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
十二歲的裴玄不是這樣說的。
十二歲的裴玄,會在被人嘲笑我是下賤的商戶之女時,站出來維護我。
會在我不開心時,買一串糖葫蘆逗我開心。
也會在星空下鄭重許諾:“蘇希雪,你以後將是我唯一的妻。”
我不是因為父親的耳提麵命才喜歡上裴玄的,是因為裴玄是唯一選擇愛我的人。
“別再跟在我身後了,我討厭掉價的女人。”
風呼嘯帶著濕潤刮過臉頰,最後一個愛我的人,也消失了。
周圍漆黑幽暗,我有些害怕,卻固執地往前走。
我沒有想過裴玄會把我一個人扔在樹林裏。
父親巴不得我夜不歸宿,跟裴玄生米煮成熟飯,順理成章成為一家人,他根本不會來找我。
如果遇到野獸,那我該怎麼辦?
懷著害怕的心情,我被樹根扳倒,磕到頭。
一瞬間疼得眼淚立刻就流下來,這些年,母親早逝,父親對我嚴格,為了讓我攀上丞相府,要求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才能討裴玄歡心。
可一個低賤的商戶女在有權有勢的二代眼中,不過是個可笑的玩樣。
我一邊哭,一邊往外走。
突然,前麵草叢發出一道稀稀突突的聲音,半人高的草叢劇烈搖晃。
我立刻躲在一棵樹後,目不轉睛的盯著。
是什麼?
是狼,還是蛇?
“好痛!”
突然一個人從草叢裏坐起,他撓頭,罵罵咧咧。
他衣著怪異,穿著我沒有見過的衣服,包裹全身,隻露出一雙眼睛。
我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野獸。
但下一秒又打起精神,一個怪異的成年人,可比野獸危險多了。
我躡手躡腳往後退。
可沒有想到這人非常的敏銳,立刻朝我方向掃視過來:“是誰?”
下一秒,他出現在我麵前。
“什麼呀?美女,你在拍古裝戲嗎?”
我手裏拽著剛剛撿的一塊尖銳的石頭,隻要他有任何越舉的行為,我就往他頭上砸。
他卻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好奇的環顧四周:“沒有攝像頭啊,看來你是個漢服愛好者。”
“對了,你知不知道這是......噓......不要說話。”
他散漫的神情突然變得謹慎,捂住我的嘴,一手把我按在地上。
他趴在旁邊,眼神銳利:“不要說話,有狼。”
四周果然有好多綠油油的眼睛。
我害怕,不自覺的抓緊他的衣擺。
“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有什麼在胸口炸開。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說過要保護我。
母親死前抓著我的手叮囑,讓我保護好父親。
父親卻告訴我,我要好好保護裴玄,以及他的母親,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裴玄隻會把我一個人留在旋渦中心,冷眼相看。
在我愣神之際,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怪異卻鋒利的小刀,猛得衝了出去。
一番惡戰後,他身上好幾處被狼抓傷,但腳下卻踩著一頭狼的屍體。
狼群漸漸退去。
他咧嘴笑,不自然的撓頭,說他叫周回。
周回背著我往外走。
“為什麼,你要保護我?”
為什麼,明明你可以拋下我不管,明明自己已經受傷了,卻依舊要背著陌生的我艱難前行。
一陣風吹來,樹影沙沙作響。
“因為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人民群眾。”
“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生,背上還受了傷,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心底湧出一股暖流。
裴玄今天騎馬的時候,與我距離那麼近,他不是沒有聞到血腥味,但他沒有開口問過我。
“蘇希雪,你在幹什麼?”
突然一聲厲聲嗬斥打斷。
裴玄一把把我從周回背上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