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3.

單主名叫雲白。

我看了她的合盤，邪祟纏身，黴運連連。

“借運和招鬼，都需要物品作為媒介。”

“最近有收到什麼東西嗎？”

雲白想了很久，才回我一張圖。

是個紅色的吊墜。

“這是他七夕送我的禮物，說能庇護我平安喜樂，我當時還覺得挺浪漫的。”

我：......

這姑娘，腦子還真是不太好使。

“應該就是它的事。”

“你對象是個供邪仙的邪修，你現在這麼難受，都是他害的。”

我直戳了當。

“從今天起，不要再給你對象發任何和自己有關的東西，包括照片。”

“那個吊墜先別扔。你把它放在衛生間的鏡子前，過一晚上它就沒了。”

雲白沉默了好久，像是在消化我的話。

“我知道了，這件事怕是要辛苦你了。

“謝謝你，你要保護好自己。”

第二天早上，雲白給我發消息。

“我今天去廁所看，它真的消失了。”

“可你說吊墜會招來鬼怪，你把它帶走了，你怎麼辦？”

“你給的法器，我其實用不了那麼多。還是拿回去幾件吧。”

傻丫頭，自身難保了還關心別人呢。

“不用擔心，我超級厲害的。”

下一秒，我拎起吊墜，狠狠摔碎了它。

紅色的玉碎成幾塊。

我撿起碎塊聞了聞。

腥鏽發膩，是血味。

我閉了閉眼，黑紅的網站在腦海裏浮現。

“開，地府百度”

時代變遷，我們地府也連上網了。

有什麼不懂，一上百度就能查到。

“查，血祭術。”

進度條走到頭，界麵跳轉。

幾行血字蹦出來。

“以血為媒，活人為祭，引渡鬼魂。”

“不可中止，不可更改。”

“邪術，凡用者必遭反噬。”

我摸了摸下巴。

“原來如此。”

邪修用自己的血作為媒介，獻祭雲白，以此獲得驅使鬼魂的資格。

這吊墜，就是“祭品”上的標記。

基於契約，我不能阻止鬼的到來。

但，我可以讓它們換個攻擊對象。

雖然這樣做，一不小心就會被天道注意到，可這是唯一能救雲白的方法。

為了她，也為了我，我願意賭一把。

4.

入夜，我握著吊墜碎塊，進了衛生間。

“為了任務，我還得在人間租房子。”

想到損失的工資，我哀怨極了。

“巴掌大的地方收費這麼高，人類真是黑心的動物。”

突然，身邊刮過一陣冷風。

頭頂的燈開始忽明忽滅。

要來了。

我眯了眯眼。

燈光越來越昏暗，逐漸染上紅色。

寂靜被打破。

“嘻嘻嘻......”

馬桶裏傳來小孩子的笑聲，尖銳刺耳。

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

仿佛發出聲音的東西也離我越來越近。

可在下一秒，一切都停止了。

燈光恢複正常，周遭也安靜下來。

我剛準備出去。

“砰！”

一聲巨響，衛生間的門突然自動關上！

頭頂的燈刺啦刺啦響了幾聲，然後滅了。

感覺到什麼，我緩緩地扭過頭。

對上了兩隻惡意滿滿的血窟窿。

5.

察覺到我的視線，那玩意現了真身。

它渾身血淋淋，臍帶垂在地上，掛著很多內臟和腸子。

我慌亂起來，顫抖著扳門把手，卻怎麼都打不開。

嬰屍森然地笑了，露著尖牙朝我衝來。

眼見就要一口咬掉我的頭。

下一秒，我猛地攤開右手，冷聲道：

“命書。”

周遭的一切都凝固了。

嬰屍生生停在我麵前三寸的位置。

它動彈不得，仇恨的眼珠子死死鎖著我。

命書，記錄眾生來處和歸途。

每位公務員人手一本。

”【嬰屍，由人轉為鬼】”

我念著書上的文字。

“【出生於職高廁所，死於小診所的手術台】”

看到這，我沒忍住笑。

“哥們，你有點慘，開局就地獄模式啊。”

“你媽是不是05女孩農村養胎那個？”

被我揭了老底，嬰屍怨毒地瞪著我，一臉無能狂怒，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我撕了。

等笑夠了，我找了一圈，拿過拖把踩住，抽出棍子。

再插進嬰屍肚子上的窟窿，叉回馬桶。

接著，我伸出手，虛空畫出地府封印符。

畫完後圈住，再狠狠往它身上一拍。

“哪來的滾哪去！”

6.

話音剛落，嬰屍倏然消散。

聲控燈重新亮起來，周圍溫度回升。

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我點開雲白的照片，它不見了。

沒死，隻是回到了職高廁所。

好在，回到出生點的生靈，其生理狀態也會回到原點。

嬰靈雖然被送回去了，但對凡人構不成一點威脅。

這是命書的保護機製。

基於這個，我才敢把它送回去。

身為公職人員，最忌胡亂幹涉凡人因果，這是三界的鐵律。

這些鬼是衝著雲白來的，不是衝著我。

若我殺了它們，或者導致它們殺了別人，會被視為違反規則，遭到天道抹殺。

雲白的性命固然重要，但我更要自保。

畢竟，鬼和人不一樣，可都是冷心冷情的主。

要是真為了別人搭上自己，那也太傻了。

然後，我出了門，走進樓梯間。

一邊走，一邊數著台階。

數到“13”時，我感覺到一陣異樣。

不管我往上還是往下，都隻有樓梯。

一抬頭，連接每層的樓梯口消失了，就像被某種超自然力量憑空抹除了一樣。

取而代之的是血紅的數字。

我現在，在負十三層。

我冷汗直冒，無措地錘著牆，期望能脫出這個詭異的空間。

聲音引起了某種東西的注意。

忽然，下樓梯的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個老婆婆。

“姑娘，我迷路了。”

她抬起頭，眼裏閃著紅光，一步一步靠近我。

我拚命地後退，可她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甚至四肢著地奔跑起來。

我跑不過她，被她死死抓住。

“你能，帶我去負十八層嗎？”

老婆婆咧開嘴，露出鋸齒狀的白牙。

力道很大，我根本掙不脫，還被咯得生疼。

低下頭，拽住我的哪是手，分明是一節光禿禿的白骨！

被她血紅的眼睛盯著，我的眼神逐漸迷離。

腳步也不受控製，一步一步跟著她向下走去。

負十，負十一，負十二......

血紅的數字逐漸變化著。

很快就要到負十八層了。

就在這時，我停住腳步。

“現在想跑，來不及了！”

鬼婆婆桀桀怪笑，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

她的後腦勺，居然也是一張臉！

7.

隻不過這張臉，是由無數張人臉組成的。

張張血肉模糊，有的甚至傷口爬滿蛆蟲。

“天天躺在油鍋裏好痛苦啊！”

“你也下來陪我們吧！”

它們膨脹變大，露出血盆大口。

準備一口咬下我的頭。

千鈞一發之際，我輕鬆地抽出手。

“【張金花，由人轉為鬼】”

“【生前從事拐賣人口產業，死後從事二手販子，把鬼轉賣到非正規地獄牟取暴利】”

命書浮現，我冷冷地盯著它。

“敢在老娘麵前撒野，你好大的膽子！”

黑漆漆的公務員證書從我體內飄出。

然後化作一道鎖鏈，死死捆住鬼婆。

“滋滋滋——”

一陣烙鐵著肉的聲音傳來。

鬼婆慘叫起來，魂體也變得透明。

“你生前草菅人命，變成鬼還是死性不改。現我以地府公務員的身份，將你正式逮捕。”

“處罰結果判官會告訴你，往後在地獄裏好好反省吧！”

說罷，我把它的靈魂搓圓揉扁，壓縮成拳頭大小，打包寄給了判官。

大件貨物收費高，我不想多花冤枉錢。

解決這晦氣的人鬼販子，順氣多了。

接著，我看向身後的陰影，歪了歪頭。

“你們幾個，也想和我交流交流？”

我打了個響指，一團青色火焰在指尖浮現。

片刻後，那團陰影連滾帶爬地跑了。

原地隻留下了一把稻草。

再拿出雲白的照片。

幹幹淨淨，隻有她一個了。

大功告成！

不過，接下來就要麵對難搞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