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問她是否要出遠門。
宋錦書不做回答,她緘默著,看著院子裏掛著枯葉的玉蘭花,有些還是剛種下不久,看樣子是江欲行的手筆。
和離書她早就擬好了。
“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長夫人在府中有特權,以前都寬容接受的......”
秋荷收拾著行李,宋錦書苦笑,“我現在難道不寬容嗎?”
她還要如何寬容?
秦知燕要府中的地位,她給。
秦知燕要江欲行的獨寵,她也給。
“小姐往昔不會拈酸吃醋的,更不會想離家出走。”秋荷細聲嘀咕。
宋錦書無可奈何地摩挲著指尖,她上一世,傻了一輩子,難道還要搭一個甲子的歲月進去?
她這算及時止損。
晝夜交替,秋荷打著哈欠陪宋錦書到天亮,本想去打洗臉水的,出門後就見著江欲行身邊的小廝,提著宮燈穿行在霧中。
她倉皇回屋子稟報,“小姐,侯爺來了。”
宋錦書連日熬夜,麵色不大好看,“ 換件衣裳,梳妝。”
她是出生商賈之家,禮儀方麵,卻是請宮廷禦娘教的。
既然要走,那也是體麵的走。
銅鏡前,她著了身鈷藍色的衣裳,上了薄薄的一層胭脂,進來的卻隻有小廝一人。
“小侯爺呢?”問話的秋荷往小廝身後張望了張望。
小廝俯身,畢恭畢敬地回答,“長夫那邊要打包東西去鄉下,老夫人的意思,說是長夫人若再留在府中會惹閑話。”
老夫人是個好麵子的人。
上回夜宴之事,府中關於江欲行和秦知燕的汙言穢語隻增不減,觸及到她老人家的逆鱗。
小廝偷偷瞟了宋錦書一眼,嘰嘰咕咕的,聲音放得很輕,“小侯爺還說,有他在,誰也別想逼走長夫人,包括......您。”
宋錦書的心,驀然碎裂了般,疼到難以呼吸。
“小侯爺怎麼這樣!小姐什麼時候逼長夫人了?”
“小姐,咱不受這委屈,咱們找小侯爺說理去!”
秋荷氣急敗壞,宋錦書卻攔住了她,“他認為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計劃著來一場正式的告別,看樣子是沒這個必要了。
在秦知燕要被送走的前提下,她的離開,顯得那麼不值一提。
她心如止水地對小廝說道,“你轉告侯爺,是我錯了。”
待小廝誠惶誠恐去複命,宋錦書回到寢臥,將珠玉發簪壓在和離書之上,帶上行李,帶上秋荷,從邑柏侯府的偏門離開。
靜悄悄的,無人察覺,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