲,讓喬婆子懲治喬大雙。
喬大雙根本沒注意到聞顏的視線,她心裏樂開了花。
吵吧!
掐吧!
你們鬧得越凶。
自己彙報上去之後,聞如月就越高興,給的賞錢就越多。
可應喜妹卻慌了。
好不容易挑中的婚事,可不能黃了。
為了自己的幸福,隻能先委屈一下大嫂了。
大嫂向來最疼自己了,肯定不會生氣的。
她頓時就把喬大雙賣了個幹淨:“是大嫂讓我把茶換成開水的。大嫂說你是壞得很,現在不滅滅你的威風,以後你就會爬到我娘頭上作威作福!”
應喜妹一口氣說完,就躲到喬婆子身後。
喬婆子怒不可遏,站起來一巴掌狠狠扇在喬大雙臉上:“瞧你做的好事!”
喬大雙沒料到喬婆子會動手,被扇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她的兒女媳婦沒一個上前扶她的。
喬婆子瞪著聞顏:“人也打了,你也鬧夠了吧!”
“祖母,您這是哄小孩呢?”聞顏走到椅子邊,迤迤然坐下,“我這人,最喜歡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聞顏舉著玉蔥似的手指,指腹上幾個燙出來的水泡特別顯眼。
喬婆子眸色幽暗:“你要毀了你大伯母的手?”
“不!”聞顏搖著手指,“是祖母您明察秋毫,發現大伯母的奸計,罰她自食惡果!”
喬婆子氣笑了。
她竟想片葉不沾,就把喬大雙收拾了。
此女心思之惡毒!
喬大雙當然不想受傷,對著聞顏破口大罵,甚至幾次想衝上去打她,都被應知林攔下。
聞顏隻當她是狗吠,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喬婆子,要她二選一。
聞顏的眼神太冰冷,有種魚死網破的瘋感。
喬婆子隻得威脅的瞪向應知林,讓他幫忙勸一勸。
誰知,應知林卻把茶碗遞了過去:“用這隻茶碗吧,跟聞顏那隻一模一樣,燙出來的水泡才能一致!”
喬婆子氣得閉上眼睛。
很快做出取舍:“大雙,喜妹正是緊要的時刻,名聲不得有失。你先受點委屈,娘會補償你的。”
她不敢動聞顏。
雖然外麵都在傳,聞家已經拋棄聞顏。
但她不敢賭。
萬一哪天聞家心血來潮,又想起這個養女呢?
喬大雙驚恐:“娘,我都是為了您啊,您不能這樣對我!”
然而,喬婆子的話不容反駁。
不管她怎麼求情掙紮,最後都被迫跪在聞顏跪過的地方,雙手捧著盛滿開水的茶碗。
喬大雙可沒像聞顏那般,事先加護膝。
膝蓋痛,手上更痛。
直到她十指都燙出血泡,聞顏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起身離開。
應家二十幾口人,無一人敢攔她。
聞顏在堂屋門口停下。
隻見一隻老鼠從她腳邊躥過。
聞顏一腳把老鼠躥飛,嗤道:“什麼陰溝裏的臭老鼠,也敢攔我的路!”
應家人都覺得,她罵的不是老鼠,而是在座的每一個人。
喬婆子眼神怨毒地瞪著她的背影,在心中暗暗起誓:聞顏,等喜妹順利嫁入蔡家,我定要打斷你的腿!
聞顏也知道,一旦應喜妹嫁人,喬婆子就沒了顧慮,肯定會報複她。
不過,三媒六聘走完,起碼也要兩三個月。
這麼長的時間,她早就成長起來。
應家哪還有底氣跟她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