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山區支教，晚上直播補貼學校，卻遭村民集體舉報。

他們撕碎我手抄的作業本，燒毀我訂的新桌子，砸爛我買的投影儀，還罵罵咧咧：

「支教老師直播搞噱頭，孩子都被你帶壞了！」

可直播賺的錢我一分沒花，全部捐給受災村子和孩子學習上，反倒吃力不討好。

於是我連夜坐車跑路。

幾個月後，我直播帶貨盤活青蓮縣，吸引好心人捐款，村民急了：「以前是我們眼瞎，求你回來吧！」

1

我在學校開直播和網友聊天。

直播臨近結束，門外卻忽然傳來猛烈的錘門聲。

我打開門一看，發現村長蠻橫堵在門口，他的身後是黑著臉，憤怒看向我的村民們。

我心跳如擂鼓，感覺不太妙。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我在直播不太方便。」

村長邁著步子撞開我，眼睛死死盯著我，眼球裏布滿紅血絲。

「你還有臉提直播？我放心把學校交給你，你瞧瞧你幹的都是什麼事，簡直傷風敗俗！」

「若不是李老師說你在網上直播，我們還不信你堂堂一個老師，會整這種嘩眾取寵的東西！」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看向人群中的李芳，滿頭霧水。

我隻在下班時間直播，從不耽誤孩子們的學習時間，怎麼就傷風敗俗了？

村民聽到我的話後，卻是滿臉厭惡對我吼，撲上來揪住我的衣服質問。

「別人下鄉支教是拯救村子，而你呢，來這當網紅，你哪來的臉啊！」

「網紅能有什麼好人，天天穿著暴露捏著嗓子說話，這讓大家知道我們村子有你這樣的支教，還怎麼做人！」

他們伸出手指在我麵前指指點點，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

我看著身上的卡通睡衣，想要為自己辯解。

下一秒，村長就把我新買的投影機砸了：「就是這些東西，把我們的孩子毀了！大家快砸了！」

投影機瞬間四分五裂，碎片飛濺砸到我的小腿。

我去阻止，又被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抬胳膊，一人一邊架了起來。

擺放整齊的桌椅被砸得麵目全非，他們把書踩在腳底，教室嶄新的黑板被淋上黑狗血。

為了讓孩子們熱愛學習，我在教室布置了讀書角。

被孩子們珍惜的課外書，此時被撕成碎片散落在地上。

看著讀書角被糟蹋一通，我就覺得心疼。

孩子們買不起課外書，一本書傳遍全校，書被翻幾百上千遍，翻得皺皺巴巴的也舍不得丟。

他們沒有好的學習環境，他們想象不到課本上的少年宮是什麼樣子。

是我辛苦努力直播了整整一年，才按照城裏孩子標準，為他們每個人配備了學習用品。

直播的錢我一分沒花，全部投入建設學校，這些村長也是知道的。

畢竟前兩年村受災，也是我捐的款。

可如今沒人聽我勸阻。

眼著村長要帶人去下一間教室，我連忙出聲阻止。

「各位家長，我認真對待老師這份職業，從沒耽誤過孩子們學習，我也不是什麼網紅，直播不會影響到他們，網絡上真真假假，希望大家能正常看待直播。」

「你們也別砸了，孩子們明天要來教室學習，如果你們不放心，我也可以對天發誓。」

我攔不住他們，唯一停下來和我說話的，卻是我的同事，同樣身為支教老師的李芳。

她居高臨下看著我，冷冷笑著對我說：

「身為老師你成天給他們買課外書，還把他們的貧窮當故事到處說，你就是在利用無辜的孩子直播賺錢，這是大錯！」

這句指責讓我瞬間愣在原地。

2

李芳不喜歡我直播，覺得人各有命。

「窮人生的孩子就是下賤，這輩子出不了頭，最好多生點，我的養老金還是得靠他們啊！」

可如今她站在村長身邊，化身正義使者譴責我。

「孩子們這麼相信你，長大了隻會有樣學樣！你怎麼能教會孩子這麼惡心的東西！」

「照我看你支教是假，直播炒作才是真！」

一句炒作把我釘在恥辱柱上，我皺了皺眉，第一次開始質疑自己。

我在網上分享的故事，能讓當事人在三天內籌齊手術費用，事後還收到了小虎媽媽的錦旗。

李芳卻顛倒黑白，讓不明情況的村民仇視我。

麵對無端指責，我壓下心裏的火氣反問李芳。

「我分享故事，是為了讓小虎治病，我從來沒有拿別人的苦難說笑！」

「反倒是你抄襲我的視頻卻成績平平，你偷拍了全村人，給他們配上各種窮困潦倒的文案賣慘，你憑什麼來譴責我！」

李芳也做自媒體，但她的粉絲量遠遠不及我。

她罵罵咧咧：「這群農村博主，有時間不如多去撿撿瓶子！幫助窮人就是助紂為虐，我三代從商打得就是你寒窗苦讀！」

當時我看到她的手機停留在我的賬號界麵，隻笑笑不說話。

可我現在才意識到，或許她說的是正確的。

我費盡心思耗盡家財想幫助的一群人，如今反咬我一口。

「李老師沒賺到錢，可你賺了錢啊！李老師就算再不對，也是你帶的頭！」

「誰知道你說的治病是真是假，說不定是你為了流量瞎編騙錢的！」

「你直播耽誤孩子學習，我家孩子考不上大學，你負得起責任嗎！」

村民們為了維護她和我推搡，就連我的學生小不點也從人群中站出來。

他一邊大喊著不許欺負李老師，一邊又舉起木棍捅向我的胸口。

他用赤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裏麵寫滿了對我的憎恨。

「李老師會對我笑給我小紅花，可你隻會逼我們做作業，逼我們學習，你是壞人！」

我被他舉著木棍狠狠捅了一下，心臟開始劇烈收縮。

我耐著性子和他解釋：「隻有讀書才能讓你變得更好，你要相信我。」

李老師喜歡偷懶，經常讓學生自習，遇到安靜的學生就會獎勵小紅花。

可我卻和她截然相反，我認認真真備課上課，給他們手抄作業本，難免對嚴厲一些。

小不點被我說得愣了愣，又扭過頭去不理我。

我虛弱後退幾步，又向村民們保證：

「直播不是洪水猛獸，它不會讓熱愛學習的孩子成績變差，也不會阻礙大家的正常生活。」

「請大家相信我，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家好！」

「我可以通過直播宣傳趙家村農產品，能給大家帶來更好的生活！」

不少村民被我說動，互相和身邊人對視幾眼後，看向我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

這時李芳卻忽然出聲，冷笑著給我扣帽子。

「大家不要相信她，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支教是有錢拿的，她是為了拿補貼才來的！」

她左一句大學生找不著工作，右一句是我有利所圖才來支教，讓我成為眾矢之的。

可她分明知道補貼最多三四百，卻睜著眼睛說瞎話。

李芳的話聽得大家群情激奮，他們恢複了對我的惡意。

先前過來攙扶我的人，如今卻鬆開手，讓我摔倒在地。

我吸了吸鼻子，又問：「那我捐出去的錢呢？你們說我有利所圖，我為村裏捐了這麼多錢，我圖什麼了？」

3

為了證明我所言不虛，我還找來證人。

「直播賺的錢我都捐給村裏了，不信那麼可以去問校長。」

校長被村民推著往前走，他帶著老花鏡，從屁兜掏出長長的賬單，舉到到大家麵前。

上麵寫滿這些年我給學校的捐款記錄。

這些年我靠直播收入給村裏修了路，在村子受災後掏錢給大家蓋了房子。

村長也拿了實打實的好處，蓋了全村第一豪華的鄉村小別墅。

可他如今卻第一個衝出來，反駁我的話。

他問我的話也很有意思，他說：「可是沒人讓你做這些呀，你好好當一個老師不行嗎？」

村民們對我更是沒有絲毫同情，他們理直氣壯地附和村長說的話。

「別裝了！你做這些隻是為了你自己，如果不是你給村裏修路，你能有這麼高的點讚嗎？」

「就連你給我們的錢，也是你賺幾千塊裏摳摳搜搜拿出來的幾十塊而已！」

「這點小錢，你還要跟我們算嗎？」

我被氣得踉蹌後退幾步，小不點又站出來告訴大家，原來除了直播，我還在線上帶貨。

短短三天已經賺了幾萬塊。

「幾萬塊錢夠我們家活三年了！可她三天就賺到了！這些都是我們的血汗錢啊！」

村民們一聽我賺到了錢，一個個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你一言我一句開始吵了起來。

我被吵得腦瓜子嗡嗡作響，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人們圍著我，像要通過奪走我空氣一樣，讓我立即投降。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自私。

唯有堅守在直播間的網友還在替我說話。

【管它是多是少，給錢的就是老大，你們這群人就是白眼狼！】

【這群人是不知道什麼叫納稅嗎？蔡老師為了修路，還向銀行貸款了！】

看到這些話後，我才清醒過來。

我為村裏做的貢獻 ，足以成為他們感恩戴德的恩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眾人的圍觀下百口莫辯。

有村長帶頭，村民們情緒高漲，他們堵著不讓我走，紛紛叫囂著讓我付出代價！

李芳整理了村民們的意願，最終決定要我付他們工錢。

「你能當網紅全靠他們，既然不義之財來得那麼容易，就絕不能通融！」

「多的也不問你要，你就隨便給個一千萬吧！」

小不點快速打開我的賬號，指著短視頻偶然拍到的臉逐幀數數。

他笑嘻嘻跳出來，給自己「分蛋糕」。

「蔡老師最愛拍我，我受到的影響最大！要賠償我三倍的錢！」

連沒孩子的村民，也要跟著分一杯羹。

「你過來支教是要帶動村裏繁榮的，可你沒有做到，就要賠錢！」

他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三言兩語就決定了對我的懲罰。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們就是衝著要錢來的！

我吸了吸鼻子推開眾人，站在村長對麵，看著眼熟的村民們。

「賠錢可以，我們就一筆一筆算清楚！」

「那些問我借錢蓋房還打下欠條的，這些年我一分錢沒收到，你們現在可以還我了。」

村民們一聽瞬間慌了：「那點小錢對你來說算什麼！你就這麼小氣嗎！」

他們醜惡的嘴臉在我麵前晃。

其中村長叫囂得最厲害，因為他是欠錢最多的。

我氣笑了，再一次為自己當初的心軟感到後悔。

「夠了！欠條也是有法律效力的，不還錢的我就一家一家去告你們！」

我放下豪言壯語後，村民們都不敢說話。

他們小心翼翼看著我，眼底對我有了幾分尊重。

直到李芳再次站出來：

「大家別聽她的，先讓她把工錢先交出來！」

「隻要拿到一千萬，還了錢大家還有剩，我們還怕什麼！」

「況且她還是老師，隻要她逼我們還錢，我們就到教育局舉報她！」

李芳手把手教他們如何在教育局舉報我，村民被她煽動，態度又開始蠻橫起來。

「有本事就去告啊！我們有整整一村的人，遇到警察也能把人趕出去！」

我被他們的文盲程度震驚到了，村民們恢複了霸道姿態，逼著問我要錢。

我說我沒錢，他們也不信。

最後村民在我臥室裏翻箱倒櫃，終於翻到了一本存折，上麵還有三萬塊。

「看吧，我就說她要中飽私囊！」

「她實在是太貪了，說不定還有其他存折，大家夥一塊找找！」

吵鬧聲讓我瞬間清醒過來，那筆錢是我存給我爸的手術錢。

還有一個月開始手術，我不能讓他們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