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柏拉圖戀愛十年。
我意外發現了她的一本集郵冊。
裏麵竟然記錄著她這十年裏,約會過的所有男人。
他們都有同樣的特征——
和她的白月光極為相似。
扉頁寫著她的情深意重:
【阿營,我始終為你守著忠貞。隻有和你相似的人,才能碰我。】
【可惜,他們像你,又不是你。】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撕掉冊子,提出離婚,妻子卻崩潰了:
“你不就是沒吃到嘴裏就不爽嗎?那你來!”
1
我是在幫妻子收拾屋子時發現那本冊子的。
很隱秘,藏在書架子裏麵,被我不小心晃動架子時掉了下來。
正中頭頂。
看完扉頁上的字,我如遭雷擊。
我媽這時打來催育電話,語氣暴躁:
“你倆都結婚七年了,換別人孩子都生了兩三個了,她到底有什麼魔力,搞得你也同意一直不要孩子?”
我不由堵住話筒,是氣的也是臊的,臉滾燙發紅。
我哪好意思告訴我媽,我和言瑤書豈止是丁克。
在一起十年,除了情到濃時的接吻和偶爾的牽手,她幾乎沒讓我碰過她一根手指頭。
她崇尚柏拉圖式戀愛,為了留在她的身邊,我也被迫柏拉圖。
這麼一拉,就是十年。
我以為會拉一輩子。
言瑤書洗完澡,喊我給她送塊新的毛巾。
我這才如夢初醒,鬆開手,我媽“喂喂喂”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
抬頭,衛生間的薄霧勾勒出言瑤書曼妙的曲線。
“怎麼這麼慢?”她低聲埋怨。
隔著霧氣,我掛斷電話,將毛巾遞給她:“我媽打電話過來,催我們要一個孩子。”
她幾不可察的僵了一瞬,然後“砰”地一聲,將門給合上了。
語氣煩躁又冷漠:“宋宴禮,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不可能要孩子,這輩子都不可能!”
“能不能別讓你媽再煩我了?她要想生就自己去生一個,老來道德綁架我幹什麼?”
“說了柏拉圖,就是柏拉圖,我喜歡精神上的戀愛,你要是想找刺激,那就跟我離了婚去外麵搞,生多少個都行,我不管你!”
可她關門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她的鎖骨上有很不明顯的吻痕。
很久以前,我也看到過一次。
她說是蚊子咬的,我就信了。
我總是很容易相信她。
2
從初中開始,言瑤書就是我們所有男生宿舍裏唯一的話題女王。
她長得漂亮,人又高挑,成績和性格也好。
學校裏,十個男生裏,挑九個出來,問他心中的女神是誰。
答案都會是言瑤書。
我也一樣。
那時候站在鏡頭前說“言瑤書”的我,怎麼也想不到,大學畢業後,她會成為我的女朋友。
她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談了戀愛,和顧營。
我們所有人都心碎一地,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十分相配。
我曾在許願時祈禱過他們分手。
但從未想過會是以如此慘烈的方式。
顧營因為一場車禍意外離世了。
那是我第一次跟言瑤書有如此近的接觸。
她渾身是血的跑進醫院,急切地詢問每一個人顧營到底在哪裏。
我顧不得想那麼多,直接衝上去:“你別急,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幫你問。”
後來,我為顧營和她墊付了所有的醫藥費,她為了還錢,留下了我的微信。
我就這麼突然的走進了她的生活。
大四畢業後,我陪言瑤書去看顧營的墓地,她在那裏待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出來時,她坐上車,沉默了很久,突然問我:“宋宴禮,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卻平淡地說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於是,我們開始戀愛了。
即便她要求柏拉圖,我也很珍惜自己這個來之不易的身份——
言瑤書的男朋友。
然後,是言瑤書的丈夫。
我真真切切地成為了她的生命中的一個人,不再是過客。
我不得不可恥的承認,那幾年,在每一個她失魂落魄的夜裏,我都興奮得睡不著覺。
可那時心中的惡劣,卻如同回旋鏢一般,紮進了十年後的我心中。
3
原來,言瑤書不是柏拉圖。
她隻是不想把自己交給一個和顧營長得不像的人。
我抬起頭,言瑤書正在換衣服,曲線曼妙的連衣裙,搭配一件淺駝色的風衣。
她畫了一個淡妝。
我開口:“這麼晚了,你要——”
我一把拉住她。
她的臉刹時冷下,兩眼閃爍著厭惡的光芒。
沒等我開口,一個巴掌已經狠狠落到我的臉上:“放開!”
我愣住,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臉,眉頭緊鎖:“瑤書,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冷笑著,那張漂亮的臉上,有譏諷一閃而過:
“宋宴禮,難道我不該出去躲一躲嗎?”
“男人和女人的體力差距那麼大,誰知道你會不會聽你媽的,試圖對我做什麼?”
“你要是做了什麼,我連告你都沒辦法,畢竟這是婚內用強。”
“你——”我氣得兩眼發紅,“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媽?”
她哂道:“你媽又不是幹不出來這事兒。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指不定也繼承了她的齷齪想法。”
她拿起包,往肩上一甩,將門摔得砰砰作響。
我卻如一桶涼水澆下,從頭冷到了腳。
她說的是我們結婚三年後。
言瑤書的肚子一直沒什麼動靜,我媽急了。
以為是我不行。
於是給我喂了很多雄黃酒,還買了藥。
那天晚上,我活生生撕下來自己手臂上的一塊肉,才強忍著沒動她一根手指頭。
可即便我沒動她。
戀愛十年,婚內七年。
她對我,也仍然沒有一點信任。
分明是她出軌,怎麼反倒成了她倒打一耙,把一切過錯都推到我的頭上?
我再也按捺不住,偷偷跟上了言瑤書。
4
她真的是去見一個男人。
看到男人將她的肩膀摟入懷中的刹那,我心中那僅存的一絲幻想,也徹底湮滅了。
那個男人長得,真的和顧營很像。
他看上去大概隻有二十出頭,滿臉的膠原蛋白,笑起來時嘴角甚至有一個酒窩。
隻是他的酒窩更甜一些,顧營則總是盛氣淩人。
言瑤書靠在男人的懷裏,笑得很開心。
那是這十年間和我待在一起從未有過的開心。
他們進了酒店,我站在角落抽完一整根煙後,用備用鑰匙開了車門。
她還沒來得及刪除行車記錄儀。
一陣粗重的喘息進入耳中,男人沙啞的聲音響起:“姐姐,你就不怕被你老公發現?”
“他?”言瑤書語氣輕蔑,極不耐煩道,“他就算發現了又怎樣?他就是個舔狗,不管我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到最後他都會巴巴地跟在我屁股後麵,跟口香糖似的,惡心死了,甩都甩不掉。”
我冷得渾身發抖。
而行車記錄儀裏的聲音,仍在不斷回溯。
“當年,要不是我爸身體不好,想看我成家,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阿營不在了,我跟誰結婚,都一樣。”
“不過,他這人還是有個優點的——”
她輕笑道:“好拿捏。”
那輕飄飄的三個字,猶如驚雷般在我身上炸開。
我顫抖著,連後麵他們說了什麼,都聽不清了。
直至手機鈴聲響起,我的思緒被瞬間拉回。
按下接通,我媽的聲音響起:“宴禮,你老實告訴媽,你和小言,是不是感情出問題了?”
我一愣:“怎麼會......媽,你別多想。”
我媽一直有心臟病。
擔心她的身體,我從不敢忤逆,也不敢惹她激動。
隻能寬慰道:“我們好好的,能出什麼事?”
“你別騙我了!”我媽驟然拉高聲音,低吼道,“我看到她了,跟個男人一起進了酒店!”
我眼神急劇收縮,立馬推門而出。
看到我媽,雄赳赳氣昂昂的,殺進了酒店裏。
5
暴雨傾盆而下。
砸在頭頂甚至讓我覺得發疼。
我第一時間衝進酒店,拽住我媽。
她看到我,眼眶瞬間紅了:“宴禮啊,媽絕對沒看錯!”
“我就是怕誤會了小言,還特地拍了照片,你看——”她拿出手機,翻開那張照片,放大又放大。
照片裏,言瑤書依靠在男人懷裏,精致的臉清晰無比。
我立馬給手機黑了屏,拉著我媽往外走,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媽,你看錯了。”
酒店大堂的電視機裏正在播放最新的暴雨訊息。
【暴雨導致的塌方仍在繼續,城南村莊已被埋在泥土之下。據了解,城南的‘山水宜人’墓地更是此次受災最為嚴重的地方......】
我媽掙紮著,甩開了我的手,驟然指向電梯出口的位置。
她啞著嗓音,狠狠道:“宋宴禮,你給老娘好好看清楚!”
“那到底是不是言瑤書!”
我回過頭,言瑤書和那個男人一起站在那裏。
看到我的瞬間,她的瞳孔,狠狠一震。
6
我媽瞬間衝了上去。
她高聲怒罵:“我說這麼多年你們怎麼一直沒生孩子呢,合著你這心思就沒在我兒子身上定過!”
“也就宋宴禮這傻小子,滿心思都掛著你,你出軌,還替你隱瞞!”
她左右開弓,直接給了言瑤書兩個狠狠的巴掌。
言瑤書按著自己的臉,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我媽捂著自己的胸口,猩紅著雙眼罵道:“我們宋家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居然娶了你這麼個女人回來——”
言瑤書扯開嘴角,笑了:
“阿姨,你搞搞清楚,生不了兒子可不單單隻是我的問題。”
“難道宋宴禮沒告訴過你嗎?我和他根本就沒同房!你說,怎麼生兒子?”
四麵八方議論紛紛的聲音,紛遝而至,我刹時青了臉,衝上去:“言瑤書,有什麼我們回去再說。”
言瑤書甩開我的手,回了我媽一個巴掌:
“你兒子是舔狗,自己上趕著要和我結婚,連我不讓他碰他都答應,這怪得了我嗎?”
我媽驚懼地瞪大雙眼,回頭看向我:“宴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言瑤書甩開她,要往外走:“我還有急事,別來煩我。”
“周宇,你先過去把我的車開過來。”言瑤書吩咐那個小鮮肉,“我去‘山水宜人’看看,阿營的墓地不能有事。”
我媽一巴掌拍在了我的頭上:“宋宴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這麼賤?”
“媽......”我難堪地張開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周圍指指點點的眼神和議論,幾乎將我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
“我確實答應了她柏拉圖,但我不知道她......”
沒等我說完,我媽已經捂著自己的胸口,往後倒去。
我驚懼地朝她撲去:“媽,你怎麼了?”
7
周宇把車開過來了。
閃電照亮我媽慘白的臉,她捂著胸口臉色發紫,我抖著手翻她的衣服兜,卻什麼都沒翻出來。
“藥呢?你的藥呢!”
我啞著嗓音低吼道,她已經沒辦法回應我。
我知道,這是她的老毛病——心臟病犯了。
現在,必須立馬送她去醫院。
於是周宇剛一停車,我就抱著我媽朝車上衝去:“言瑤書,先送我媽去醫院,顧營的事情你先放一放!”
“憑什麼?”言瑤書冷笑道,“阿營的墓很有可能被毀了,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不管,你是什麼居心?”
她嘲諷的眼神掃過我媽,不由哂道:“裝,裝得倒是挺像的!”
“宋宴禮,這是你媽新想出來的辦法吧?你倒是挺配合。”
“為了讓我給你生個孩子,你媽還真是什麼辦法都想得出來!”
“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了嗎?不可能!”
她坐上副駕,吩咐周宇鎖上了門。
“你們不願意下去,就算了!那就跟我一去看阿營。”
8
我媽的心臟病,是長久以來的老毛病。
按時吃藥,還做過手術,好好保養,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可這也是在她犯病時有藥的基礎上。
聽到言瑤書這話,我瞬間慌了:“瑤書,你別這樣,我媽真的犯病了......”
她隻是冷笑。
我雙眼通紅,將自己的所有自尊心都拋到腦後:“算我求你,我求你行嗎?先把我媽送到醫院裏去......”
在去往墓地和醫院的三岔路口,言瑤書果斷將方向盤撥向了讓我絕望的那邊。
“言瑤書——”
我雙眼猩紅地捏著我媽逐漸冰冷的手,發出絕望地哀嚎:“你怎麼能這樣?”
“吵死了。”言瑤書將音樂聲放到了最大。
暴雨和搖滾交織在一起。
“砰”地一聲,我用安全錘敲碎了後車窗的玻璃。
言瑤書驚恐喊道:“宋宴禮,你瘋了?”
周宇急速踩下刹車,解了鎖。
我紅著眼,直接抱著我媽從車門處滾了下去。
車子急刹停住,周宇從車窗探頭而出,驚恐道:“喂,你腿上全是血!”
我已經顧不上疼,哪怕我知道我的右腿應該是骨折了。
我沒說話,硬生生抱著我媽開始攔出租車。
這時候,言瑤書的聲音響起來:“別管他了!多半又是裝的。”
“可是書姐,他腿上真的都是血......”
“開車!”言瑤書冷道,“沒有任何人比我的阿營更重要!”
車子疾馳而去。
我拖著我媽,絕望地揮著手。
終於,有一輛車為我停下來。
司機下車來幫我,可手碰到我媽身體的刹那,驟然變了臉色:“這、這......”
“人好像已經......”
我紅著眼:“麻煩您,送我們去醫院。”
他什麼都沒說,沉默著幫我把我媽抬上了車。
9
我媽的身體被蓋上了白布。
我沉默地在走廊上坐到天明。
言瑤書的電話姍姍來遲:“阿營的墓被埋了,現在缺人手,你趕緊帶點人過來幫忙清理泥土砂石。”
語氣裏,全然是趾高氣昂的吩咐。
聽著她的聲音,我不由發出淒涼地苦笑:“言瑤書,我們離婚吧。”