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救顧瑾行導致的耳聾久治不愈後突然在他生日那天迎來轉機,意外恢複聽力。
我精心準備蛋糕菜肴慶祝卻被人誆騙至酒吧包廂。
多年來顧瑾行總用手語把愛我掛在嘴邊。
可站在包廂門外我聽到的卻是:「薑黎天天纏著我,我看到她那張臉就生厭!」
「不過是救我耳聾而已,又不是癱瘓在床。天天拿這個道德綁架我逼我娶她,人怎麼能這麼沒良心貪得無厭!」
他的小秘書滿臉春色依偎在他懷裏,「畢竟是個女殘疾人,總得傍個家財萬貫的富豪過下半輩子。」
兄弟團更是毫無顧忌開起我的黃色玩笑肆意羞辱我。
我以為我衝進去後會大吵大鬧、歇斯底裏質問。
可我隻是平靜坐著,扭頭離開時,將手上珍惜的婚戒丟進垃圾桶。
自此,我和顧瑾行緣分盡斷,再無可能。
我的不請自來打擾了他們高漲的興致,原本熱鬧的包廂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呆愣在座位上,神情各異。
隨即,我聽到有人笑出聲,緊接著一個接一個,他們知道再怎麼嘲笑我也聽不見。
顧瑾行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就平靜下來,向我招手逗小狗般讓我過去,打著手語:「寶寶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好好待著嗎?一個人出來多危險。」
嘴裏說的卻是:「一天不見就能纏到這!沒見過她這麼惹人生厭的,不能在家好好待著別出來搗亂嗎?!」
江悅坐在旁邊挑釁地看著我笑得燦爛。
我強顏歡笑坐在被讓出的位置上和顧瑾行交流:「不是說去公司應酬嗎?怎麼在這?」
明明前不久還在微信裏甜言蜜語的人如今卻是這副生疏厭惡的模樣,仿佛我是惡心的狗皮膏藥。
被拆穿謊言他絲毫不心虛,明顯不耐煩卻還是裝成耐著性子解釋的模樣埋怨我:「剛結束應酬,他們喊我聚聚,都好久沒聚過了。」
打完手語他也不理我了,自顧自晾著我和那幫兄弟們喝酒。
他們照顧著江悅讓她少喝點酒遞過去杯果汁,卻給我遞來一杯高濃度烈酒準備惡作劇我。
手指狠狠掐著大腿把眼淚憋回去,耳邊各種議論譏諷聲都在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
「都跟到這,這是多饑渴,恨不得天天把你綁床上吧。」
「看門狗都沒她那麼敬業吧哈哈哈哈。」
「除了在床上有幾分姿色,這種可真帶不出去。誰會要一個殘疾人當老婆?!」
江悅在一旁摻合:「幸好瑾行哥家裏有錢,不然後續治療早就弄垮一家老實人了。再怎麼缺愛缺錢也不能隻逮著一人薅啊。」
顧瑾行明顯臉色不太好看,側過身在她腰間掐了一把讓她不要太過分。江悅笑嘻嘻親昵撒嬌說反正我聽不到。
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親密無間。
怕過於受刺激,我忍不住咬了咬舌間保持清醒,口腔裏隱隱有血的味道,心緒卻回到了從前。
剛聾的那段時間,心理身理雙重打擊,盡管爸媽給我換了學校,可耳聾的缺陷導致我依舊隻能獨來獨往。
一群青春期的男生嘻嘻哈哈總愛跟在我後麵模仿我的動作,從他們的表現我就知道他們在笑話我聽不見。
後來顧瑾行跟著轉校了。
我走到哪兒,顧瑾行就跟在我身後。
整日裏渾身掛彩臉上帶傷,眼神凶狠地瞪著每一個對我懷有惡意的人。
有天不知道他在家聽到什麼流言蜚語。
第二天他抱著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長大以後我娶你當老婆......一定不會讓你受別人欺負的!你不是聾子......不是......隻要有我在,我就是你的耳朵。」
那天我哄了他好久。
回去哭了很久。
我突然意識到,從完好到耳聾是一個殘忍痛苦的過程。我不是不在乎,相反我愛熱鬧,幾乎難以忍受一片寂靜的世界。
過命的交情使我相信能換來真心,毅然相信年幼時他做出的決定,做我的耳朵,娶我當老婆。
可如今,他反悔了。
一口一個糾纏、道德綁架將我置於火架上來回翻烤,怨恨我是累贅。
眼前更加模糊。
我狠狠掐著大腿咬著舌尖。
拘謹在沙發上終於有人注意到我的安靜和不對勁,笑著將烈酒塞進我手裏。
我聽到顧瑾行輕蔑的笑聲,將酒杯遞到我嘴邊哄我張口。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言而喻的悲傷讓我四肢冰冷,手腳麻木幾乎使不上力氣。
他忘了,我對酒精過敏和恐懼。
顧瑾行用力捏著我的下巴,掰過去我的臉想強灌。我奪過酒杯猛地站起來往他臉上潑。
酒水辣的他眼睛睜不開,下意識側身尋找江悅的懷抱讓她遞紙。
我摁掉了手機裏的錄音鍵,聽到他說:
「操,又發什麼神經。」
「殘疾人情緒真不穩定。」
2
我摔門而出。
「真不怕你家那隻看門狗狗急跳牆嗎?」
「怎麼可能,她離不開我。」
我的呼吸瞬間被扼製,眼前模糊一片。
狼狽和窘迫混雜著不安讓我下意識想要逃避,尋求庇護。
裏麵依舊在狂歡著,我聽到他們還在罵我看家狗、婊子,不知廉恥以救命恩人自居要挾糾纏,高高在上譏諷我胸大無腦,真相信愛能抵萬難。
我麻木的呆愣在原地,不經意間和包廂裏的江悅對視上,她神情挑釁笑得花枝亂顫。
等緩過神來,望向手上價值百萬的鑽戒毫不猶豫摘下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每走一步心都在滴血,耳邊重複播放著刺耳惡毒的話語。
我不知道我怎麼回到家的。
打開燈看向餐桌上做了一下午的蛋糕和精心準備的飯菜,身體和它們一樣冰冷。
我挖了一大勺蛋糕塞進嘴裏,明明我加了好多糖到嘴裏卻十分苦澀。
手機屏幕剛好亮起了,是前不久剛給我發消息的那個未知號碼。
【瑾行哥在酒吧喝醉了,吵著讓你過去接他。】
【地點定位。】
剛收到時心裏多甜蜜,現在就多悲哀。
一張新照片映入眼簾,大床上江悅躺在顧瑾行的腿上,露出了他大腿內側印下的紋身:GLOVEJ。
與此同時,微信朋友圈推送了艾特。
更加不堪入目的照片在向我宣戰,江悅一邊比耶一邊親在紋身處,並配文:【愛你的人會在最疼的地方刻下屬於你的烙印(愛心)】
原來J不是我的薑,而是江悅的江。
可他明明親口告訴我:「顧瑾行一輩子會愛薑黎。」
淩晨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我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他不再是我記憶裏衝動的少年,
如今隻剩下一身肮臟、下賤。
臟得我這輩子都不想觸碰。
3
淩晨三點輾轉反側睡不著,我果斷查看航班準備訂機票。
手機上突然蹦出我自己設置的小程序留言:【美麗的新娘子快快早點休息,保持肌膚水嫩嫩,未來做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
我扯出一抹苦澀的笑,一心一意準備婚禮的我像個傻子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訂完機票我便強迫自己睡下來。
第二天一早,顧瑾行就風塵仆仆地回來了。
不過麵色紅潤,顯然昨晚十分愉快。
見我起這麼早坐在沙發上,心裏幾分愧疚走過來從一個禮品袋裏掏出一個盒子。
如往常,他誠懇打著手語道歉:「昨晚是我不好,沒有照顧你的情緒。我最近太累了,就想釋放下壓力。對不起,我愛你。」
「作為補償我們下次去你最想去的海邊好不好?等我這周工作結束,我就好好和你休假幾天。」
他身上那股梔子花味直衝腦門,惡心肮臟得讓我直想吐。
我望著顧瑾行深情的眼神,才意識到原來愛是能演出來的,虛偽至極。
我問:「那婚紗照呢?你一直抗拒拍婚紗照。」
顧瑾行眼神躲閃,「這不還有時間,最近忙,你別著急。」
我次次問,他次次拒絕。
他沒注意到我厭惡的神情,岔開話題從盒子裏拿出一個細的金項鏈戴在我脖子上。
我記得,
這是價值千萬紅寶石項鏈的贈品。
諷刺可笑,我一把推開他扯掉項鏈丟進垃圾桶打手語:「不需要,你走吧。」
他沒料到我會反抗他,畢竟以往他送的手鏈、包包,不管好壞我全都照單收下。
顧瑾行攥緊手咬著後槽牙:「不就是昨晚和兄弟們聚聚嗎?我隻是想氣氣你。你看誰家老婆天天管著自己老公?」
我不可置信。
他的眼神煩躁:「所以我才不想結婚啊!照顧你一個聾子已經夠累的了,能不能不要給我添麻煩,自己好好待著!婚姻果然是束縛!」
等他摔門而出。
我突然想起他說的「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可現在你就在帶頭欺負我啊。
眼淚瞬間掉下。
我擦了擦眼淚,給爸媽發消息:
【爸爸媽媽,我訂機票準備回去看你們啦。】
爸媽幾乎是一起秒回:【幾號幾點,爸爸媽媽去接你。】
【這次準備住多久啊?爸爸媽媽也想你了。】
【瑾行跟你一起回來嗎?】
我回道:【他不去。】
他不會再去了。
他不配。
4
過了幾天,婚紗店的店長和我打電話定製的婚紗完工讓我去試試。
雖然不結婚了,但婚紗我一定要收回。
這可是我熬了好幾個通宵設計出來的。
進門的時候店主親自來迎接我的,隻是話語間帶著些許奇怪,硬是拉著我看了許多別的婚紗。
直到我在試衣間門口聽到了江悅的聲音:
「好煩,最近都被你養胖了呢。腰有點擠,其他看起來還不錯。我們就用這個拍婚紗照好不好?」
「你不胖,是這婚紗尺碼不對。實在不行看看別的。」
是顧瑾行的聲音。
店長一臉歉意用手機打字:「不好意思,我們實在攔不住......看見的時候這位小姐說什麼都不願意脫下來。」
我心下一沉,推開門進去。
江悅正穿著我設計的婚紗趾高氣揚地讓服務員記錄哪裏不合身,一旁的顧瑾行看著極其寵溺。
「脫掉!」
我快步走過去,語氣凶狠。
「不問自取視為盜,這是我設計的,隻屬於我。」
顧瑾行皺著眉攔在中間和稀泥:「就一件婚紗而已,你讓讓悅悅。」
「所以你要和她拍婚紗照?」我問,「我的未婚夫和小秘書拍婚紗照,不覺得可笑嗎?!」
他臉色一僵,「不就幾張婚紗照?小女孩突然靈感閃現想拍來玩玩而已,你別斤斤計較。我讓她脫掉就是。」
江悅捂著嘴語氣傷心:「對不起薑梨姐,我不知道這是你設計的。」
她意識到我聽不見,挽著顧瑾行的胳膊撒嬌:「你幫我和薑梨姐好好說說,我就是想用這個婚紗拍幾張婚紗照,絕對不會耽誤你們結婚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薑梨姐好凶,我又沒做錯什麼。婚紗都擺在這我不知道這是她的。」
她硬擠出的眼淚讓我覺得可笑,摁著她的肩膀不斷重複:「立馬脫掉!」
「你別鬧!」顧瑾行快速打著手語推開我。
她不脫,我親自上手。
撕扯間隻聽婚紗嘩啦一聲破了,我抄起一旁的剪刀索性開始剪,江悅拚命捂著掉眼淚。
一聲慘叫,江悅跌倒在地捂著發腫的腳踝可憐兮兮。
顧瑾行指著我鼻子破口大罵:「你嫉妒心能不能不要這麼重啊!」
「不就一件破婚紗!」
「死聾子!」
他抱起江悅,路過我時把我狠狠撞倒在地,背影十分焦急。
店長連忙扶起我給我道歉補償,我隻要回了破碎的婚紗渾渾噩噩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