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支持相公讀書,我靠偷偷做巫醫補貼家用。
今日,來了一位老人,她給了我一張黃紙,上麵寫了一個女人的生辰八字,她要詛咒這個女人早死。
我看了眼女方八字,居然和我的一樣。
雖然這位老人遮的嚴,但是我一眼還是看出她是臥床在家養病的婆母。
1,
“可有讓人早死的巫毒娃娃?”
眼前的人臉部遮擋嚴實,聲音發啞,花白的眉眼能看出來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
“時間越快越好,最好紮上娃娃,她馬上能死。”
她身上雖穿了一件綢麵罩衣,但佝僂著腰背,一眼就能看出早年時家裏不富裕。
我不解的眨了眨眼。
雖然她遮了麵,但是我一眼就認出,這是我臥病在床,事事都指使我,稍有不滿就發火的的婆母。
而且這罩衣還是我特意買給她,在我相公中探花這天穿來撐場麵的。
她不是應該在家等著我回去伺候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不入流的黑市?
見我沉默不語,她有些著急。
“你這個老巫婆,有還是沒有會不會說話?”
我收起我的疑惑,又怕她把我攤子掀了,重重的點頭。
“沒有馬上就死的巫毒娃娃,太損陰德。”
婆母眼裏期待的光暗了。
“但是有慢慢折磨她而死的娃娃,你要嗎?”
她眼睛又瞬間有了光。
“好,這樣也好,雖是便宜了她,但讓她受盡折磨而死也算是結了心頭恨。”
是誰讓我婆母如此仇恨?
平時也沒聽她和相公說起過。
我和相公喬玉安成親一年半,伺候婆母在床上吃喝拉撒一年,並沒有誰去她麵前煩她氣她。
難道是幫親戚買的?
“需要對方的生辰八字。”
婆母迫不及待的遞給我一張寫了生辰八字的黃紙。
“我兒子早為我準備好了,他都聽說做巫毒娃娃需要什麼了,要不是他不方便出麵,他都要自己來了。”
我看了一眼八字,居然和我的一模一樣,也確實如她所說,是我相公的字跡。
婆母這巫毒娃娃,居然是買來對付我的?!!!
我相公喬玉安居然也知道?!
我想這裏麵肯定有所誤會。
聲音發顫的說到:“我觀此女八字是合離之命,可等待她與你兒合離即可。”
婆母猛的抬頭盯著我瞧,眼神裏充滿了警惕和懷疑。
因巫醫不入流,我怕給相公惹來麻煩,每次來出攤都特意易容過的,所以她肯定是認不出我的。
“你怎麼知道她是我兒媳婦?”
2,
巫醫本就神秘,自古醫卜不分家,一直流傳著上醫治命,下醫治病的說話。
我的相公喬玉安都弄不明白這裏麵的彎彎繞繞,更別說大字不識一個,自幼受貧的婆母。
所以都不用費心去編造什麼謊話,理由張口就來。
“八字告訴我的啊。”
“這女子的八字告訴我,她婚後有一劫,是夫家給的,輕則被休重則有性命之憂。”
婆母迫不及待的打斷我,“被休不行,對我兒子名聲有影響。”
女子在世本就活的不易,一個女子如果被休,等待她的大概隻有出家一條路。
而且,在我伺候她時,她偶爾高興時也會拉著我的手,滿眼心疼:“雪見,可苦了你了。”
“如果沒有你,我和玉安可怎麼辦啊!”
“等玉安考中了功名,讓他好好感謝你。”
這些話自她癱瘓在床起,隻要有求於我時我都能聽到,現在讓我對眼前人說的話有些恍惚。
“不就是要錢嗎?你說個數,就是讓她死。”
原來我的命,如同一隻人人喊打的老鼠一樣,在她嘴裏這麼的輕。
“這是二百兩銀票,”她不耐煩的道,“你平時肯定沒見過這麼多錢,收了它快點把巫毒娃娃做好,我著急回家。”
我們家窮的叮當響,她哪來的銀票,而且還是一出手就二百兩的?
公爹早亡,我沒進他們家門時,靠她給別人漿洗衣服補貼家用,相公心疼她,便經常抄書靠在學堂給老師做活維持讀書,我嫁給相公後她臥病在床,每月喝藥還需要大把的銀子。
為了補貼家用,不得已我才偷偷摸做起這讓人看不起的巫醫。
當朝天子幼時因巫蠱之術痛失母後,所以他痛恨一切巫術,包括巫醫。
如果被人知道我巫醫的身份,別說喬玉安參加科考了,全家都會沒命。
我對著銀票發呆,婆母以為我嫌棄銀票額度小,又依依不舍的從衣服裏掏出一個荷包從裏麵掏出一塊銀子扔到我攤子上。
上麵的繡著平安兩字,是我孝敬縫給她的。
“你別不知足,能給我們家做事是你的福氣,要是說出我兒子是誰,嚇死你。”
我不知道如何描述我現在酸脹木訥的心情,我收起銀子,用朱砂寫了生辰八字縫進巫娃娃身體裏遞給了她。
“這是代表她生命的巫娃娃,你將她放好,不要給任何人看。”
“你想折磨她時,就可以用針紮她。”
“最後不想讓她活時,直接一把火點燃了她就可。”
“你最好還是想好,一旦點燃,任何人都無回天之力。”
我婆母迫不及待的把巫毒娃娃放進懷裏,好似隻要慢一點,巫毒娃娃就會失效。
心滿意足得到她想要的東西後,她臉上洋著笑,多年勞作皺紋的臉都看著年輕了不少,腿也沒了問題,意氣風發的走了。
太陽慢慢落山,周圍的攤位越來越少,我始終不願意回家,我怕,怕在家裏感應到那隻巫毒娃娃。
3,
在宵禁之前,我最終還是回到了家。
我默默靠近了屋子。
剛好聽見母子兩人對我的諸多譏諷抱怨。
“既然尚書大人欣賞你,尚書小姐也表示喜歡你,你一定要抓住機會,從此平步青雲。”
“想當年,我就不應該幫你把她睡到手,現如今因為她讓尚書小姐不開心。”
喬玉安的咬牙切齒的聲音接著傳來。
“母親,你別說了,我當時是鬼迷心竅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兒子不獻身,母親裝病在床休息這一年多,她怎能心甘情願的家裏家外的做活。”
我蹲在無人注意的門外,咬緊了下唇。
我的婆母一副運籌在握的語調。
“我的兒,你別怕,我今日求來了巫毒娃娃,等你和尚書小姐成婚,把這個送給她,當作你的禮物,讓她明白,離落這個賤丫頭不會對她構成威脅,讓她隨意拿捏,就是心疼尚書大人送你的銀子,全給了巫醫。”
尚書大人的千金看上了喬玉安,這是要拿我給她表衷心,為他們母子鋪路。
我閉了閉眼睛,身子氣得直發抖。
當朝天子繼位後下令抓捕全國的巫醫,師傅讓我們各自下山逃命。
就在我最狼狽的時候遇到了喬玉安。
他去臨縣給富戶家孩子授課,晚上遇到大雨,進來我藏身的破廟躲雨。
當時我餓的有點暈,有個帥氣的男性又身上唯一剩下的糧食給了我。
我戀愛腦發作,逗他:“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有了報救命之恩這個借口,他走到哪,我跟到哪。
“我願做牛做馬報答公子。”
我們巫醫最講信用,我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他被我纏的沒有法子,隻能把我帶回了家。
“我不要工錢,隻要有口吃的。”
他母親覺得有這樣免費的長工也不錯,就收留我在她家,和她一起做些漿洗活計,維持喬玉安讀書的費用。
再後來,他考中了秀才,高興喝醉了酒,我做了醒酒湯給他,他拉著我不讓走,我知道有這樣的一天,畢竟我長的漂亮。
但是門被他母親從外麵鎖了起來,我本可以紮暈他,但是他救了我,我又有些喜歡他,所以當夜半推半就從了他。
再後來,他給他母親說要娶我,他母親不同意,“一個下賤皮子,怎能配我舉人的兒子?!”
但最後拗不過堅持的喬玉安,她隻能默認了我,我們以夫妻相處,但沒有給我們宴請賓客。
“委屈你了落兒,等我考中舉人,我八抬大轎再娶你一次。”
我們巫醫並不講究這些,隻需真心即可,畢竟我們想要一個人留在我們身邊,有各自各樣的辦法。
可我得到了什麼?
要被慢慢折磨死?!
看著我粗糙不能再粗糙的手,當初對他的悸動早已消磨殆盡,那大家都各自回到各自曾經的日子吧。
......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他倆禁了聲。
喬母先發製人,嫌棄我伺候的不周到:“還知道回來,誠心想餓死我這老太婆!”
回來太晚,他們餓的太久。
以前每當這個時候我都知道她不能行走,心裏煩悶,發火是可以理解的,我心疼她久臥與床。
喬玉安站在一旁給我使眼色,讓我趕緊認錯去燒火做飯。
這次我沒有和往常一樣馬上行動,我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床邊掛著的綢麵衣服,如果眼睛是把刀,這衣服已經被我盯的穿了孔。
巫毒娃娃上沾了我的血,我能感應到她在衣服後麵呼喚我。
“愣著幹什麼,還不去做飯!”
我確認巫毒娃娃就在衣服後麵後,扭頭走了出來。
喬玉安緊隨其後,來到水井邊看我提水,眉眼間都是歉意。
“娘子,你受委屈了。”
“母親她臥病在床,心情不好,你多體諒她。”
“等下個月我的俸祿下來,你就不用這麼辛苦外出做活了。”
他一邊虛假的描繪著未來的打算,一邊伸手來幫我抬水。
“到時候雇兩個下人,你也享享福。”
我鬆了手,讓他一人咬著牙把水倒入鍋裏。
他雖是個男人,但是是個讀書人,以往我心疼他做這些事情,所以現在做起來有些吃力。
看著略有些狼狽回頭對我笑的他,我不能相信就是眼前這個人會和他母親合謀要讓我去死。
“嘶。”
手指尖疼的我一哆嗦。
我知道,這是寫有我生辰八字的巫毒娃娃被人紮了。
“小心一些,被火燙一下我會心疼的。”
喬玉安憐惜的對我說,要不是他慌亂的眼神我都要信以為真他是真心心疼我,而不是怕我發現我無緣無故手指疼找借口。
他不敢看我,低著頭給我吹手指,我盯著他的頭頂實在想不出他要害我的理由。
直到院門外有人喊:“喬探花可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