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歉。”
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
季書哲不滿:“這就是你道歉的態度。”
“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態度。”江清往屋裏走,“我去拿道歉禮物給陸芊芊。”
“不用了。”陸芊芊眼神一閃,連忙攔在麵前。
“姐姐,我知道你剛剛是太著急了才罵我,我理解的,你也不用道歉。”
“你讓她去。”季書哲拉開陸芊芊,“別是拿個什麼破爛就想應付。”
“嗬!”江清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走進屋。
不過兩分鐘就把一個盒子摔到季書哲身上:“這個禮物,夠代表我的態度了吧?”
季書哲打開一看,一塊女士梅花手表:“你又在鬧什麼!”
他臉色瞬間陰沉起來,低吼訓斥,“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怎麼能隨便送給別人!”
心頭更是被手上的盒子壓的沉甸甸。
這是他求娶江清時送她的禮物!
為了這塊表,他省吃儉用替同事上了無數次夜班攢夠錢,又回家求了他早已經決裂的父親弄來這一張手表票!
這麼重的寓意,這麼難得的珍貴,她竟然說送就送。
“這個道歉態度夠誠懇,我可以走了吧?”
江清直接不理他,轉而往外走。
“等一下姐姐!”陸芊芊連忙攔住她,露出討好的笑容。
把盒子從季書哲手上拿過來,眸內的怨毒一閃而過:“姐姐姐夫的定情信物,我可不能要。”
“拿著吧,歸你了。”江清神色淡淡。
表她不要了,人她更不要。
陸芊芊喜歡撿垃圾,全都給她好了!
“姐姐!”陸芊芊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她不能放江清走,隻能攔著她不肯放人:“姐夫,你們冤枉姐姐,姐姐生氣了吧!”
“什麼冤枉?”季書哲不明所以。
陸芊芊關切的聲音拔高了幾分,確保屋外的人也能聽清楚:
“我相信姐姐沒有害安安,虎毒尚且不食子,姐姐絕不會做下毒這種事!”
“你們不信她,我信!你們誤會她,我不誤會!我現在就去找管院大爺,必須往下查,還姐姐一個清白!”
江清注視著她,氤氳著幽深的黑眸勾著嘲弄。
多令人感動的姐妹情啊!
上輩子她被送走時都認為隻是一場意外。
如果不是之後每個月匿名寄過來的信,她怎麼會相信這麼維護她的陸芊芊才是整件事的背後主謀?
“你看芊芊多維護你!就你心思惡毒,道歉禮物也給一個她不能收的,做錯事的是你,耍什麼脾氣?”江二哥滿臉厭惡指責。
“我做錯事,我道歉,但下毒,我可沒有。”
江清滿臉無辜:“誰說我下毒的?”
陸芊芊愣愣指了指季清安:“安安不是說......”
“小孩子不懂事,他認得清什麼是毒藥嗎?”江清反問。
上一世,藥碗檢測出毒藥,直到後來匿名信到了勞改農場,她才知道,所謂的“毒藥”不過是成 人胃藥罷了。
“我當時胃疼到精神恍惚,不小心把治療胃病的藥灑進安安的藥碗裏導致他腹痛不止。”
“我承認是我沒照顧好他,但下毒,我可不認。”
她看向季書哲:“你不是把剩下的藥送去醫院檢查了嗎?”
季書哲緊擰的眉心鬆了點:“檢查出來的成分的確能治療胃病。”
他仍舊嘴硬:“那你也是沒照顧好......”
“我知道,我不是道歉了嗎?”江清堵回去,轉頭就要往外走。
“還是查一查比較好!”陸芊芊生怕事情被遮掩過去,連忙拉住江清。
“姐姐,我們都相信你也沒有用啊!”
“這麼多鄰居都在看熱鬧,如果不給他們一個確定的答案,我怕閑話會越傳越歪,對姐姐名聲不好呀!”
“還要查?”江清甩開她的手,“你閑的,我還有事做。”
陸芊芊踉蹌兩步,語調已經開始委屈,以退為進道:“我隻是為了姐姐的名聲著想......”
“芊芊為你好,你感覺不到嗎?”江二哥頓時開始生氣。
江清疏離的眼眸掃過他,衝門口喊:“麻煩叫劉大爺來一下,我問心無愧,隨便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管院大爺劉大爺從江清的房間出來,搖搖頭:“什麼都沒查到。”
陸芊芊心底有點不安,她日記本和藥藏得都不算嚴,為什麼沒查出來?
江清發現什麼了嗎?
她不由自主看了江清一眼。
江清平靜回望過去,從口袋裏掏出一小袋粉末:“是在找這個嗎?”
陸芊芊唇角扯了扯,笑容僵硬,卻強撐著裝好人:
“快讓劉大爺看看,是不是這個藥,還姐姐一個清白。”
藥自然沒問題,大家散開後,江清燒掉日記回到屋裏。
望著老舊的木頭家具,心尖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上輩子到死都想回來的地方變成牢籠,想見到的家人,也早已成為陸芊芊的傀儡。
除了,還在出差的大哥。
上一世她到勞改農場一個月後開始收到匿名信,
信封裏總夾著錢和票,也經常說些江家內部的事情。
她雖然沒見到寄信人,但對江家了如指掌的隻有自家人。
她猜測,是最疼她的大哥。
她不知道大哥出差還要幾天,但隻要有大哥從中周旋,在她離婚後讓她暫時把戶口放到江家。
她就能想辦法養活自己,離開這個牢籠!
次日一早。
江清去了大哥任職的機械廠運輸部,
得知大哥大概一周後就能回來,心中的鬱氣稍微疏散了些。
路過門口,幾個保衛科的人簇擁著一個軍裝男人走過來,
鬧哄哄的場麵瞬間桎住了江清的心神。
她呆呆看著麵前的保衛科。
上輩子就在這片空地上,她被家人壓著。
母親一下下掐著她腰間的肉!
父親和二哥疾言厲色辱罵她!
兒子帶著一群小孩兒往她身上扔土塊!
職工鄰居也不斷數落著她的惡行......
季書哲的滿目寒光刮在她身上,聲音無比森寒。
“江清,你回不來了。”
“江清,我回來了!”
驀地,耳邊響起截然相反的語句,江清下意識往聲音來源看過去。
逆著光,高大的男人挺拔如鬆,極為魁梧英挺。
她眯著眼,試圖在明亮的光線中聚焦,慢慢將男人的身影彙聚到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