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六歲那年,侯府真正的千金沈知意回來了。
一夕之間,父母對我冷了臉,兄長更是將我視做賤人賊子,就連曾經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拋棄了我。
我這個假千金不但成了眾矢之的,更是因為沈知意的一句話被扔去苗疆邊地,成了最低賤的蠱藥奴。
蠱師借我的身子煉蠱,讓我日夜受蠱蟲啃噬,生不如死;
藥師更是將我當作了試藥的工具,每日將我折磨到昏厥不醒。
直到今天,我麻木地準備接受蝕骨之痛時,那囚禁了我掙紮五年的別院大門被打開了。
“沈喬安,侯爺和侯夫人來接你回府了。”
......
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隻蠱蟲便粗暴被塞入了我口中。
麵目猙獰的蠱師冷冷地看著我,低聲在我耳邊威脅。
“回去之後,管好你的嘴!”
我知道,這蠱蟲便是保證我乖順閉嘴的工具。
蠱師的體溫因為常年接觸蠱蟲的緣故冷的嚇人,隻是短短一句話便讓我遍體生寒,隻能麻木地點頭表示順從。
五年,整整五年,不間斷的蠱蟲和毒藥,早已將我折磨的沒了心氣,就連身體也早被耗成了一具空殼。
以至於,走出那座困住我五年的別院時,我渾身疲軟,險些撲倒在侯府的馬車前。
“放肆!”
“這才多久,你竟連規矩都渾忘了,我侯府怎會出你這般的女子!”
父親擰著眉,不悅地嗬斥著我的失禮,我下意識的跪地以示求饒。
“...侯爺,侯夫人,是民女的不是...”
我顫顫巍巍地磕著頭,不見天日的蒼白色肌膚很快滲出鮮血。
高坐在馬車上的母親皺了皺眉,眼底的嫌棄一閃而逝,到底還是叫了人攙我起身。
“算了,快到知意的生辰了,侯爺莫要與喬安計較,咱們快些趕回去才好。”
“喬安,還不快些上來,讓母親好好看看你。”
聽到母親的聲音,我抬眸朝著他們看去。
時隔多年,父母的容顏依舊,就連雙鬢也不曾添一點白發。
可長久的蠱毒和藥物,早已讓我變成了形銷骨立的模樣。
“母親和父親親自來接你,你可不要再耍小性子,惹得知意難過了。”
“隻要你乖,你就還是咱們侯府的小姐,還是父親母親的女兒。”
我渾身一顫,竭力遏製住下跪求饒的欲望,顫聲道:
“不會的,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讓大小姐難過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胃部的灼燒感讓我忍不住想要嘔血,我倉皇地搖著頭,不斷地道歉。
“既然你知錯了,便好生坐好。”
“知意曉得你要回府,特意為你布置了馬車,裏頭的炭火圍爐,可都是她親手打點好的。”
說到沈知意,父親滿臉皆是驕傲和溫柔,就連對我說話的聲音都柔和了幾分。
我怯怯地點著頭,在嬤嬤的攙扶下走到那輛為我準備好的馬車邊。
可馬車上的陣陣香氣鑽入鼻尖,我卻是抑製不住地嘔出一口黑血,猛地吐了出來。
“沈喬安!”
恍惚間,姍姍來遲的兄長沈蕭安將我拽起,我以為他是來關心我。
卻不料,下一秒,帶著寒意的狠狠一掌扇在我臉上,我被打的猝不及防癱倒在地。
“你又在作什麼?——又想陷害知意嗎?”
他滿眼的狠戾之色,織金的靴子狠狠碾上我的指骨。
十指連心,可此刻我卻全然顧不上指尖的疼痛,毒發的痛苦幾乎占據了我全部的神智,即使被灌下了雙倍的解藥,也是無濟於事。
我再次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沈蕭安躲避不及,衣襟上沾染了不少腥臭的血液。
看著沈蕭安驟然漆黑的神色,我慌張地匍匐在地,不顧自己的狼狽和五臟六腑的不適,撕碎了袖口想要擦去自己肮臟的血液。
可下一秒,我的雙臂被抓起,薄薄的衣物被撕碎,滿手的紅暈青紫全然暴露在外。
苗疆的冬日濕冷,此刻更是凍得我幾乎發抖,沈蕭安黑著一張臉,凝視著我滿身的傷痕,又是一巴掌扇了過來。
“水性楊花的賤人!”
“父親母親送你來苗疆反省,你卻不思悔改,反而與人廝混,...真是下作卑賤!”
這些被蠱蟲咬傷,常年累計的傷痕,在兄長的眼中成了與人私通的證物。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