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聖誕節那天，老公騙我說加班。

我知道他要給我驚喜，因為我在他口袋裏看到，他定製了一套上千萬的珠寶。

可我等來的卻是，他扮演聖誕老人，去給女秘書送禮物。

女秘書高調在朋友圈秀恩愛，配文：

【你就是我最寶貴的聖誕禮物。】

老公也把朋友圈背景換成了兩人合照。

我微笑點讚。

後來女秘書找到我，得意洋洋地拿出了b單。

而我不慌不忙地拿出老公的不孕診斷書。

「大你～」

她肉眼可見的慌了。

1

顧遠到家時已經是半夜。

我正躺在床上欣賞著他和林茉的合照。

照片裏的他披著紅色的聖誕服，腹肌若隱若現。

林茉則靠在他的腹肌上，羞澀地閉上了雙眼。

底下的同事評論說兩人郎才女貌，說顧遠膽子真大。

林茉回複：【你們不要瞎說，顧總隻是看我可憐，陪我這個孤家寡人，過個聖誕節而已啦~】

這時滿身酒氣的顧遠從背後摟住了我，手也開始不安分。

我伸手打開了燈，他脖子上清晰可見的吻痕，紅得紮眼。

把手機遞到他麵前，冷聲問：「這就是你說的有事？」

顧遠眼裏閃過一絲慌亂，隨後很快被不耐煩代替。

「這種醋你也吃？不過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憐憫罷了。」

「而且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受不了又窮又蠢的女人。」

他說這話時眼裏明明多了一絲寵溺，完全沒有了第一次說起林茉時的嫌棄。

就在一周前，我說今年聖誕節剛好趕上我們結婚紀念日，想和他好好慶祝一下。

他卻不耐煩地說：「中國人過什麼聖誕節，你真是一點不愛國。」

我承認當時我被pua了，加上我剛好在他西裝口袋裏，看到了一套九百多萬的高定珠寶。

可是現在那套珠寶，正戴在林茉身上。

看我不說話，顧遠到床上摟住了我，將唇貼了上來。

聞著靠近的酒臭，讓我惡心。

想到下一秒他舌頭就要伸過來，再想到他這舌頭還不知道舔過什麼。

我趕忙推開他道：「太晚了，我好累，早點睡吧。」

聽到我說了他常說的台詞，他明顯有些愣住了。

他臉色驟變，不滿道：「桑月，你別忘了當初林茉是你非要招進公司的。」

「是你說她家境貧寒，積極上進，讓我平時多照顧點她。」

「好幾次我想換了她，你都不肯，現在又想鬧哪樣？」

他今天的話真多。

「我隻是單純想睡覺。」我起身無視了他，走向了客房。

我並沒有賭氣，不打算丟下離婚協議一走了之，沒有懷孕，更不會帶球跑，更沒有癌症化療的狗血橋段。

該走該滾的是他，該身無分文的是他。

我隻是怕顧遠有病，怕他傳染給我。

2

從我認識顧遠開始，他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大概什麼時候變的呢？

好像是林茉做他秘書開始。

「這個林什麼茉真蠢，你不是說她211畢業嗎？怎麼連個簡單的ppt都要做好幾天，錯別字一堆。」

這是他第一次提起林茉，也是我第一次聽見他這麼反感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感到羞愧的卻是我。

第二次是，我發現他最愛的那套名貴西裝，上麵有咖啡漬。

我問他怎麼回事。

他說：「都是那個林茉，做個事毛毛躁躁，要不是看在你招她進來，我真想把她開了。」

第三次是，我在他車上發現了奶茶。

他從來不喝奶茶的，更何況是全糖的奶茶。

他嘴角噙著絲絲笑意：「林茉買的，五十二樓樓那層她都請了，發工資了，說謝謝我們照顧她包容她。我還是第一次喝奶茶，味道還不錯。」

看著近五十元一杯的奶茶，五十二樓共一百多號人。

看來工資顧遠給的挺高。

讓她在交完媽媽住院費，爸爸化療費，弟弟學費，奶奶生活費後，還能請那麼多人喝奶茶。

再後來顧遠聊到她時，眼裏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直到我想回公司工作，他第一次有了慌張的情緒。

「月月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養好身體，為顧家生下長孫。」

結婚三年一直沒有動靜，我的婆婆早有不滿。

若不是礙於桑家的麵子，她恐怕早要罵我是不下蛋的母雞了。

3

我基本上一夜沒睡。

起床時傭人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顧遠下樓時，我剛吃完。

他揉著太陽穴，像喚傭人一樣喚我：「桑月，粥。」

以前他每次喝多了，第二天我都會給他熬海鮮粥。

我也想過讓傭人做，可是他說隻有我熬的粥，才最暖胃。

「王媽，顧少爺要喝粥。」我向廚房的方向喊道。

「好的少夫人，我馬上熬。」

顧遠陰沉著臉，看我的眼裏滿是責備，不悅道：「不用了！」

「桑月我看你還要鬧的什麼時候！」

他拿起傭人手上熨燙好的西裝，不滿地上了車。

顧遠他媽媽一直站在樓梯上看戲，看她那副模樣，應該知道我們昨晚吵架了。

「小桑啊不是我說你，我們顧家娶你回來，是讓你相夫教子。」

「孩子到現在還沒有，你怎麼連阿遠都照顧不好？」

我挑了挑眉道：「沒有孩子你怎麼不在顧遠身上找原因，萬一是他不能生呢？」

「而且家裏這麼多傭人，為什麼要我照顧他？他又不發我工資。」

婆婆沒想到一向看起來百依百順的我，會如此懟她。

伸過來的食指都有些顫抖：「到底是小門…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一點家教都沒有。」

「喲～您一個舞女上位，真把自己當名門出身啦。」

「還有你別忘了，當初要不是小門小戶的我嫁給顧遠，現在的顧氏集團都在這個圈子消失了。」

我沒有管她後麵再說什麼。

媽媽說得對，顧遠的媽媽是小三，人品有問題。

小三的兒子，人品肯定好不到哪去。

還真是。

顧遠遺傳了他爸找小三的家風，又遺傳了他媽不要臉的精神。

眼前浮現林茉的臉，與我那婆婆還真有些相似，看來全天下小三都長得差不多咯。

4

我去了公司。

順便給手機裏那人發了個信息。

【合作。】

那人很快回複：【OK～】

前台換人了，她不認識我，上前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慢條斯理地扶了扶金絲眼鏡，笑著問前台：「佳佳呢？」

「佳佳因為犯錯，被林小姐辭退了。這位女士，您是？」

「我是顧遠的妻子。」

「顧總結婚了嗎？」她問了旁邊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並沒有為難她們，畢竟我已經快兩年沒來過公司了。

我指了指前台的電話：「告訴你們顧總，桑月要見他。」

「您還是先和林小姐約時間吧，顧總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前台語氣有些不屑。

「你幫我聯係一下，我沒帶手機。」

前台兩個小姑娘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撥通了電話。

她說明了情況。

對麵卻傳來一串罵聲：「顧總說過，任何人見他都要預約，你們是聽不懂嗎！」

「可她說她是顧總的妻子。」

「任何人！這任何人就包括他的妻子！是顧總給你們發工資，還是他妻子？」

「趕緊把她打發了！」

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的聲音。

好大的威風啊。

小姑娘掛斷電話後，有些尷尬，看著我好久說不出話來。

我要硬闖，她喊了保安攔住我：

「桑小姐，您就不要為難我們了，林小姐說了不讓您上去。」

我眉頭微蹙：「林茉隻是個秘書，你們就這麼聽她的話？」

「顧總說過，他不在時，公司一切事務，由林小姐代替處理。」

顧遠是忘了，誰才是顧氏集團最大的股東。

我拿出手機，從前台疑惑的眼神中，給顧遠撥號。

次次都被掛斷。

5

後來我是被司機帶上樓的。

要是讓我媽知道，我被戴了綠帽子，進公司又被攔。

而且攔我的又是小三，她肯定要笑我活該。

當初顧遠和我求婚時，她就很看不上。

她說顧遠長著一張鳳凰男的臉，娶我不過是為了我家的資源，救顧氏。

可是戀愛腦上頭的人是聽不進去的。

那時顧遠剛從私生子轉正。

我們都是一個學校的。

之前的他經常被顧芒欺負，顧芒罵得太臟，下手又重。

隻要我看到就不會坐視不理。

久而久之，我們就在一起了。

準確的說，是我單方麵宣布和他在一起。

我說和我在一起，我能罩著他。

他信了。

開始每天給我帶早餐。

我說我家保姆每天都準備。

他說這是他的一片心意。

現在想想，一天三餐，他為什麼選擇早餐。

因為早餐便宜。

他覺得我隻配得上早餐。

結婚三年，他送我最貴的不過就是手上這枚碎鑽戒指。

可昨天他送了林茉九百多萬的珠寶。

我摘下手上那枚戒指，想也沒想地丟進了垃圾桶。

老娘值得更好的。

6

林茉見到我，完全沒有了電話裏的囂張氣焰。

給我倒了杯咖啡，怯生生地退出了顧遠辦公室。

我瞥見了她脖子上的項鏈，確實好看。

堂堂顧氏總裁的辦公室，像小孩過家家的場景一般。

處處掛紅鋪綠，商場裏的聖誕氛圍，都沒他辦公室濃。

座機①的按鈕上貼著林茉的照片。

杯子是粉色的Hello Kitty。

椅子靠墊是Hello Kitty。

電腦桌麵是Hello Kitty。

就連文件夾都換成了Hello Kitty。

我真他媽懷疑，偌大的顧氏集團是賣Hello Kitty周邊的。

「小茉，幫我倒杯熱水過來。」

聲音是從休息室裏傳來的，小茉？喊得還真不見外。

我神色淡然地倒了杯開水，走進了他的休息室。

看到我那一瞬間，他有一絲慌亂。

「你...你怎麼來了？」

「顧總好大的架子，我來自己公司還得預約。」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接過水杯，然後喝了一大口，又迅速吐了出來。

「這麼燙！你搞森麼！」

他被燙得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給你嘴巴消消毒。」

我嫌棄地看著他襯衫上的口紅印，與林茉是同一款色號。

繼續道：「經常吃廉價口紅，會重金屬中毒的。」

顧遠換了件襯衫，然後找了個蹩腳的借口：「你別誤會，這是林茉不小摔倒，剛好我接住了她。」

「是嗎？剛好摔到你襯衫領口啊，還真是不小心。」

「看樣子洗不掉了，這件襯衫是意大利手工定製，林茉幾年工資都賠不起吧。」我挑眉看著顧遠。

「一件襯衫而已，重新買一件就好了，幹嘛為難人，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看來他真的忘了，短短半年，他就忘了這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他還說一定會好好愛惜。

7

林茉低著頭端了杯咖啡進來，剛放下就準備出去。

顧遠叫住了她：「把城北那塊的招標項目書給我拿過來。」

「在...在這...」林茉哽噎著從他桌上眾多文件夾中找到，然後遞給了顧遠。

聽見她聲音有些奇怪，顧遠蹙眉問：「怎麼了？」

她抬眸一瞬間眼淚剛好掉進了咖啡裏，眼眶微紅，還有眼淚在裏麵打轉，臉上還有清晰的巴掌印。

「誰弄的？！」顧遠眼裏多了份心疼。

林茉沒有說話，隻是目光轉向了我這邊，一滴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還真是楚可憐，明明什麼都沒說，一個神色就包含了千言萬語。

她該不會是演員吧，不去演戲可惜了。

顧遠怒道：「桑月！你打的？」

林茉拉著顧遠的手腕，輕輕搖晃：「不...不關夫人的事，是我自己做錯了事。」

「不管做錯什麼也不能打人，更不能打臉，桑月你這樣做太傷人自尊了！」

「你哪....」

我剛開口就被林茉打斷了，她哽噎道：「都...都是...我不會，我...我不應該...不應該讓前台攔住夫人...我不知道...」

顧遠心疼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又拉著林茉來到我麵前。

此刻我正坐在沙發上品茶，看到兩人，我抿了一小口道：「真是好茶。」

顧遠一把奪過我手裏的茶盞，惡狠狠地盯著我：「快給小茉道歉！」

我問：「道什麼歉？」

「你打人了，還好意思問！」

「我打誰了？」

「你打小茉了，你看她的臉都腫了。」

我站起身逼近林茉，問：「我打你了？」

「沒...沒有，顧總，夫人沒有打我，是我自己摔...」

【啪】

【啪】

我親切地朝林茉臉上扇了兩下。

「現在我確實打了。」

林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捂著臉褲子跑出了辦公室。

顧遠臨走前，劈頭蓋臉地對著我責罵道：「我對你的寬容不是你無理取鬧的資本，再讓我發現你胡鬧就離婚！」

三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用離婚威脅我。

我苦笑，連心底最後一次希望都沒了。

8

這次吵架顧遠整整一個月沒回家。

為了哄林茉，他帶她去南極看了企鵝。

去北極看了極光。

去聖托裏利看了海。

去土耳其坐了熱氣球。

還去了冰島的火山腳下BBQ.

這些都是我從林茉朋友圈看到的。

顧遠罕見地發了條朋友圈。

【我見眾人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我點讚，他秒刪，看來是忘記屏蔽我了。

不過我可沒時間管那對狗男女。

顧遠為了秘書丟下競標項目，引來了許多老董事的不滿。

這一次競標要是成了，以後顧氏在黑白兩道就算站穩腳跟了。

我作為顧氏最大的股東得站出來穩住局麵才行。

這一個月我忙前忙後，不再像以前一樣期待顧遠回家，過得充實了許多。

競標當天，那些男人看顧氏遠沒有出席，而是派了一個他們不認識的人，眼裏都是鄙夷。

「顧總這麼大的項目居然自己不來。」

「沒聽說嗎，顧總是愛美人不愛江山。」

「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那是蘇妲己。」

「女人想要多少沒有，我看這顧氏遲早要完。」

說他們看得起女人吧，他們把女人當玩物。

說他們看不起女人吧，他們又覺得女人能亡國。

政府領導看著在場所有人的標書，臉上並沒有滿意之色。

我讓助理把我的標書遞了上去，在她快要失望時，遞上一份八十分的答卷，她都會覺得那值一百分。

她滿眼驚喜，起身拿著標書問：

「這位桑月小姐是顧氏的？」

我禮貌性起身鞠躬：「股東。」

等了片刻，她接了個電話。

然後宣布：「我們決定采用顧氏集團的方案。」

意料之中。

國土局局長夫人，想要建一個國內最大最人性化的醫院，專門為女人和孩子看病，不論貧窮富裕。

男人嘛，總會往最大最智能化考慮。

女人考慮的往往與男人相反。

人性化永遠比智能化重要。

9

慶功宴當晚，局長夫人來了。

我沒想到的是，顧遠也回來了，帶著林茉。

我因為月經肚子疼，遲到了半個小時。

打了針非甾體，緩解一些後我快速趕到了飯局。

在包廂門聽到顧遠說：「這份標書是林茉在旅遊時想到的，國外的醫院比國內人性化多了，她在基礎上加了許多個人想法，沒想到能獲到局長夫人青睞，真是她的榮幸。」

「我也沒想到這個方案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能做出來的，看來顧氏集團人才輩出啊。」

現場的其他人也開始拍馬屁：「林小姐真是才貌雙全，秀外慧中。」

「該不會是顧總的賢內助吧。」

「顧總，當天在現場的可不是這個林小姐啊，我記得好像叫什麼桑月。」這個熟悉的聲音，那個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